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时，尹之司的书桌多了个橘色保温杯。每天早读课前，俞则言都会把灌满热牛奶的杯子塞进他手里，杯壁还留着少年掌心的温度。
“多喝这个长个子。” 俞则言梗着脖子装强硬，视线却瞟向尹之司比自己高出半头的肩膀。
尹之司低头旋开杯盖，热气氤氲里，他忽然轻笑出声：“你上次体检报告显示，我比你高 3.7 厘米。”
俞则言的拳头在他后背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却被对方反手握住。
少年的手指修长，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周围传来倒抽气的声音，俞则言猛地抽回手，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却在低头时看见尹之司摊开的笔记本上，画着两只交握的手。线条算不上精致，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是藏了很久的秘密。
午休时间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时刻。尹之司会带着俞则言钻进图书馆最角落的隔间，阳光透过高窗斜斜落在摊开的习题册上，在书页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俞则言对着物理题抓头发时，总能感觉到身旁递来的草稿纸，上面用红笔标好了受力分析的每一个步骤，旁边还画了个简笔画小人，正对着难题龇牙咧嘴，像极了他此刻的模样。
“尹之司，” 俞则言咬着笔杆看他，笔尖在纸上留下淡淡的墨痕，“你说我们以后考去同一个城市好不好？”
尹之司笔尖一顿，墨点在纸上晕开个小圈。他抬眼时，睫毛在眼睑投下浅影：“我查过了，重大的物理系和体院只隔三条街。” 他顿了顿，补充道，“走路十五分钟就能到。”
俞则言忽然笑起来，伸手揉乱他的头发，把那整齐的发丝弄得一团糟。窗外的银杏叶簌簌飘落，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撒了把碎金，暖融融的。
周五的班会课，尹言卿突然宣布要调换座位。俞则言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指尖都泛了白。尹之司却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递来张纸条：“第三组最后排靠窗。” 字迹清隽，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果然，当念到两人名字时，俞则言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着尹之司走到新座位。
刚坐下，后桌就传来窃窃私语，那些细碎的议论像针一样扎过来。他正要回头理论，却被尹之司按住肩膀。他翻开数学竞赛题集，声音平静无波：“这道题的解法，我想了三种。”
阳光穿过干净的玻璃窗，在尹之司专注的侧脸上流动，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俞则言看着他纤长的手指在书页上滑动，突然觉得，那些指指点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食堂的糖醋排骨是俞则言的最爱，酸甜的酱汁裹着鲜嫩的肉，一口下去满嘴生津。可每次轮到他们打饭时总剩得不多，往往只能抢到一两块。
这天尹之司端着餐盘回来，碗里码着小山似的排骨，堆得像座小小的肉山。“抢的？” 俞则言挑眉，见他指尖泛红，指关节还有点肿，突然明白了什么 —— 定是去后厨帮阿姨择菜换的。
少年低头扒饭的动作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红：“阿姨多给的。” 俞则言没戳破，默默把自己碗里的番茄炒蛋夹过去 —— 那是尹之司喜欢的，酸溜溜的味道总能让他皱起眉头，却又吃得很香。
暮色四合时，他们会绕远路经过老槐树。昏黄的路灯亮起，把树影拉得歪歪扭扭。俞则言总爱踩尹之司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看着对方无奈又纵容的眼神，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有次他跳起来想够树梢的叶子，脚下一滑，却被尹之司稳稳接住。
“小心点。” 尹之司的声音带着笑意，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像温柔的鼓点。俞则言的脸颊贴在对方校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能清晰地听见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的，和自己的心跳声渐渐重合。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公告栏前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俞则言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前五十的榜单上，虽然离尹之司很远，但也不错。篮球队长拍着他的肩膀吹口哨：“行啊你，被学神带飞了？” 语气里满是调侃，却没了往日的揶揄。
俞则言刚要嘴硬，就听见尹之司清冷的声音：“他很努力。”
少年转过头，眼里盛着细碎的光，像落满了星星，“比我厉害。” 周围响起善意的哄笑，俞则言的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晚自习停电的瞬间，教室里爆发出一阵骚动，惊叫声和嬉笑声混在一起。黑暗中，俞则言的手被轻轻握住。尹之司的指尖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像握住了整个世界。
“别怕。”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香，他感觉到对方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光晕里，学神的眼神比星光还要温柔，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黑暗。
后来才知道，那天尹之司的手机快没电了，却硬是撑着亮到来电。俞则言看着他关机的黑屏，屏幕上还残留着微弱的光，突然把自己的充电宝塞过去：“以后用我的，容量大，够你用一整天。”
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时，整个校园都变成了白色，像是被裹进了一个巨大的棉花糖里。体育课自由活动，俞则言被篮球队友怂恿着打雪仗，刚团好的雪球还没扔出去，就被尹之司拉进怀里。
“别冻感冒了。” 尹之司把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绕在他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多余的布料垂在胸前，暖融融的。俞则言看着对方冻得发红的鼻尖，像颗熟透的草莓，突然踮起脚，把暖手宝塞进他校服口袋，“给你，我不怕冷。”
雪粒子落在睫毛上，痒痒的。他们站在白茫茫的操场中央，周围是喧嚣的人群，打闹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可他们的世界里，却好像只剩下彼此，安静得能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
尹之司的生日在深冬。俞则言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跑遍了学校附近的文具店，才挑到一支银灰色的钢笔，笔帽上刻着细小的星辰图案。可在递出去时又后悔了：“好像太普通了。” 少年把笔塞回他手里，转身就要跑，却被牢牢拉住。
“我很喜欢。” 尹之司打开笔帽，在雪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挨着写了个 “俞” 字。两个名字紧紧相依，雪花落在上面，慢慢晕染开来，像极了纠缠生长的藤蔓，再也分不开。
期末考前的夜晚，寒气透过窗户缝隙钻进来，带着冬夜的清冷。俞则言在宿舍刷题到深夜，眼皮沉重得快要粘在一起。手机屏幕亮起，是尹之司发来的消息：“走廊等你。” 他裹紧外套跑出去，看见尹之司站在飘着雪的走廊里，手里捧着杯热可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轮廓。
