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那盒再次出现的香芋牛奶，苏沫沫短暂思考一会儿后，做贼般小心挪动视线，观察周围人的动态。
见大家神色如常，苏沫沫陷入疑惑，又想到些什么，心头蓦地砰砰直跳。
不会真像雨雾说的…那样？
心中声刚落，苏沫沫赶紧抓起牛奶塞进背包里，手忙脚乱中，牛奶滑出掌心，掉到地上。
她低头正想捡起，一张脸好似雍容牡丹花，高眉弓、如墨眸，无隙间，闯进视野里。
此番明艳，苏沫沫不由得于一息间失神。
“给？”
月雨桐蹲在地上，递给苏沫沫那盒牛奶，轻声提醒。
“哦，啊。”苏沫沫反应过来，忙拿回牛奶，“谢，谢谢。”
双指模糊触及，月雨桐手指顷刻一缩，她佯装无事，悠悠起身。
苏沫沫见月雨桐脚步磨蹭，开口发问：“学委，还有什么事吗？”
“嗯…”月雨桐语调轻快，“那个，好喝吗？”
她顺话指了指苏沫沫手中牛奶。
“这个啊，额…”
苏沫沫生怕那牛奶的原主人看到，只搪塞说：
“好，好喝的，超级好喝。”
“这样啊。”月雨桐唇角浅抬，道，“我知道了。”
目送月雨桐离开，苏沫沫方才鬼鬼祟祟藏好那盒牛奶。
陈芊抬了下眼镜，看着月雨桐说：“她在端什么呢。”
苏沫沫疑道：“端什么？”
“语气，神态，都在端着。”陈芊一脸正经。
不愧是学霸啊，连这都要分析么…简直超认真，但是……
苏沫沫半虚起眼：“怎么这么说你好朋友。”
……
课堂上，关逸忱被喊上台写题，余光瞧到黑板右上角，得知今日的值日生是苏沫沫。
他眉头一挑，写题时，特意将手臂抬高。
下课铃响，待老师夹着书踏出门，才算真的散堂。
苏沫沫特意将教室里几百年没洗的破抹布拿去厕所搓洗一通，才来到黑板前。
抬头看到顶天的粉笔印，苏沫沫皱起眉头，当即明白怎么回事。
扭过头愤愤看去，关逸忱正笑着倚在饮水机边。
苏沫沫撇下嘴，埋着一肚子气擦完黑板中间部分，最后搬来讲台边的四脚凳。
“喂，那凳子不稳。”关逸忱出声，“我来帮你呗。”
“那你来？”苏沫沫一脸狐疑。
“那你得先请我来。”
苏沫沫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她攥拳扯着抹布，把其上破洞扯得更大了，叹了口气，想去喊木恬冉帮忙扶凳子。
刚撤过身，一人走上前来，苏沫沫入目是一片洁白规整的衣领。
“给我吧。”
醇韵声响，月雨桐伸出手。
苏沫沫抬头，眼见月雨桐柔和微笑，顿时感谢如泉涌，仿佛眼前是什么天降及时雨。
“谢谢！谢谢学委……”苏沫沫放上抹布。
月雨桐只是微微踮脚，黑板便被擦净。
苏沫沫赶紧双手接过抹布，将它放回讲台，再度道谢：
“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下节课还是最凶的数学老师。”
“没事。”月雨桐将凳子拿开，“这凳子不稳，尽量别用，下次再喊我就好。”
“好！”苏沫沫狂点头。
见月雨桐仍站着，苏沫沫不禁歪歪头。
课间八分钟，拖堂四五六分钟，短短几句话间，上课铃响，苏沫沫慌忙回了位置。
月雨桐呆呆落座，心头幽怨。
没有其他话了？
……
又是一节课间，苏沫沫已经不知道头发被拉了多少次，嘴皮子都给她绷紧了。
终于，她忍无可忍，怒而转身。
“关逸忱，你到底想干嘛。”
关逸忱一只手摊到跟前，拉长语调：“问题——”
“拿来。”
苏沫沫正想拒绝，木恬冉的声音亮起。
“又不是找你……”
关逸忱话音未落，木恬冉直接将他身子底下那本练习册一把扯了过来。
木恬冉只是拿着瞥了一眼，便嫌弃顶腮，转而甩了回去。
“上课不举手，下课来问，你这是好学呢，还是…”木恬冉半搭眼皮，连语气也似是懒得去看他，“骚扰呢？”
关逸忱偏过头，不去看她，自己默默拾好练习册。
见状，苏沫沫反倒有些尴尬，轻拉木恬冉的手，语气弱弱：
“冉冉……”
“哼。”木恬冉反扣住苏沫沫的手腕，将他拉起带走，“走，出去玩。”
……
今天物理和数学都只有一节，还有一节美术和两节自习……难怪我觉得时间过得快，苏沫沫乐滋滋想着。
苏沫沫回头去看语文作业，眯眼，睁大，又眯眼，又睁大……
还是看不懂…难道他祖上是怀素吗？
