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狼人颂歌(十三)

铁匠瞪圆了眼睛,那张漂亮的外国脸庞上爬满了扭曲不可置信的神色,让他看起来有些丑陋。

莫亓并没有理会铁匠像是想要发狂的神色,他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现在它的周围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憔悴又恐怖:“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在你的妻子死后你还要躲在这里让我们将曾经你们的爱巢掀的天翻地覆,或是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故意想要我们收集到这些情报,然后误以为那个后山上要袭击我们的狼人是你的孩子所变幻而成的。

你需要我们帮你跟你的妻子做一个不在场证据,证明你两并没有跟那头狼人打过交道,你们也不是背叛者。”

铁匠神色变得难看,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涩到起皮的唇,终于还是开口了:“你猜的没错,那头狼人就是我的儿子。你们知道所罗门吗?”

“你指的是七十二柱魔神。”莫亓一下就反应过来了铁匠的另有所指。

“对,就是七十二柱魔神,”他的声音充满哀伤,又有些怨恨,“我所出生的地方,也就是索罗兹盟城会,它的名来由来就是所罗门王。

据说这座独立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城市是由一个狼身蛇尾的怪物创造出来的,也就是七十二柱魔神中第七柱阿蒙的原型,所以取名为索罗兹盟城会,是为了不那么明显的来纪念伟大的所罗门王。”

“但是无论所罗门王还是七十二柱魔神,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被人厌恶摒弃的存在,因为他们是恶魔和掌管恶魔的人类。所以在索罗兹盟城会出生的每一个人都会被当做是恶魔的存在,原本我的一生都应该停留在索罗兹盟城会这样一个狭小的世界里,但是我认识了希尔,就是我的妻子。”

提到妻子的时候,铁匠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他的嘴角都微微上扬,“她叫奥布莉,你们也看见过她了,很漂亮吧。她是这个村子的孩子,但是被遗弃了,所以我们才会相识。”

莫亓看着铁匠的目光,点了点头,他这才继续向下说去。

“奥布莉很活泼,她并不像我见过的其他女性一样每天都会祈祷流泪为自己的恶魔身份觉得痛苦,可能也是因为她并不是恶魔吧,”铁匠自嘲的笑笑,“我很快就被她吸引了,然后不顾父母的阻拦跟着她来到了这个村子里。

说实话这个村子真的很破旧,甚至差点让我以为被黑魔法师传送到了上个世纪的哪个村子,我完全想不到现在的时间里会有这样落败的村子,但是为了奥布莉,我还是留在了这里。”

“我想跟奥布莉永远的在一起,所以为了留在这里,我学会了铁匠的手艺,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这个小村子里讨口饭吃,村民们也会欢迎我,也不会在排斥是孤儿的奥布莉。”

说道这里,铁匠的表情又变得愤怒起来,吓得任远身后的狼尾都绷直不动了,“村民很快为我们举行了一场婚礼,但是在婚礼上他们才知道我的全名,那场婚礼变成了闹剧。奥布莉一直喊我为弗,我也并未跟每个村里人正式介绍过我的姓名,直到宣誓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我名为华利弗,就是七十二柱魔神中第六柱那个恶魔的名字。”

华利弗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画面,一脸幸福的奥布莉穿着干净朴素的长裙,那是他笨拙的为奥布莉缝制的。

“在上帝以及我们的朋友面前,我将娶奥布莉为我的妻子,我未来的伴侣。从今以后,当你喜乐,让我分享你的喜乐;当你忧伤,让我分担你的忧伤;在你健康或病痛时支持你、与你在爱**同成长,终生对你忠实,直到永永远远。我华利弗,对着上……”

人们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开始尖叫,愤怒的村民冲上那个简陋的,华利弗自己打造出来的婚礼舞台上狠狠的给了他一拳,他被打的头晕目眩,鼻腔出流出了鲜血。

隐隐约约中,华利弗似乎听见了妻子的哭声,听见了村民们嫌恶的语气:“他是恶魔,恶魔城里的所有人都是恶魔,我们被蛊惑了!”

