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蒋信然估计是听出她声音不对,加重敲门声,“贺老师,你没事吧?贺老师?!”

屋里某个恶劣的人却越加起劲,贺初曦被弄得没有一点力气。

“贺老师!”蒋信然着急用力按门把手。

陈敬洲松开,不过仍然保持严丝合缝的禁锢动作,他眼尾朝门口扬了扬。

贺初曦仰头瞪去,等呼吸平复,平稳回应:“蒋老师我没事,例假来了。”

“噢......”门外人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变小结巴,“那......需不需要我......”

“不用,我休息会就行。”

“好,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

脚步声终于走远。

贺初曦松口气,再转回来,眼神快把眼前这人大卸八块,“陈敬洲!”

男人鼻腔里溢出一声低低呵笑,眉梢吊着饶有意味弧度,“例假来了?我怎么没摸到?”

贺初曦又狠狠瞪一眼,拽了拽乱糟糟的裙子,提步往回走,可刚一转身就被拦腰抱起,瞬间的失重让她不得不抱上他脖子,“陈敬洲!!!”

陈敬洲两步走进卧室,把她丢床上,再居高临下站床边握住脚踝一把拽过去。

贺初曦还穿着鞋,趁他松手就这么顺势踹过去,用十分劲,他那黑衬衫即刻印上脏印子。

男人垂眸看了两眼,眼底流露不爽,再望过来时完全如那草原中被惹怒的狮子,“想反悔?”

贺初曦接上那团黑色漩涡,静静对视几秒,她问:“现在要?”

“现在。”

“那快点。”她闭上眼,手伸展开。

陈敬洲看着床上女人一副英勇就义模样,忽然就笑了,“贺初曦,你还是踢我踹我带感些。”

“别废话。”

陈敬洲顶顶腮,拍她小腿,声音已然失去兴致,“去洗澡。”

他坐上床,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火星明灭,喉结随吞吐轻轻滚动,烟雾从齿间溢出,缭绕攀升。

贺初曦看了两眼,再踢他挺直的后腰,“别在我屋里抽。”

他警告,嗓音暗哑,“再不去,等会我帮你洗。”

“......”

炮友关系,当然没一起洗过澡,贺初曦也一点不想和他一起洗澡,也知道这人说话算数,她麻溜爬下床。

再出来时卧室里没人,窗户全开,屋里已经没有烟味。

那件被她用鞋踢过的黑衬衫此刻随意扔在垃圾桶。

她走到门边,看见那个裸着上半身在阳台打电话的男人,宽肩窄腰,后背线条流畅,如展开扇面的斜方肌、蔓延没入黑裤的人鱼线、绷紧的腰腹,每一道肌腱都犹如艺术品。

贺初曦没叫他,回屋找手机点外卖,点完他还在打电话,她靠在床头眯起眼。

这两天太累,这一眯不知不觉睡着。

再模糊睁眼是被亲醒,不知什么时候洗了澡的男人身上浅浅绕着她带来的沐浴露柚子香,甜腻腻。

不再是一开始又凶又急,密密麻麻的温柔亲吻像温暖海水将她包裹,贺初曦舒服嘤咛了声,“唔......”

陈敬洲把人拢近,亲亲额头。

怀里这人吃软不吃硬,你硬她比你更硬,你软她也软成一滩水。

不过不常见,她肯这么软窝在自己怀里任由亲吻摆弄只出现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而平时她几乎是睡完就走,曾经偶尔的一两次也仅是在他床上累极了睡过去那么一会。

“唔……我外卖到了吗?”

“到了,你助理拿上来的。”

——女人懵了三四秒,随后瞬间睁眼,坐正身子嗓音加重,“你说什么?!!”

陈敬洲就爱看她炸毛,眼尾聚起笑,“叫小蝶是吧?”

“......啊啊啊啊陈敬洲!!!!”

他又把人捞进怀里,“怕什么,总会知道的。”

贺初曦咬牙切齿,“小蝶知道等于我经纪人知道,我经纪人知道等于公司知道等于我姑姑知道我爸妈知道,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耸耸肩,“我让她保密了。”

“......”

