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来阁下对美食有很多鉴赏，阁下最喜欢这里的什么糕点？”
才到雾都一个月，就得博亚先生的赞赏，还能被带到聚会上，身份定能扯上贵族血脉。
不然，随随便便带个没礼貌的人参加，破坏的不仅是茶话会，还有自己的形象。
现在，他就是借糕点，来探探面前少年的底。
南风的视线落在一桌子，20多种不重复的糕点上。
沉吟片刻。
“蔓越莓派吧，馅饼融入了黄油、山核桃和蔓越莓，酸甜的蔓越莓果酱搭配酥脆的坚果，口感极好。”
但转念，南风觉得还是给一些中肯，但可能有些扫茶话会主人面子的评价。
声音压低了一点点，有种跟朋友分享秘密的视角。
“这蔓越莓，其实做成派太典型。可以做成蔓越莓黄油蛋糕，软糯可口；还有抹茶蔓越莓椰蓉酥，浓郁的椰蓉香，搭配酸甜蔓越莓，口感清新，清甜不腻；但最好吃的还是蔓越莓司康，酸甜的果干，融入外脆内软的司康，再搭配草莓巧克力酱、馥郁的蔓越莓，层次丰富。”
提到吃的，南风眉眼弯弯，眼中满是亮光。
进入天穹前，那时候最流行的就是蔓越莓做的糕点，这不！今天在异国他乡又遇上，有点点想念。
南风可不知道，自己对于美食的评论，在偷听与聆听者的心中，掀起多大波澜。
蔓越莓，是帝国农科院新认定的美味果实，由于环境的要求，一直只供应给帝都皇家，再然后是帝都的贵族。
如此偏北的雾都，能出现蔓越莓，还是因为开办的贵族，从蔓越莓原生产地，以高价偷偷买下，做成派那是因为这里的厨子真不会，做派不会翻车罢了。
炫耀、彰显身份。
而瞧南风，举止温和，即便一直低头吃糕点，但……绝不是那种粗鲁者的吃相难看，反而因为那张脸，更显秀色可餐。
没想到，此人对美食有如此眼界与鉴赏。
“阁下你好，叫我艾拉就好。”
“你好，墨子君。”
理解性的握握手，艾拉有礼貌的笑着。
“没想到墨先生如此了解，其实这蔓越莓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雾都。”
话音落下，周围几个胆大的年轻人连忙凑上，叽叽喳喳从蔓越莓聊到书籍，再后还向南风介绍起雾都的景点。
气氛其乐融融。
隔壁，几个中年贵族随着老馆长的视线，自然注意到漂亮、精致的少年。
“博亚先生看中的年轻人，很受同龄人的喜欢嘛。”
有人开着玩笑。 ? ?
老馆长笑呵呵，他也没想到，南风三两句话的功夫，就能跟这么多自视甚高的年轻人搭上话。 ? ? ?
回去的马车上，南风手边有两只食盒，是茶话会主人送的糕点，毕竟南风很喜欢美食的特点，实在太明显。
“感觉艾拉先生如何？”
听老馆长突然提到那个温和亲近人的青年，南风心中一突，该不会……人老了都喜欢乱牵红线？
但，该回答还是给回答。
“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
南风没回答这个追问，指尖不自觉的摩挲起外套袖口。
艾拉这人，总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老馆长没说啥牵红线的意图。
“艾拉先生的家族是靠商业发家，后来向帝国供应了一种极为特殊的金属，才换得的爵位。倒是艾拉先生本人，商业挣钱能力很不错。”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满身铜臭的人。”
在南风看来，文人不都讨厌满眼都是利益的商人吗。
老馆长调皮的眨眨眼，笑得有些像老狐狸。
“商人有钱，书上常说——做人不能跟钱过不去。”
图书馆的工作很悠闲，南风最近喜欢上雾都流行的饮品——酒心草莓热奶。
酸酸甜甜的草莓酱，搭配醇香的热奶泡、一点点草莓百利甜。
暖棉香甜，热乎乎的暖身子。
书籍翻到最后一页，南风准备起身松松身骨，坐得有些久。
一抬头，不知何时前两天在茶话会上见过面的艾拉，正坐在自己对面。
“艾拉先生？”
“下午好，墨先生，我们去外面如何？”
南风下意识去看周围安静看书的人，微微颔首，领着人去阳台。
七彩琉璃画作的门推开，淡淡的薄雾在夕阳西下，似镀上金衣的仙气，让雾都看上去好像都缠上了一层金色薄纱。
“贸然来打扰，只是我刚刚得了一瓶好酒，突然想到墨先生对美食有研究，想邀请墨先生共进晚餐。”
“好酒？”
南风在自己原本世界经常喝酒，毕竟蹦迪喝酒是年轻人都喜欢做的事情。倒是进入这里后，他很少喝了。
艾拉点头，目光一直落在少年被夕阳渲染的脸庞上。
离得近，甚至能闻到少年身上的淡淡清香，比酒香更诱人。
“贵腐酒。”
“鹅肝？”
“哈哈哈哈，墨先生果然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被南风下意识的反问弄得哈哈大笑，艾拉很欣赏喜欢这样的性格。