为什么出生在那里就会是恶魔啊,华利弗想到,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妻子的啜泣让他觉得万分痛苦,华利弗抱住自己的双腿,在那个已经塌陷的简陋台子上躺着,蜷缩成了一团。

原本华利弗跟奥布莉会被害怕恐惧的村民们赶出这个破落的村子,但是赶来的村长制止了村民们的暴行,她挺直了自己佝偻的身躯,对着村民们发誓他们两人并不会蛊惑众人,也不会成为恶魔,他们是上帝忠实的信徒,是跟所有人一样普通的人类。

村民们最终还是愤愤的离去了,华利弗的目光这才聚焦上,他看着老妇人轻拍奥布莉的背安慰着,看着自己连夜赶制出来的台子被砸毁,看着奥布莉精心插出来的花散落一地跟泥土混在一起,看着自己笨拙的,第一次缝制出来的,还在隐蔽的小角落里留着自己当初被扎手指滴落了鲜血的奥布莉身上的裙子,也被愤怒的村民撕破了。

华利弗不知道自己是懦弱的,他跟奥布莉还是在这个村子里住下了,只是奥布莉不再快乐,她再也没有露出曾经那种漂亮的充满阳光的笑,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奥布莉生下了他两的孩子。

那个让奥布莉九死一生的孩子全身通红,刚刚出生的他像是一只野生的小猴子,但是又不像野兽一样有着厚厚的皮毛,他全身光溜溜的,嘴巴微微的张着,双手不停地在空中舞蹈。

奥布莉又恢复成了曾经那个明媚的少女,只是这次身边跟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他们努力的呵护这个小孩子不被收到恶魔的诅咒,那个像是小猴子一样的幼儿逐渐成为一个漂亮的,眉目间带着奥布莉的柔美,嘴唇跟面庞却又像华利弗的孩子。

奥布莉第一次提出了要带他们的孩子回到索罗兹盟城会,她想让自己的孩子见见自己的祖父祖母。华利弗兴奋的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一直克制着对父母的思念,长久的留在奥布莉身边小心翼翼的呵护这个脆弱的女人,现在他们终于有可能可以在一起生活了。

他们赶着月色回到了索罗兹盟城会,见到了那对头发已经花白的父母,华利弗这十年中第一次流下了眼泪。这是他们自从到奥布莉出生的那个村子开始之后的时光中最幸福的时刻,自己年迈的父母亲抱着自己和爱人的结晶一直在怀里哄着,华利弗生出了想要留下来的念头。

意外的是,奥布莉也同意这个想法,他们想要离开那个曾经给予了他们巨大痛苦的地方,而这个城市就是最好的选择。

索罗兹盟城会迎来了一次巨大的变化,曾经的城主,那个疯狂信仰着阿蒙跟所罗门的成年男人死了,而新上任的城主带来了一个全身被黑暗裹住的预言家,他伸出手指指向了华利弗。

“这个叫做华利弗的男人,他的名字来自于第六柱,城主。”漆黑的预言家语出惊人,让新上任的孝子城主愤怒不已,一个出生在索罗兹盟城会的平民,竟敢取名叫做华利弗这种凌驾于阿蒙之上的名字,就是他的名字诅咒死了自己的父亲!

华利弗带着奥布莉和孩子在郊外游玩回来,看见了吊死在广场上的父母,他愤怒的大叫着,质问着,迎来了被追杀的命运,他在此刻知道,原来他真的是个恶魔。

他们带着自己的孩子狼狈的逃回了村子,也完全忘记了要遮掩住自己的孩子。曾经的五年中,华利弗跟奥布莉完全都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拥有了一个孩子,因为他们害怕被村民们说做是恶魔的产物,所以华利弗在这间小屋内创造出了一个新的密室。

在他们的孩子还未开智的时候,每天奥布莉就带着还在躲在密室中喂奶哄睡,这才让左右跟他相隔本身就有一段距离的邻居完全不知道他们获得了一个新的生命。

但是现在被发现了,他们新的厄运又袭来了。

村民们像是七年前那次一样愤怒的殴打了本就疲惫不堪的他们,用粗绳将他们捆住丢在了后上。

华利弗饿的奄奄一息,他挣扎着翻动身躯看向已经快要合眼的奥布莉跟他们那个呵护的孩子,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像是就要死在这惨白的月光下了。

“爸爸。”他们的孩子突然开口了,华利弗看过去,这个五岁的孩子眼睛里布满了仇恨,“他们为什么要打我们,爸爸,我好痛。”

华利弗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痛苦的没有开口。

但是孩子依旧在说,他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语气也冷静了下来:“爸爸,他们欺负了你和妈妈。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我祈祷他们都会死在这种漆黑的夜里。”

下一刻,华利弗眼前那个娇小的孩子身上出现了亮光,刺眼的让他几乎睁不开双眼,只能眯着看看向他孩子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他的错觉,无数的花瓣开始绽开,它们疯狂的生长,几乎要遮住自己眼前的景象。

他们的结晶,那个善良的,漂亮的,像是他妻子一样的孩子,变成了野兽。

一头站立的狼人。

华利弗惊骇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微风轻轻吹过,他才终于意识到了那个狼人,他的孩子脚下的绽放的花朵,那是乌头草。

“即便一个心地纯洁的人,一个不忘在夜间祈祷的人,也难免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变身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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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消失[无限]
连载中长歌旧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