贺初曦翻身去找手机,手机里果然有小蝶发来的消息:【月月姐!】

【月月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贺初曦疑惑转头,“你威胁她了?”

陈敬洲轻笑了声,“嗯,保密给她十万,传出去要她小命。”

“......”

贺初曦推开人下床。

饭菜估计送来一会,已经放凉,套间里有微波炉,她倒进碗里放进去热,两人份,全部热完要几分钟。

热好,大少爷自然落座等开饭。

不过外卖当然比不上人家家里御用厨师,少爷也没有纡尊降贵,吃过两口就放下筷子。

贺初曦可不管他,自己坐一边认真填肚子。

筷子往嘴里送肉,头也没抬,对对面抱着胸一直盯着她的人说,“不要看我,你再这么看,我会误会你爱上我了,可千万别。”

男人低笑。

好在目光到底移走。

吃完,少爷开始吩咐:“去刷牙。”

贺初曦心里无语,真是多事。

简单收拾好去卫生间,牙正刷着呢他就从背后抱过来,从后脖亲到耳朵,贺初曦下意识仰起头,细长脖颈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还没好......陈......”

“快点。”

等吐完沫漱了口,身后男人一把把她抱起坐上洗手台,带着侵略性却又恰到好处的亲吻席卷。

贺初曦伸手环上他脖子,细细回吻。

.....

第二天早上醒来旁边已经没人。

他们很少在一起过夜,昨晚太累她先睡过去,没精力再管其他,他几点走的也完全不清楚。

洗漱好出门,客厅坐着的小助理立即看过来,“月月姐......”

贺初曦一秒严肃,“不许说出去,灵姐也不许说。”

小蝶狂点头,脸上好奇、兴奋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月月姐,你和陈老师怎么会?你们......”

“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啊......那你们在一起了?”

贺初曦没说不是,也没说是,她和陈敬洲的关系不宜跟任何人多说。

简单吃过早餐出发片场。

还在学校拍,不过今天的戏大家都在,剧情有进展,男女主感情也进一步升温。

先去化妆,化好去教室。

经过一楼时听见拐角卫生间有人说话,是明薇,贺初曦和小蝶脚步稍停了停。

“倩姐,你知道他们叫我去干嘛吗?陪酒!有个老男人让我跟他去酒店,华总装作看不见!”

“你们当初怎么说的?这是简单的饭局吗?你明知道华总让我去陪酒还骗我去!”

里面人声音有些控制不住,中间停顿,应当是那边说了什么,明薇接着说话,声线有丝颤抖,“我不要这个机会,我也不识相,如果华总非要我去当小三那你们雪藏我好了!”

“我没有意气用事。”

贺初曦听得惊讶,她想起周末一起回北城那会明薇看着就不太对劲,大概率是这事了。

旁边小助理也吃惊捂起嘴巴,贺初曦回头用眼神警告,小蝶立即点头。

抬脚上楼,故意弄出比平常大两倍的声音,卫生间里说话声果然停下,而后不再有动静。

来到教室候场,几分钟后明薇上楼,脸色自然,嘴角边甚至还挂着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贺初曦看了几眼,继续专心去看剧本。

才看一页,一连串“陈老师”让她不得不再抬头,也温和露出标准笑容打招呼:“陈老师早。”

陈敬洲面色冷淡,点点头算是招呼过。

贺初曦想着昨晚,撇起嘴角朝那走开的背影捏拳头。

装货。

旁边小蝶则是看得傻眼,要不是昨晚亲眼看见陈老师出现在月月姐房间,她这辈子都想不到他们两个人会有交集,毕竟这俩人真的不对付,月月姐每次提起陈老师都非常不屑......

可现在他们又装不认识。

她又看看不远处和副导演说话的明薇,忽然觉得......哇,这么漂亮的美女也要那样吗......

娱乐圈真的好复杂啊......

“月月姐......”

