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人啊,我之前怀疑她是爹需要的那种人又不敢确定,所以想了办法牵制着。”吴引真边说边给吴刺史研墨,“父亲若有疑虑大可亲自一看。”
吴刺史身形清瘦,却有一双极为标准的丹凤眼,看起来与吴引真的模样少说有四分相似。
“那你给她关牢里等我回来便可,放出去又是干什么?”吴刺史侧头看了她一眼,“我已经仔细问过,除了劫我先派回来的马车这件事,其他的你让雪衣去做也完全可以胜任。”
“爹这么说可就是怀疑我了?”吴引真轻笑,“如果她真是我派去的,爹可就不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那你给我一个解释。”吴刺史写字的笔一顿,在纸上洇出一个大墨团。
“我又不能给她绑身上,再说了,乞丐嘛,她有什么想法和门路也不是女儿能管得着的。”
“你只说了她为什么该杀,还没有说留下她的理由。”
“那当然是为了……”吴引真话音未落,吴刺史顿感胸口绞痛,呕出一口鲜血便倒在了地上。
吴引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当然是为了我那好弟弟啊。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你一不能科举,二不能做官,杀了他你能得到什么?”吴刺史伸手想要扒住椅子站起来,却因为浑身瘫软而徒劳无功。
“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就让你们父子皇泉团聚。”吴引真冷笑,“我知道你在天水老家给我找了个夫婿,拿我去报你受到的恩情。”
吴引真继续说道:“天水现在已经不在大梁境内了,正好大梁也没有人见过他。京城也没有人见过我,除了赵老侯爷的二公子。”
“你这种位置特殊的人要是死了的话,陛下一定会很头疼吧。”吴引真冷笑,“
你现在先写一份奏折,说你失踪已久的女婿意外寻得,你年事已高不中用了,求陛下让你把衣钵传给他。你那常年跟随你办事的女儿会协助他的。”
“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把它送进京城。”吴引真指使雪衣把吴刺史扶到了椅子上,“放心好了,只是稍微给你加了点补药,不会要命的。但下次就不好说了,马车劫不到,但在家里杀人还是很方便的。”
“你不怕遭报应吗?”吴刺史一时激动有呕出一滩鲜血来。
吴引真理了理发丝:“没办法啊,我本来只是想让小弟先死于意外绝了后患再慢慢想办法的,可是你太防备我了,这下我露了马脚,只好来明的了。”
“你都知道了。”吴刺史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是我帮你干了那么多脏活累活!到头来你却要把一切留给他!你凭什么?!”吴引真嘲他吼完又恢复了日常的平静,小声自言自语着走了,“小弟啊小弟,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带着你到处出风头的爹吧。”
吴引真只把吴刺史的身边人换成了自己的,其他的都没有动,一是怕下人多想,二是有自信手里的人质会让吴刺史消停……
李饱拄着拐杖原地蹦跶了几下,险些摔倒,现在只好靠在椅子上休息。
她注意到原本在这间书房附近走动的侍女今天一下子少了大半,不过她腿脚不便,随便一两个人就能把她看得死死的。
吴刺史自从找她问过一次话之后就再不见人影,只偶尔能看到雪衣行色匆忙地从院子里走过。
李饱吃过饭就无所事事地在附近晃悠,直到下午吴引真才再次找到她。
“要我做什么?”李饱警惕地看向吴引真,李饱注意到她的眼神已经与以往不同,现在多了一种灼热的毫不掩饰的野心。
“放你走。”吴引真说着取出一个木盒,“这里是你的新身份,我现在做事情已经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继续留你也没有用。”
“不杀我?”李饱挑眉。
“我原本留下你是有别的用途。”吴引真道,“但是我想,比起在幕后握住权力,我还是比较喜欢站出来。”
李饱哦了一声:“不能让我养好伤再走吗?”
“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吴引真道,“盒子里还有疗伤的药,你伤口已无大碍。”
李饱只得拿起东西,换了一套新的粗布的衣服,原本的那套乞丐衣因为脏,烂,再加上染了血迹,已经被扔掉了。
“系统,我能走吗?”李饱站在刺史府的门口踌躇。
系统答:“你除了走还有的选吗?赶紧去积攒积分,才是重要的事情。”
李饱紧了紧包袱决定先往离这里最近的泰州去,她虽不信任吴引真,但也不敢在扬州买新衣服换上,这里的这些人谁知道是不是她吴家的鹰犬。
只绕了几圈道没人的地方把上衣的一摆卷进裤腰里,用木棍和绳子吧头发束起啦,脸上抹了黑灰,这才放心走出扬州城。
一路拄着拐杖紧赶慢赶,也没能在天黑前走出荒野找到一家客栈。
但好在是她在这个世界已经当了好几天的乞丐,露宿荒野什么的,完全没在怕的。
除了这会儿旁边没有别人,蚊子光盯着她一个人咬。尽管如此,累了老半天的她靠着大树还是很快便睡着了。
再睁眼就是听到系统扯着嗓子在头顶喊:“快醒醒!宿主你别睡了!再睡就该长眠了!”