只好又等到下课，苏沫沫隔近了瞅，仍是苦于自己没有草书鉴赏能力。
她踱步到语文课代表身边，看到他又是拉长张脸的模样，无声吞了口唾沫，问道：
“那个，今天的语文作业是什么呀？”
“啧。”语文课代表闭上眼晃了下脑袋，再看着苏沫沫脚底下嚷道，“背后不写了吗！一天到晚的问问问。”
“有点看不懂……”苏沫沫贴在身后的手被嚷成拳。
“都知道，就你看不懂。”
语文课代表滑回眸子，把书重重往旁一放，又屈起身子动笔了。
桌子“乓”的一声，苏沫沫咬紧牙关，垂着脑袋踱回座位。
每次心情好就敷衍说两句，心情不好就凶人，什么嘛！
苏沫沫也试着把笔丢开，努起嘴小发雷霆了一下，结果不小心掉到前桌，还得蹲下去捡。
问木恬冉呢，座位空空，她又和陈芊一起问题去了。
只得去问柳江沛，她又是固定答复：
“语文作业？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个诶。要不…我早上快些copy完，再拿给你？”
啊啊啊啊啊我当初为什么要选物理班啊！
苏沫沫黯然离场，心头幽怨，当初就不该陪冉冉一起选物理班啊……
直到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后半程，陈芊才从办公室问完题回来。
苏沫沫这才问到语文作业。
“你就不能问其他人么？”陈芊发问。
“我上个班级的人都没认完呢，就分班了，我现在知道五个人的名字都算是谢天谢地了……”苏沫沫欲哭无泪。
不久，在奋笔疾书下，放学铃响，又是一阵前后排靠门的鸡飞狗跳，终于结束这怅然的学校一天。
……
月雨桐和陈芊走在回去的路上。
在一路上安静得诡异的氛围下，陈芊终于是忍不住开口：
“月雨桐，你是不是……”
“是。”月雨桐几乎是嚼着字道，“我生气。”
“生什么气？”
月雨桐停下脚步，将陈芊掰正：“你说，同样是帮了忙，为什么一个女生，对男的就有‘你人真好’，对女生就没有？”
陈芊撇开月雨桐的手，继续走，边道：“先继续走，不要耽误回家自习的时间。”
又回到路上，月雨桐催促：“你不是语文好么，帮我分析一下。”
“如果一个人对每件事每种程度的帮助，都回以同样的感谢，那才算是敷衍与假意吧。”
“你一定要正常说，就不能来点鸡汤么？”
“我下次可以去学习一下。”
好吧，月雨桐真的恨死T人了。
……
回到家，苏沫沫解决完册上剩下几道题，仓促打开电脑，好多话压在胸口，好想和雨雾一股脑诉清。
彩光闪烁，又是刚加载好，雨雾便传了过来。
【雨雾——呜呜呜呜TAT】
【怎么了？】
说着，雨雾点击双人动作。
「雨雾*摸摸头*奶芙泡沫」
「奶芙泡沫*安心*＋＋＋＋」
【奶芙泡沫：诶，这么多加号】
【雨雾：是根据亲密度来的呢，五个加号是满格亲密度。】
【我们关系还不是最好的啊~】
【似乎是的。】
苏沫沫摇摇头，马上说正事。
【雨雾，我要跟你吐槽！】
【谁惹你生气了？沫沫。】
【我后桌，还有班上那个语文课代表！啊啊啊啊啊，你是不知道，我后桌今天看值日生是我，专门把字写黑板顶上，平常，不是平常了，是时时刻刻！都喜欢拉我头发，转过身就是要问题，问题又顾左右而言他，跟小学生一样！气死了！】
苏沫沫一顿输出。
【那语文课代表呢？】
【他字儿丑，特别丑！我看不清作业和课程安排，问他，他又凶我，我好委屈TAT呜呜呜——雨雾~】
苏沫沫发着脸上也皱巴巴起来。
【我知道了。】
发我，雨雾又点击双人动作。
「雨雾*抱抱*奶芙泡沫」
「奶芙泡沫*开心*＋＋＋＋」
接着又发：
【我明白你的委屈，他们真的很不尊重人，很讨厌，是吧？】
【嗯嗯！T^T】
【会得到解决的，你只需要把他们抛开，舒服睡一觉，明天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真的嘛……】
【真的呢，沫沫。】
停顿一会儿，雨雾又发：
【如果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雨雾…你太好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