贺初曦看着这个初入娱乐圈的小女孩,笑道:“这算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哪里钱最多哪里就最脏。”

国外娱乐圈更加水生火热,他们拉帮结派,他们恃强凌弱,死的伤的染上毒的不计其数,一旦踏进那个圈子,不是你想抽身就能抽身。

她入行这么多年,饶是有姑姑护着也把该经历的都经历一遍,刚出国不久就有人给她的饮料下药,故意找黑老大堵她的门,误入赌场……简直数不胜数。

明薇这种没有背景的新人最好拿捏,名和利在嘴边谁能不心动?

刚刚听见那几句其实惊讶,没想到她还有这傲气。

贺初曦再望去,明薇正谦虚跟副导对戏,十分认真。

小助理还纠结,“可是......”

贺初曦移回眼,“昨天陈敬洲怎么跟你说的?”

说起这个小蝶又是一激灵,“他给我转了十万,但我没收,他又说如果我说出去就要我小命。”

贺初曦心里笑,也装做严肃,“那你小心点,他真会要你小命,还有明薇,不该说的不能说,韩国财阀娱乐圈那些电视剧看过吧?”

“啊......”

小助理吓得惨时方导高声喊:“小玉,来跟周卓对对戏,我给你们说说。”

贺初曦过去,搬了小凳子和陈敬洲坐监视器前。

这戏说着说着她分了点神,对面那人手里拿着把玩的东西怎么那么熟悉?

......好像是昨天蒋信然给她的小药膏?

贺初曦缓缓抬眼,然后对上对方一个弯唇笑,“贺老师,怎么了?”

她也露八颗牙齿,“没事,陈老师。”

小偷!

陈敬洲扬扬眉,当着她的面把小瓶子放进口袋。

贺初曦白他一眼。

今天算是她和周卓第一次有正面对手戏,也是认识陈敬洲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他演戏。

对戏时这人还吊儿郎当,可一开机他就像变了个人,台词、情绪、对人物行为动机的琢磨都非常深刻。

有场戏是夏小玉私下教训了同班同学,和平时那个怯弱胆小的夏小玉完全不同,周卓碰见这一幕,夏小玉快速从凶狠装胆小,看见男主了然戏谑的笑时又变窘迫,俩人短暂交流,女主请求他不要说出去。

这里的周卓意料中的惊讶、拿捏女主的笑容、以及女主离开后意味深长的表情都恰到好处。

姑姑曾说,没有只靠自己就能成功的演员,那些拿了顶级大奖的演员身后一定有一个与他不相上下的托举者,跟优秀的演员搭戏,不用刻意表演所有情绪都能自然而然出来。

贺初曦今天再次体会到和“老戏骨”们搭戏时的轻松、如沐春风。

他似乎天生会表演,在角色中来去自如。

方导十分满意,除了重点戏份基本都是一条过。

换场。

候场时身边压过来阴影,贺初曦抬起头。

男人低眸,视线上下交接。

身边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说话声交织喧闹,可缠绕在俩人间的空气却凝固。

她张张嘴巴,最终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看剧本。

晚上九点才收工,贺初曦回酒店洗完澡倒头就睡。

连续三四天学校的戏后换地方拍,换到市中心一个十几年前的老巷子。

这里是男主的家,苔痕斑驳的墙壁与灰黑瓦檐阴沉黯淡,空气里似乎总是浮荡着一股子黏腻的潮气,仿佛看不见的蛛丝时刻缠在人身上。

贺初曦仰头看,延伸晾衣架和凌乱电线几乎遮天蔽日,七八月夏风吹来的尽是潮湿闷热。

她想起剧本剧情,想起那些男女主同样闷热潮湿的情感,内心忽地轻轻痒了下。

——好像有那么一点期待。

这一段故事的起源是一个雨夜,夏小玉帮了个老头,老头把她身上最后几百块骗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桥边,周卓以为她要轻生,把人救下来带回自己那间狭窄阴暗老房子。

中间夏小玉高烧不退,周卓不耐烦但尽心尽力照顾了两天,后来无处可去的女主赖着不走了。

这几天的戏都在这间老房子里,基本上是二人转,男女主感情慢慢滋生,相识相知,从彼此陌生到亲吻,到第一次笨拙尝试男女主之情。

第一场戏,男主照顾发烧的夏小玉。

贺初曦做好妆造躺床上,陈敬洲靠过来,还没正式开拍,俩人拿着剧本大眼瞪小眼。

这一场没什么台词,主要靠神态。

她掀起眸,眼里含笑,用几乎只有俩人听见的声音说:“喂,大少爷,你会照顾人吗?”