李饱这才慌乱地抹了一把脸彻底清醒过来,不用问系统,她已经听见夹杂在虫鸣鸟叫中的脚步声了。
她想起来跑又不敢,只好爬在地上就地一滚,先躲在了旁边的土坑里。
系统道:“对面有八个你能发卖的人,你可以等他们再靠近些,先发卖了一批再跑容易些。”
“那我不能发卖的有多少?”李饱经历过上一次死亡边缘的体验过后,现在格外的谨慎。
“二十人。”
“你,你可真乐观。”李饱咬牙催促道,“快告诉我往哪里跑?不然这里又得多死一个穿越者。”
“往南。”
李饱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星星后,头也不回地拄着拐杖拼命往南边跑去。这一路上的草越来越深,地越来越不平。
系统随时指示着她哪里该拐弯,哪里该往下滚。
好歹是虽然磨破了脚,撞断了脚趾甲,却在没有崴脚的情况下找到了一个可以暂避是山洞。
“我是不是甩掉他们了?”李饱觉得自己喘得实在是厉害,心脏嘭嘭直跳。
系统毫不留情地回答:“你说呢?你跑路的时候的动静被他们听到了,你要是停下来,他们一点一点搜,迟早能找到你。”
“吴引真也太不守信用了。”李饱简单休息了一下继续往前跑,“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但这也太着急了吧。”
系统:“宿主你记不记得我一开始和你说过的话,那个失踪的宫女身形和你很像。”
“草!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李饱暗骂一声加快了脚底的步伐。
“赶紧跑吧,要是被他们抓到,以防万一肯定把你的尸体坎到面目全非再交差。”
另一边,梅雪衣隔着牢门把砒霜給丢了进去。
田县令顿时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连忙爬起来跪地求饶:“这,这……这!”
“你的妻儿还在其他的牢房里等着你呢。”吴刺史开口了,“想想吧,你我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
田县令哆哆嗦嗦地打开了瓷瓶又合上:“吴大人,我在刑部有同窗好友的。”
“你还不知道我为何回来的这么及时吧?”吴刺史看向他,“再僵持下去,你也同样什么都没有。”
赵念玉见田县令看向自己,忙后退了两步说:“还是吴大人办案有方,出手利落,晚辈佩服。”
他随说得阴阳怪气,云淡风轻,但也着实为自己捏了把汗,好在是他足够听劝没有和吴引真唱反调,不然现在被灭口的就要多一个人了。
至于赵仁青,吴引真派人去邀请了,但是他没来,他只说不在乎,只要最后的结果别牵连到他就行……
田县令死了,畏罪自杀。那名娈童就是王老汉的儿子,他早有逃跑的打算,于是隔三差五地偷宫里那些辨识度不算高的东西往家里寄。
王老汉觉得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拿了其中一批换成了钱去看病,最后也没治好,带着剩下的珠宝进了棺材。
得知此事又起了歹念的田县令和欠了赌债不敢和家里说的张三儿合谋盗取了里边先钱财。一开始没有人知道,直到王老汉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娈童回了扬州。
当年是田县令亲自给他改的户籍,他一出现就被田县令认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偷改户籍,名字挂在有钱人家的下面进宫后贿赂一下管事能得个好一点得差事。
田县令怕事情败露,杀死了他,却不知道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宫女,现在下落不明。
吴引真按照赵念玉的要求在里边隐去了关于王瑛知道张三儿盗自己父亲的墓,怀疑王老汉是被他谋杀而下□□试探的内容。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种人没必要。而且内容越简单越不容易有漏洞。
至于李财买走王老汉当出的东西这回事情也没有写在里边,赵仁青一直不肯明说,其他人商讨后觉得没必要爷没再多问。
至于宫女的下落,因为李饱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被杀,暂时搁置。死人骨肉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隍庙门口,现在也是谜题。
他们从田县令家里搜出来的珠宝已经足够作为证据交差,张三儿家里没有,估计是怕被发现只拿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