而萧山孤儿院那边，由徐志洲派去的警察守护他们的安全，确认好消息后，我也得以放心。
孤儿院那边的警察同医院联系的警察递给我一个电话，说是萧贺。所以我站在抢救室的门外。
“安姐姐，是安姐姐吗？”
是萧贺，他在那头不确定的喊了我几声。
“是我，萧贺。”
萧贺是揪着一颗心的问:“安姐姐，萧奶奶她...她怎么样了？”
我抬眼看了看手术室，血红的灯依旧亮着，“还在手术。”
萧贺没有说话了，我顿了几秒:“你要不要来陪着萧奶奶？”
他依旧沉默着，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纠结与担忧。
我又开了口:“那些孩子们交给警察叔叔姐姐们，很安全。不用担心，至于萧奶奶，我想她醒来也一定会想第一眼看到熟悉的人。”
萧贺依旧沉默着，但传来了他犹豫而发出的一字一句。
“我...我....”
我柔声:“不用着急决定，改变想法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萧贺最终也没有顺从自己的心意，给我道别后挂了电话。
血红色的灯，霎时灭掉。
抢救室的门，缓缓向两侧打开。我迎了上去。
“南医生！”
“病人所有的器官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衰竭。尤其是呼吸道，这次的昏迷是因为大脑启动的保护机制而导致的暂时性休克，是突发性的。”
我想起刚刚慌乱之中，看到萧奶奶的皮肤确实是皱化了。
我问:“那她为什么会吐血?”
南医生眼神沉重:“病人有心脏病，器官衰竭压迫神经，导致了吐血。”
器官衰竭，这是不可逆的。所以，这是在下最后通牒。
我忍不住颤声:“她还有多少时间?”
南医生顿了一秒:“呼吸机暂时让她的大脑运转起来了，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最多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我该如何向萧婷，萧贺还有萧乐交代，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还需要他们的萧奶奶。
“安医生，安医生?！”
南医生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来，我知道我这么说很残忍但是，“她还能否正常的沟通?或者说，还能不能听进去话?”
他朝我点了点头:“病人的反应会迟钝，但她的意识并不完全模糊。”
我点了点头:“谢谢。”
“还有。”
南医生身后的护士走了上来，她把一本粉色的本子放在我手心里。
“这是萧奶奶藏在衣服内衬里的本子，你帮她保管吧。”
手里的本子显然是上了年纪的东西，年代感很重，萧奶奶既然把她放在胸口的内衬就说明这东西对她很重要，我把它拿在手里:“谢谢。”
萧奶奶被安置在ICU房里，在再次醒来之前她都只能依靠着呼吸机维系住生命。
医院的天台上特别空旷，护士们自制的晾衣杆就一条铁丝，白花花的被褥随风轻飘飘的左边偏着，乍一眼看去有一种诡异的整齐。
白色的塑料椅子是供大家上来放空时坐着。我坐在上面，仍由冷风凌冽过，我逆着风，安抚着不安分飘起来的头发，身旁一道黑影笼罩上来。
一件厚重的大衣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抬眼看了看他。他脱了自己身上唯一保温的外衣，自己却衣着单薄的，风迎着吹来贴着他的身子，隐隐约约透出他健瘦的身形。
我皱眉看向他:“你感冒才刚刚好，等会又着凉了。”
少年与幼时已然不同，少年的他偏执面相阴柔。而如今的他，那份阴柔中多了几分沉稳，那样的气息就好像因为什么而改变了似的。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抿唇看向前方。
他生的一双凤眼上扬而妖冶，五官却精致周正。身上总带着一阵阴郁的气质，眼皮压着一道浅浅的褶皱抬眼瞧人时，总是不含**，宛若冰块。
“许卿歌，你有听我说话吗？”
许卿歌偏着头看着我，一双蓝眸看透人心，他皱起眉头:“你在害怕我?”