陈敬洲睨来,也轻声笑:“怎么不会,事后不都是我照顾的你?”

贺初曦一惊,立即看周围布场的工作人员,好在大家都忙没人注意这边。

她凶狠警告了个眼神,不再跟他说题外话,不然这人没一刻正经。

副导过来说了几句,调整好位置,摄影机打开,贺初曦闭上眼。

黑暗里男人先用手探了探她额头,不确定喊:“夏小玉?”

再然后是一阵脚步声,他取过湿毛巾放额头,接着冲好冲剂过来,扶起人一点一点温柔地喂,发烧的女主全程“昏迷不醒”。

贺初曦只能靠动作感受,听他忽远忽近的呼吸声。

渐渐地出了戏,仿佛他在照顾自己。

像他说的,事后总是他在照顾,这人吃饱了就开始温柔,有时候还会抱着她哄,要是不清醒就被他哄睡过去了。

他对他那些花也温柔,采摘、处理枝叶、插花都亲历亲为,那些娇艳的玫瑰花苞都是他的宝贝。

可他狠起来也是真狠,不止床上,也不是指那些字面上的杀人放火,而是骨子里的偏执,一遍一遍把手洗破的心理洁癖,一夜倾覆碾碎成泥的花房玫瑰,懒散几年忽然就成了影帝。

所以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表里完全不一,人前人后两种模样。

哪一面才是真正的陈敬洲?

“好,卡——”

贺初曦察觉自己的失神,赶紧收起情绪回到工作中。

一直拍到晚上,中间男主学会了熬粥,请邻居大妈给女主洗澡,还无奈给女主洗衣服。

最后一场戏是吻戏,不深,蜻蜓点水。

开拍前副导演特地过来叮嘱,“陈老师,贺老师,可以吗?”

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毕竟俩人先前不合的消息大家都还记得。

就连方导也来说了两句,“敬洲,拍吻戏没关系吧?”话里意思是,你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男人只点了点头,“没关系。”

可一开拍,情况有些不同,方导看着监视器里画面,眉头皱了又皱。

最后实在忍不住,拿起对讲机:

“慢一点,周卓你不要着急。”

“是意外,也是周卓的蓄谋已久,不能太快,要小心翼翼。”

“不行不行,谁一上来就这么亲?”

方导摘掉耳机从监视器后探出头,“好了先休息会,你们两个过来。”

旁边工作人员也都愣了愣。

但从他们的角度只看到:陈老师好像着急下班。

陈敬洲松开揽着她腰的手,脸色沉沉走过去,贺初曦跟上。

拍起戏的方导有几分架子,这会也不管他是不是资本了,黑起脸,“敬洲,我说了,不能着急,你怎么一靠近就亲上去?”

“......”

“你谈过恋爱没有?懂不懂什么是情窦初开?”

“......”

“我看你这模样也谈过啊,一凑近就亲,还有你那手,先不说男女主现在的关系了,”方导说着说着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一眼旁边乖乖站着的贺初曦,压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说你,注意着点!”

一通教训,再转过来,“初曦你也是,他亲你你要往后躲,你躲是躲了,但是不够,不能顺利让他得逞,知不知道?”

贺初曦瞥一眼依旧冷脸的男人,嘴角憋着的笑放平,正经应:“是。”

方导说得没错,他哪懂什么含蓄,之前哪次不上来就亲?都快形成肌肉记忆。

演员还是要以角色为主,这一场NG那么多的确是他们失职。

方导看看时间,挥手,“时间不早,今天先这样,你们回去练练——”

话一顿,及时改口:“你们回去多琢磨琢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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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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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根肋骨(贺初曦陈敬洲)
连载中苏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