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过了紧张的期中周,月假的第一天,江砚几乎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满足地爬起来。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暖洋洋的。
他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衣,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趿拉着拖鞋,正在厨房冰箱里翻找乔念给他留的早餐。
“笃笃笃——”清晰而沉稳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妈,是你忘带钥匙了吗?”江砚叼着一片面包,含糊不清地喊着,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乔念早上出门前说过要去超市采购。
他也没多想,随手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乔念。
清晨微凉的空气裹挟着一缕清冽沉稳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迟煜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深色休闲裤,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
清晨的阳光勾勒着他冷峻的侧脸轮廓,眼眸在看见门内叼着面包、头发乱翘、睡眼惺忪的江砚时,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江砚嘴里的面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外星人登陆地球,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你……你……?”江砚舌头打结,完全无法组织语言。迟煜?他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月假吗?!他家离这儿不算近吧?!
迟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震惊的脸,还有那身明显刚起床、毫无防备的柔软睡衣,然后,薄唇微启,吐出了几个让江砚瞬间血液倒流、脸颊爆炸性升温的字:
“来兑现承诺。”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像带着钩子,“手把手教你。”
江砚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脸颊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被自己绊倒,手忙脚乱地扶着门框才站稳。
“手手手……手把手?!”江砚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羞耻和慌乱,“我……我就随口一说啊!开玩笑的!哥哥你怎么还当真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昨天微信上被反杀的羞耻感再次汹涌袭来。
迟煜看着他炸毛的样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更沉静了些。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的意味: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八个字,掷地有声。
江砚:“……”他彻底哑火了。看着迟煜那张写满“我很认真”的俊脸,还有那副“今天不教完我就不走了”的架势,他只能认命地、红着脸侧开身,让这位“守信”的“家教老师”登堂入室。
于是,江砚的月假第二天上午,就在自家客厅的书桌前,被迟煜“押着”开始了英语特训。
迟煜讲题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简洁、精准、直击要害。
他摊开江砚的英语卷子和练习册,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着题目,低沉的声音条理清晰地分析着语法结构、解题思路。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柔和了那份冷硬。
然而,昨晚熬夜通关某个新游戏地图的江砚,在最初的紧张和羞耻感过后,听着那低沉悦耳的讲解声,感受着身边那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
迟煜的声音仿佛成了催眠曲。他的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
意识在题海和梦乡的边缘反复横跳。
“……所以这道题的关键在于这个非限制性定语从句的先行词……”迟煜的声音平稳地流淌着。
江砚的头猛地往下一栽!
“咚!”额头不轻不重地磕在了摊开的练习册上。
“唔!”江砚瞬间惊醒,猛地抬起头,睡眼朦胧,额头上还沾着一点练习册的油墨印子。他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对上了迟煜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平静的眼眸。
迟煜不知何时停下了讲解,正微微侧身,垂眸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不耐,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平静,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玩味?
江砚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比刚才开门时更甚!他手忙脚乱地用手背去擦额头的墨印,结结巴巴:“啊!那……那个!讲……讲到哪题了?我听着呢!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睡,他手指胡乱地在卷子上一点,指向了……阅读理解第一篇的第一题。
空气瞬间安静。
迟煜的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落在那道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题目上,然后又缓缓移回到江砚那张写满心虚、脸颊绯红、额上还沾着墨迹的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然后,迟煜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平静的陈述:“那道题,二十分钟前讲过了。”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江砚刚刚磕到的地方,“现在,在讲第三篇阅读理解的最后一题。”
江砚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他恨不得原地消失!搞半天,他刚才一直在梦里听讲!还被抓了个现行!
巨大的尴尬和羞耻感让他如坐针毡。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幅度大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看也不敢看迟煜,眼神四处乱飘,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
“啊!那……那个!你看这天色……呃,好像也不早了!”他指着窗外依旧高悬的太阳,强行转移话题,“要不……迟煜你先回家吧?不然……林阿姨该担心了!真的!我……我自己再看看就行!”
他语无伦次,只想赶紧把这位“危险”的家教老师送走,结束这场让他社死到脚趾抠地的“教学”。
然而,迟煜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他甚至伸手,轻轻扶正了江砚带倒的椅子。
“我妈那边,”迟煜抬起眼,目光沉静地锁住江砚慌乱躲闪的眼睛,声音低沉平缓,像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我说过了,今天会晚点回去。”
江砚一愣:“说……说过了?”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的?
还没等江砚消化完这个信息,迟煜接下来的话,如同精准投下的深水炸弹,直接在他脑中引爆:
“所以,”迟煜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黄昏柔和的光线落在他眼眸里,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一丝极淡的、却极具侵略性的幽暗。
他的视线扫过江砚因震惊而微张的唇,最终落回他慌乱的眼睛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
“天都黑了,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那未尽的话语在暖昧的空气中发酵。
“还打算让我一个人回去?”
江砚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被炸成了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脸颊和耳朵,烫得惊人!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几乎是明晃晃的……他想留下?!
迟煜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他,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流。
那低沉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又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仿佛江砚如果敢说“是”,就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空气中,迟煜身上那股清冽沉稳的雪松信息素,似乎也因主人这大胆的“控诉”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加具有存在感,强势地包裹着江砚,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和……邀请?
江砚张着嘴,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他只能傻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迟煜,看着他那双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骤然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以及窗外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的细微声响。
迟煜依旧维持着那个微微前倾的姿势,耐心地等待着江砚的回答,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注定的审判。
那平静的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只有江砚才能读懂的、滚烫的火焰。
这……这真的是迟煜说出来的话?!这平静语调下蕴含的……暧昧和撩拨,简直比任何直白的骚话都要命!
江砚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宕机,血液全部冲向了头顶,脸颊红得快要滴血,连耳朵尖都烧了起来。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看着迟煜。
迟煜却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神色自若地拿起了笔,点了点卷子上的题目:“坐下,继续。第三篇最后一题,选项C为什么是错的?”
客厅里,阳光依旧明媚。
雪松的气息沉稳地笼罩着书桌的一方天地。
而某个被一句“还想让我自己回去?”彻底KO的Omega,正灵魂出窍般坐回椅子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迟煜……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