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倒大霉

回双龙寨的日子正好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马车驶过扬起一片黄沙。萧惕在路口偶遇撒奔,听他说刚巧去县城喝酒回来。撒奔非常热情,举着酒坛塞向萧惕:“正好,兄弟你捎带我一程,咱们一块回双龙寨。今天热,你喝口酒解渴,来!”

暮春时节难得有这么热的一天,萧惕没心理准备,所以没带够水,赶车一天确实口渴得不行,接过酒坛咕噜噜往喉咙里灌,喝完抹一把嘴:“好酒,多谢。”

“是好酒吧?”撒奔眼神一闪,若无其事地接过酒坛。

这时车厢内的小金铭主动掀开车帘,好奇的探出头。撒奔见了笑道:“来,小金铭也尝一口?”

萧惕伸胳膊拦住他:“他才几岁,哪能喝酒?”

撒奔不以为然:“没事,浅尝一口解解渴。”

见小金铭只是抱着坛口舔舔,萧惕便由他去了。

春困夏乏,萧惕喝完酒后感觉就像瞌睡虫上身,浑身懒洋洋的,想睡觉。

见此,撒奔主动接过赶车的活,让萧惕躺车厢里睡觉去。小金铭也困得脑袋一栽一栽的,萧惕怕他颠就把他搂在怀里,叔侄俩睡一块。

再次醒来时,萧惕头疼欲裂,像吞了蒙汗药,眼前黑沉沉一片。他缓慢睁开眼睛,听见头顶上方响起声音:“哟,醒了?”声音很陌生。

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入目是土渣,远处是顶天入地的木门。重新睁开眼,他终于弄清楚自己是在牢狱里,面前还站着县令和衙役们。

县令得意地说:“土匪头子,别来无恙啊。你无法无天这么久,没想到吧,今天落到本官手里了,本官一定要把你就地正法。”

这次真是如有天助,姓萧的匪头被一个名叫房东的老乡直接迷晕押送到县衙来,甚至不用他亲自带人去捉拿。除掉本县一害,他心情愉悦:“本官要将你双罪并罚,土匪强盗一重罪,殴伤他人又一重罪,你说你是不是罪大恶极?”

萧惕坐起身,抬手揉脑袋,发现小金铭安全地靠墙睡着,放心了,开口敷衍道:“什么殴打他人?我没做过。”

他观察周围环境,牢门在县令背后,周围还有三个衙役,自己没被绑手绑脚,一打四不成问题。在他思考时,县令接着说:“你不承认?没关系,本官人证物证俱在,你难逃法网。”

说时迟那时快,萧惕奋起一脚,踢向县令的脸。县令痛得倒退三步被牢门绊倒,摔坐到地上。三位衙役纷纷上前抓他,被他左拳右腿一顿猛揍,个个东倒西歪。动作一番,他又感觉到浑身无力,头疼欲裂,症状就像吞了蒙汗药。他强打精神,抱起靠墙的小金铭,踢开挡在牢门口的县令,正要奔出,不料牢门外墙壁后还有一人,举起木棍砸向他。为了护住小金铭,萧惕不得不转身用背承抵挡这一棍,便被打倒在地,单膝跪下。

其他人迅速反应过来,将他挟制住。县令恼火地催促:“快快快,铐起来!煮熟的鸭子哪能让他飞了!”

终于制住萧惕,县令捂着自己的脸,破口大骂:“你、你殴打朝廷命官,罪加三等!”

众人走了,牢内只剩下萧惕和小金铭。小金铭已经被闹醒了,受惊地躲在二叔臂弯下。

萧惕忍受着浑身疼痛,心想,他怎么会落到县衙里?他记得,白天在路口遇见撒奔,三人一起坐马车回双龙寨。撒奔现在在哪?他挪到牢门前,视线往外扫一圈,其它牢门都没见到撒奔人影,不在牢里。

事有蹊跷,他觉得自己也许是被撒奔出卖了。

可是县令刚才又说起房东?萧惕很快在脑海里搜寻出这个人,主要是这人的名字太有特色了,三年前冬季把破旧小院租给他的房主,名字正好就姓房名东。

县令说他殴伤房东,难道是说他把房东阉了的事?房东告官了?

不过凭房东一己之力抓不到他,肯定还是跟撒奔有关系。

多想无益,目前最要紧的是走出牢房。萧惕一直靠在牢门木柱前,等了一夜,终于等到衙役来送饭。他喊衙役过来,衙役警惕地靠近。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许诺十两银子,让他去双龙寨给萧父递口信,尽快。

爹得到口信后,肯定能花银子把他和小金铭保出去。

不料下午,萧惕就被牢头押出去升堂,家人肯定来不及保释他了。被押至堂前时,门外聚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原告已经到了,就站在堂内。三年不见,他觉得房东长得又矬了些。

县令坐在正大光明匾额下,道:“昨日本官捉拿到本县一害——双龙寨匪首萧从易!我们大周国以礼法立国,绝不会任由匪首逍遥法外。今日本官张贴告示,邀请诸位乡亲来旁观审案,以正视听。”把审案推到下午,就是为了等百姓们过来。

他环顾座下众人,看见小金铭,便道:“罪不及幼童,把孩子抱到旁边坐。”

萧惕觉得这县令还算有点良心。

先是原告讲话。房东告官,三年前,他把房子租给萧家人,后来萧从易把他打了,带着家人跑上山当了土匪,害得他找了整整三年。

萧惕斜眼挑衅:“你说我打你,有证据吗?”