“刚煮的。” 保温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暖流传遍全身。甜腻的香气漫进鼻腔，带着浓郁的巧克力味。俞则言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连带着那些枯燥的公式都变得可爱起来。
放寒假那天，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尹之司的父母来接他，胡春梅穿着件驼色大衣，站在人群里很显眼。俞则言远远地看着，心里有点发涩，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没想到胡春梅却朝他招手：“小俞，一起回家吃饺子？”
客厅暖黄的灯光下，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每个角落。尹正沉默地往他碗里添饺子，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善意。俞则言咬开滚烫的面皮，韭菜鸡蛋馅的，是他上次在食堂随口提过喜欢的。尹之司坐在旁边，悄悄把醋碟往他这边推了推，眼里带着笑意。
窗外的雪还在下，簌簌地落着，给世界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屋里的暖气却足够融化所有寒意，暖烘烘的。俞则言看着对面低头吃饺子的少年，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突然明白，原来爱真的能抵御世间所有的风雪。
年后的同学聚会上，有人喝了点酒，胆子大了起来，不怀好意地提起论坛上的旧事，语气里满是嘲讽。俞则言刚要发作，拳头都攥紧了，就被尹之司按住手。学神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们很好。”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会一直很好。” 满室的喧嚣仿佛都静止了，空气都安静下来。俞则言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比桌上的橘子汽水还要甜，像得到了全世界的认可。
春风拂过柳梢时，嫩绿的新芽冒了出来，带着生机与希望。他们在老槐树下埋下时间胶囊，那是个蓝色的铁盒子，被小心翼翼地放进挖好的土坑里。
里面有两张写着心愿的纸条，尹之司的上面写着 “和他一起考上 A 大”，俞则言的则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有并肩赢得的两人三足奖状，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还有俞则言偷偷放进去的、尹之司掉落的一颗衬衫纽扣，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十年后再来挖？” 俞则言拍掉手上的土，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像藏着星星。尹之司点点头，伸手把他额前的碎发拂开，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脸颊：“一言为定。”
夕阳把两个相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时光的尽头。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砰” 的，夹杂着少年们爽朗的笑，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而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清晰的心跳和渐次盛开的春天，温暖而明亮，仿佛永远不会落幕。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溜走，像指间的流沙，悄无声息却又真实存在。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尹之司带着俞则言去了市图书馆。巨大的玻璃幕墙外，阳光灿烂，春风和煦。俞则言看着满架的书就头疼，趴在桌子上装死：“能不能休息会儿？我的眼睛快要看瞎了。”
尹之司无奈地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个苹果，用小刀仔细地削着皮，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没有断开。“给你，补充点维生素。” 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保鲜盒里，递到俞则言面前，还附带了根牙签。
俞则言叼起一块苹果，甜脆的汁水在嘴里爆开。他看着尹之司低头看书的样子，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心里突然暖暖的。他伸手，偷偷地握住了尹之司放在桌下的手，对方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然后反手握紧了他。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咳嗽声。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仿佛能一直到天荒地老。
四月的运动会如期而至。俞则言作为篮球队的主力参加比赛，尹之司就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目光紧紧追随着赛场上那个跳跃、奔跑的身影。
当俞则言投进最后一个三分球，赢得比赛时，他第一时间看向观众席。尹之司站起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圈圈涟漪。俞则言的心一下子就满了，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他跑过去，不顾满身的汗水，一把抱住尹之司。周围响起欢呼声和口哨声，他却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我赢了。” 俞则言在他耳边轻声说，带着满满的骄傲。
“我知道。” 尹之司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男朋友真棒。”
夏天来临的时候，校园里的栀子花盛开了，洁白的花朵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晚自习后，他们会沿着学校的林荫道慢慢走，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俞则言会给尹之司讲篮球队的趣事，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尹之司就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走到宿舍楼下，俞则言总是依依不舍，磨磨蹭蹭地不想上去。
“上去吧，早点休息。” 尹之司推了推他的肩膀。
“再聊会儿嘛。” 俞则言拉着他的手不放，像个耍赖的孩子。
直到宿舍管理员快要关门，俞则言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跑上楼。站在阳台上，他能看见尹之司还站在楼下，直到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才转身离开。
这样的日子，平淡却温馨，像一杯温水，虽然没有轰轰烈烈，却滋润着彼此的心田。他们在彼此的陪伴下，慢慢成长，一起面对困难，一起分享喜悦，把那些平凡的日子，过成了诗。
咦？
真的假的？
俞则言不应该是校霸吗？
为什么为什么？
跑去给尹之司当人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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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们很好，会一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