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羽与史莱克七怪在重重护卫之下,一路疾驰,向着武魂殿奔来,宛如一支在暗夜中突围的急行军。戴沐白伤势略重,整个人如同破碎的瓷器,鲜血染红了衣衫。见此情况,比比东吩咐鬼魅先行带着戴沐白飞速返回武魂殿,那身影转瞬即逝,只留下一道暗色的残影。
夜幕如墨,深沉地笼罩着武魂殿。
武魂殿的治疗室宛如一座静谧的圣殿。琉璃穹顶滤下的月光为沈清羽侧脸镀上银辉。她蜷缩在雕花床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角——那里还残留着比比东魂力的丝丝余温。隔壁传来小舞均匀的呼吸声,而沈清羽的紫罗兰色瞳孔在暗处忽明忽暗,仿若幽暗中跳跃的幽火,映照着她心底的波澜起伏。
当月光偏移到第三根石柱时,沈清羽掀开薄被赤足落地。治疗魂师施加的安魂咒文在脚踝处闪烁,被她用乾坤扇尾端轻轻一划,符咒如融雪般消散在空气里。穿过长廊时,月光在十二座天使雕像的羽翼间流转,她将身形藏进石柱阴影,巡逻侍卫铠甲碰撞的清脆声响打破了寂静,仿若夜的警钟,在长廊中回荡。
“教皇冕下在何处?”她第三次抓住路过的侍女,对方托盘里的安神汤药泛起涟漪。侍女低头避开她灼灼的目光:“冕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沈清羽满心焦虑,在长廊中来回踱步,仿若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困兽。忽然,一缕淡雅的紫藤花香气仿若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她拐进西侧回廊。当看到月光下泛着银光的蛛丝结界时,沈清羽眼睛一亮——那些常人看不见的魂力丝线,在她眼中如同星河坠落。指尖凝出扇刃划开结界缺口,翻越矮墙时被带刺花枝勾住衣摆,落地时几片紫藤花瓣粘在发间。
月色如银纱笼罩着这片后花园,紫藤花架下流淌着幽蓝的泉水,氤氲着雾气,水面倒映着比比东苍白的面容。她正褪去教皇华服,露出左肩狰狞的伤口——暗红血肉中纠缠着蛛网状黑雾,每次魂力运转都像被万千冰针刺入骨髓。
沈清羽的瞳孔骤然收缩。池畔石桌上散落着染血的绷带,浸泡药水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出来吧。”
清冷嗓音惊得沈清羽从蔷薇丛后踉跄现身,月光将她衣摆沾染的夜露照得发亮。比比东迅速拢好衣襟,指尖魂力化作蛛丝缠住擅闯者的手腕:“武魂殿的规矩,没人教过你?”
比比东的声音裹挟着水汽的微风,悠悠传来。沈清羽转头望去,呼吸瞬间停滞。教皇褪去了白日华服,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雪色里衣上,锁骨处未擦干的水珠正顺着肌肤滑落。她慵懒倚在池畔,指尖捏着半杯琥珀色药酒,脚边漂浮的银盘里盛着破碎的墨玉——那本该是镇压暗伤的魂导器。
沈清羽被蛛丝拽得半跪在石阶前,乾坤扇啪嗒掉落在地。
比比东美目流转,突然甩出个琉璃瓶:“拿着药膏回去,伤好后随史莱克学院的人离开。”
沈清羽却突然攥住她垂落的袖角。暗纹布料在掌心摩挲出细碎声响。“你的伤...”沈清羽挣脱蛛丝看到对方左肩伤口蠕动的黑雾和黑色纹路瞬间哽住。那些如毒藤般的纹路正随着心跳明灭,将月光都吞噬成深渊的颜色。
“与你无关。”比比东转身时踉跄扶住白玉栏杆,像一只受伤后仍呈强的天鹅,随即她闭目打坐开始运转魂力试图愈合伤口,只是这伤似乎也带着神的力量与自己体内的修罗神力相互冲撞,谁也不肯退让分毫。
沈清羽心急如焚,忽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开始闭目凝神。魂力漩涡在她周身形成,一次、两次……经历了数十次艰难的尝试,她仿若一位执着的猎手,终于抓住那缕蛰伏在心脏深处的神力。鎏金光芒如破茧之蝶骤然绽放。无数半透明的金色蝴蝶落在比比东伤口上。
此时,比比东惊觉体内黑雾仿若受惊的兽群,竟开始躁动,仿佛遇到天敌般往伤口深处蜷缩,妄图寻找最后的庇护之所。
金色蝴蝶与黑雾碰撞出细密碎光,那些腐蚀性能量竟化作黑蛇,像逃窜的罪人,逃离了比比东的伤口,顺着沈清羽的手臂缠绕攀附上。比比东察觉到自己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黑雾逐渐消散,怎么会突然如此顺利,体内流转的是陌生的魂力,比比东忽然想到了沈清羽,难道是她…
沈清羽虚浮半空,咬破舌尖逼出最后的神力,紫眸亮得惊人。手臂上的黑蛇与黑雾彻底消散的瞬间,比比东睁开双眸起身回望,看到沈清羽脸色逐渐灰白,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栽倒,比比东下意识展臂接住时,少女散开的长发扫过她颈侧,带着清苦的药香与血腥气交织成令人心悸的味道,发间落满簌簌凋零的紫藤花瓣。
夜风仿若顽皮的孩子,卷着花瓣掠过池边。比比东垂眸望着怀中人苍白的睡颜。她指尖悬在少女眉心迟迟未落,最终却只是轻轻拂去飘落对方长发上的花瓣,魂力透支后的沈清羽浑身冰冷,比比东将淡金色魂力如春溪般注入沈清羽干涸的经脉。
“你究竟...”比比东的叹息像一片落叶消融在夜风里,手帕擦拭着少女额间的冷汗。昏迷中的沈清羽无意识的往怀中蹭了蹭,温软呼吸扫过比比东的肌肤,似轻柔的羽毛撩动。
她注意到沈清羽睫毛上沾着小小的花瓣,鬼使神差地俯身轻吹,却听见沈清羽梦中呓语:“冕下…放心…有我在…”
暗处观察的鬼魅正要现身护驾,被月关拽着隐入阴影。两位封号斗罗看着从来冷若冰霜的教皇将披风裹住少女,指尖梳理她凌乱长发时的温柔神色,仿佛触碰易碎的月光。
比比东将沈清羽打横抱起去往寝宫,教皇袍袖带起的风惊醒了栖息在紫藤架上的蓝蝶,扑簌簌的振翅声里,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揉碎在花影中。
黎明将至时,沈清羽在淡雅花香中苏醒,是她喜欢的花香,她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比比东正斜倚在窗边批阅卷宗,晨光为她的侧脸镀上金边。教皇袍随意搭在椅背,取而代之的是粉紫色的雪纱睡袍。
“看够了?”比比东突然开口,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晕开墨点。
沈清羽慌忙坐起时扯到暗伤,疼得倒吸冷气:“你的伤好了吗?”
沈清羽在香息中屏住呼吸,她看见对方眼底晃动的光。氛围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当窗外传来早祷钟声时,比比东将个冰凉物件塞进沈清羽掌心。
是一枚紫罗兰花的胸针,此刻浸透了教皇的魂力,胸针在阳光下泛着暗紫色幽光。
“戴着它。”比比东转身时睡袍如月华倾泻。
沈清羽握紧胸针正要开口,忽然有敲门声,比比东瞬息间已披好教皇袍,却在推门前回头望来。那一眼藏着万千未言之语,最终化作拂过少女发顶的魂力暖流:“养好伤再说。”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