贵族的住处不是城堡，但至少也是五层楼往上的白色洛可可风的大楼，马车进入花园六七分钟后，方才停在房门大门口前。
走上白色阶梯，骑士连忙推开大门。
“我先带墨先生参观参观，再一起去酒窖，我可是收藏了不少好酒。”
“酒窖？”
“是的，父亲大人一直很喜欢酒，我也继承了父亲的喜好，特意在家布置了个酒窖。”
浓郁的古典氛围，实木的酒架和酒桶散发出迷人的木香，让人去感受历史的厚重和岁月的积淀。
帝国如此环境，酒窖可不是降低温度，而是保持恒温，甚至还需要加热保暖。
酒窖连同一片室内花园，在这，隔着大玻璃俯瞰后花园、观赏星辰、观看鲜花都是极佳的享受。
大石桌铺上柔软的红丝绒桌布，今晚的晚餐很简单。香煎鹅肝与焦糖布丁，简单的菜肴与甜品，都极为搭配贵腐酒。
迷人的金黄色又似剔透的琥珀色，酒液充满了花香、蜂蜜、陈皮、杏干、凤梨干、无花果等香气，香气馥郁，回味极长。
南风在艾拉的示意下，浅浅尝上一口。
丰富而细腻的口感，既有蜂蜜的甘甜，又有杏脯的酸甜，还有独特的坚果香气，余味悠长。
“温度刚刚好，口感也很不错。”
“让人特意提前醒酒一个半小时，温度保持在6-8℃，这酒娇贵，温度太低散不出味，温度过高，喝起来就过甜。能合墨先生的胃口，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贵族确实讲究，南风打眼这一桌菜肴，几乎每一道都是味道稍淡，略有苦味的菜肴，为的就是搭配贵腐酒。
精致用心，让人难以想象，雾都有人在如此奢侈的享用美食，却还有人在路边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帝国，阶级差距还真大。
财务部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大清洗环节，不是贪污的人太多，而是财务部又在关键时刻搞幺蛾子。
帝国进入冬季，最北方的温度甚至能降到零下六十度左右。
对于路边的乞丐、城市附近的贫民窟，帝国必须做出帮助，不然……每座城市的路边将是成片的冻尸。
偏偏，财务部的大臣，委婉表示国库真没多少钱。
就这样，脑袋被君泽一把扭了下来，丢出书房，把等候在外的大臣，吓得纷纷找理由跑路，改天再来。
“陛下，莫气。”
骑士长指挥人将无头尸体跟脑袋都打包好，送回对方家里，方才端上红茶。
“通知全部总督与城主，今年冬季哪座城市的冻死人数，超过四位数，我就把管理者全部扭断脖子，剁了肉、包饺子发下去。”
面对君泽陛下上头的话，骑士长如同顺大老虎的毛般，顺着顺。
“是，陛下。”
陛下也就这两天气头，等生完气，还是会重新发布命令。
至于今天这道话，就当做警告传下去。
“艾拉先生下午安，是来找墨先生的吗？他在二楼。”
“下午安，艾拉先生。”
图书馆工作人员对于这位，三天两头跑来的艾拉少爷，已经非常熟悉。
蓝灰色的天，烟雨朦胧，天空坠下数万滴眼泪，将街道分割得支离破碎。
如丝，如绢，如雾，如烟的小雨，亲吻着悲伤者的脸颊。
“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
坐在阳台边，欣赏复古建筑群落在迷雾中，隐隐约约的美景。
听到响动，南风回头，有些意外。
同事说了——这是今年以来，雾都第三场雨。
与这场突如其来的蒙蒙细雨相比，还有一件震动整座雾都、突如其来的大事。
今天早上，雾都的城主，同时也是雾都身份地位最高的伯爵老爷，被发现死在卧室。
就在细雨绵绵的今天，雾都禁止出入，贵族们四处奔走，便是老馆长今天也没来图书馆。
“那都是上面人在走动，还轮不到我。墨先生，可否赏脸，赏雨吃海鲜。”
雾都出了名的利拉兹河畔，坐在白金装饰的水上亭吃饭；还有雾都最大的教堂，早餐时分可以观赏整座城市的雾气消散……
至从南风上次答应去艾拉家，品尝贵腐酒，近半个月来，每隔三两天艾拉都会找来，一起吃喝玩乐。
“倒也可以。”
南风微微颔首，将书籍提起还书。
走过艾拉三两步，南风好看的眉微微一皱，有点惊疑不定。
血腥味？
甜咸适中的酱汁，淋上厚切香煎鹅肝；烤章鱼大触脚，微微一点点盐，保留住海鲜的原味与Q弹口感；美味蟹肉搅拌特殊酱汁，鲜美异常。
最后，再来一份可可味的巴斯克蛋糕，人生就是如此美好。
喝着微醺小酒，南风望着窗外朦胧细雨，不知为何，竟有种清冷孤寂感。
“墨先生，你觉得婚姻是什么？”
“婚姻？”
南风疑惑，侧头去看艾拉的脸庞。
年纪轻轻，干什么想不开提婚姻两字？
微微沉吟，南风想到以前看到的一段话。
“婚姻分两种，一种叫搭伙，一种叫余生。艾拉先生，有结婚的打算？雾都有名的单身贵族少爷。”
“墨先生对婚姻的见解，很通透。”
艾拉笑着，目光中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