我攥紧垂着衣物下掩盖住的拳头。
“我没有。”
他看着我，几秒后笑了笑。
此刻呼啸起来的风越发强烈，我主动靠近身侧的许卿歌，把身上的大衣扯出一边把他也盖住些，虽然只能盖住一点点，但也算遮蔽。
对上他疑惑不解的眼神，我解释:“既然你不愿意自己盖，那就一起。”
他看着我，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染上几分笑意，勾着嘴角有些无奈于我的话而笑着。
“…”
几天后的某个中午，看守在萧奶奶病房的护士给我打了通电话，说是萧奶奶醒来了。
我赶紧驱车前往医院，一路小跑坐电梯到了萧奶奶病房前。
我推开门，安静的房内，有各种检测仪的“滴滴”声，是安静，不敢大喘气的安静。
萧奶奶一直看着门口，看到我时，露出了笑容:“安医生！”
萧奶奶伸出手，我想她是想要抓住什么，我伸出手去，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艰难的笑了。
我坐了下去，萧奶奶就开了口。
“乐乐她还有萧婷，她们还好吗？”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肯定的:“嗯，好，她们都特别好。”
她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又要起来那样着急的说:“贺贺呢?我的孩子们呢?他们有没有饭吃，有没有饿肚子啊?”
我按着萧奶奶安抚她说:“放心，我的同事们第一时间就到了萧山，那边有他们，您就放心好了。”
“好好好，谢谢你啊，安医生...”
我忍不住的皱了眉头:“萧奶奶你，不担心自己吗？”
闻言，萧奶奶慈祥的笑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啊...我想应该是时日不多了，还请安医生不要告诉她们。”
我捏紧手里攥紧的日记:“这个本子，是您的东西。”
萧奶奶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本子:“你看过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
萧奶奶保持着一个慈祥的微笑，她说:“你看看。”
手上的本子似乎在这一刻也跟着变得沉重起来，我翻开发黄的日记本。
——“2008年 冬 十一月十五日”
“小兔子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它是不是也进入冬眠了？”
“身子也变得硬邦邦了，红红的眼睛怎么也不动了？”
——“2008年 冬 十一月十六日”
“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2010年 春 四月六日”
“我发现了，院子后面的秘密”
“今天和妹妹玩的很开心，但是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2010年 春 四月十日”
“湖水比平时高了不少呢”
“我和妹妹，更加亲近了些”
日记本的后页，有明显撕毁的痕迹，我摸了摸撕毁的痕迹:“这日记后面被撕掉了?”
萧奶奶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你得问萧婷。”
所以，这是萧婷的日记。那...?
“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她只有一个身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一个行善，一个作恶。”
那是第一次到萧山孤儿院时，萧奶奶喃喃自语的:“记得，我头一回去到萧山时您说过的。”
萧奶奶轻轻的点了点头:“这句话形容的就是萧婷。”
我看着萧奶奶，要把这句话完全代替带萧婷身上，是那么的不可能。但我看到萧奶奶本看着我的眼神，却在慢慢的透过我露出一些畏惧的情绪
“孤儿院的大门前，我曾捡到一个被石头砸的面目全非的兔子。我还记得萧婷当时的表情，她哭的眼泪都出来了，说她的兔子好几天前就不见了。”
这件事，对应的是第一二篇日记。
“10年的十月，那时刚开春，萧婷在孤儿院后面发现了一个小湖，初春时经常和萧乐在那里玩水，有一天一个小朋友落了水，是萧婷哭着来找我求救的。”
这件事，对应的是第三，四篇日记。
日记上的同萧婷面上做的完全相反，真正的想法透露在日记本上，让人细思极恐毛骨悚然。
“在发现那本日记之前，我完全没有怀疑过萧婷，我也不想这样去想。”
她仿佛看着我的那双眼睛底瞳孔闪烁过很多不可置信的神情:“可之后还大大小小的发生过很多事情。”
垂眸，我粗略的掠过那些被撕毁的横截面，并不少。
“你把日记揣在衣服内衬，就连萧婷坠楼时都不曾拿出来，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萧奶奶沉默下来。
“不如和我说说，萧乐和萧婷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奶奶依旧沉默，她对于这件事似乎不大想对我说，我不知道她的顾虑，也不知道说出来会发生什么，但、
“我和您一样。”
萧奶奶看向我，我弯唇:“我是萧婷的心理医生，我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缘由，治疗她。”
——
“我记得那天是六月一日，孤儿院上上下下都很欢乐，大家都在筹备着一年一度的收养日。”
2015年的六月一日。孤儿院对外开放，从早晨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一些夫妻到达。萧婷帮着萧奶奶准备饼干，而同时间的大堂内，萧乐被一对看起来富裕的夫妻看上。
当萧婷把饼干端上木台子上时，余光瞥见了在角落里玩耍的萧乐被两个大人包围着，萧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双大眼睛好奇的仰头看着面前两人。
“乐乐。”
萧婷走了过去，亲昵的拉住萧乐的手。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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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日记·截然不同的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