房东气愤填膺:“我下面没了,就是证据!”

萧惕耸肩:“没了,那就是没证据喽。”

话落,衙役们和门外百姓都发出笑声,眼神纷纷往房东□□下扫。

房东意识到被耍了,气得脸色通红,攥起拳头要打萧惕,被萧惕一脚踹开。

县令赶紧让衙役维持秩序,拍惊堂木:“公堂之上,谁敢放肆?”

原告和被告都被衙役押着跪下。

另一边,萧忆隐藏在门外人墙后,密切注视着堂上的情况,旁边是一同下山的萧父萧母。上午收到衙役报信,他们一家三口马不停蹄赶往县衙,正好赶上开庭。

她听见二哥说:“县令,你只知道我打了房东。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他?”

县令便道:“好,你说来听听。要是真情有可原,本官倒是可以酌情减刑。”

但是萧惕沉默片刻,说:“让房东说,他做过什么他自己清楚。”

房东双目圆睁:“我做什么了?你打我,纯粹是因为你不想交房租,我催促你,你就恼羞成怒,打我出气!”

萧惕翻个白眼:“真不要脸,你亏不亏心?是不是还想挨打?”他举起拳头。

房东吓得脖子一缩。

“放肆放肆!”县令拍桌子:“被告不许恐吓原告。萧从易,你打房东,到底是为什么?要是还不说,你就是胡搅蛮缠,欺骗本官!”

萧惕收起拳头,半天不出声。但周围人见他眉头紧锁,又似乎真有隐情。

萧忆知道,二哥不说实情,是怕影响她的闺誉。但名声哪有二哥的命重要,她推开人墙,闯进衙门里,对公堂大喊:“我来说!”

县令闻言抬头,不解地问:“来者何人?”

萧忆走进公堂,自报身份:“小女是被告的亲妹子。实不相瞒,当年我哥打房东,正是为了小女。三年前,我才十三岁,跟家人一起租住在房东家。可房东却趁着我独自在厨房的时候,他……他猥亵我!我哥为了帮我脱离那畜牲魔爪,才不得不带着全家人离开,被迫上山当了土匪。上山后,我哥气不过,才去割了那混账东西。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不然凭我哥的本事,就算杀了房东也不难,为什么偏偏要割他呢?”

萧惕满眼心疼地喊她:“妹妹。”

萧忆神色坚定,继续道:“我今天不顾名声,也要揭露房东的恶行。若有假话,天打五雷轰!”

闻言,县令惊讶:“竟有此事?三年前你还是个幼女,若房东当真犯下如此恶行,倒是罪有应得……不过,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你可有证据?若你能拿出证据,本官一定秉公办案,为你做主。”

房东神色紧张,心虚得冒冷汗。

萧忆摇头:“我没有证据。但是房东这人的秉性,不少人都清楚。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彼此是什么样谁不知道?大人不妨问问乡亲,一问便知。”

刚好衙役中有一个跟房东同村同姓的,县令让他回答。房衙役挠头道:“这,房东他从小父母双亡,靠变卖家产过日子,一直游手好闲,乡亲们劝他买两块地种,好好过日子,他也不听,如今二三十了还没娶媳妇,确实有可能……欺负小姑娘。”他照实说,越说越小声,觉得房东这个便宜老乡丢了他的脸。

县令听明白了:“看来原告和被告你们两人,一个是懒汉,一个是恶棍,都不是好东西。如今本案真相大白,本官判你们俩各笞一百。匪首萧从易昨日殴打本官,罪加三等,笞一百三。结案!”他重拍惊堂木。

衙役把房东拖下去打一百荆条,打完,准备押萧惕受刑时,萧忆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雪花银:“我们赎刑。”

期待萧惕被打很久了的县令:“……”

赎刑是《周律》承认的,县令只能接下银两,这银两沉甸甸的,坠得他心酸:“哎,生活但欺穷苦汉,佛门只渡有钱人。不过呢,萧匪你别高兴得太早,你还有一桩土匪强盗的罪在身上,这可是造反的大罪。反罪难赦,你必死无疑。”

他走到萧家兄妹面前,挑衅地说出这段话。他一定要在口头上欺负一回萧惕,不然不开心。

房东:“作者你是为了省事才给我取名叫房东吧?”

作者:“不,你爸就姓房。”

房东:“我爸是?”

作者:“房租啊,你的衣食父母。”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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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倒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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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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