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那天，方北全程都咧着嘴，嘴角的笑容极其可怕，直到撒尿弟的高清大照出现在大屏幕上，她几乎克制不住狠狠嘲笑的冲动。
“知道自己小还敢在街上脱裤子，下次就该拿剪刀给你剪了！”
最后的结果是胜诉，但方北也因为挑衅法庭喜提一次检讨。
开庭那天吕雉陪着去的，回去的时候她阴森森的视线看得方北头皮发麻。
“司长，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很吓人啊。”
吕雉一言不发，只是阴森森地看着她，不过最后她也没说什么。
刚推开巡检司的大门，五大三粗的路良就站在吕雉办公室门前，胸前挂着的白板上写着：愤怒的鸭男。
他快步走到方北面前，肢体语言浮夸，声音尖利刺耳，“你们凭什么抓我！哪条法律说了男人卖身犯法！在我的朝代，这些都是朝廷许可的！”
方北闻言一阵头痛，这是她去人间出差前吕雉提出的‘报案演习’计划，还以为结束了呢。
于是她叹口气，说，“过来吧，我给你做笔录。”
地府条例许久没更新，按照现在的规定男人卖身确实很难界定违法。
但架不住一些人男扮女装，被抓后请个好点的律师也可以逃脱律法的惩罚，甚至可以让巡检司把他的违法所得给要回去。
方北想不通男扮女装那么明显的事情，怎么会有人分辨不出来，要是大家都有一双雪亮的眼睛，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男扮女装的鸭男了。
方北出差几天，路良的演技得到大大提升，一娉一笑都有鸭男的痕迹，方北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去做鸭了。
“夭寿啊！天下大乱啊！女人竟然也当捕快了！地府要完了！”愤怒的鸭男捏着嗓子尖叫。
“别嚎了，这么恨女你干嘛还要扮成女的卖身？”方北额角青筋直跳，察觉到吕雉阴森的视线，她深呼吸好几口气，心想：还有检讨没写，我要冷静，冷静。
“地府对捕快性别没有任何要求，你要是不满意现在就可以离开，鉴于你的挑衅行为，我们会在几日后寄出严重的话不排除进地狱服刑的后果。”
路良捏着嗓子和手指继续尖声道，“救命啊！！这个年代女人还敢威胁男人了！不像话！我就算很娘也还是男人！你不能像对女人那样对我！”
方北一阵无语，很久没见到这么纯粹的贱人了，队长从哪找的模仿对象？
好不容易安抚完眼前愤怒的鸭男并顺利搞定报案的事情后才疲惫地去安静些的休息室写检讨。
没想到克莱伊娃也在里面，更没想到的是她也在写检讨。
方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二人对视一眼，短暂的尴尬沉默后，方北硬着头皮先开口，“你怎么也写检讨？”
克莱伊娃脸色沉沉，“因为一个傻子鸭男。”
方北了然，知道路良的参考对象是谁了，克莱伊娃的脾气比她还暴躁，更加不可能容忍一个男扮女的鸭男对自己指手画脚。
出于好奇，方北偷瞄了她的检讨。
‘此次行为深刻意识到本人的错误，鸭男再男也扮过女人，而自顾以来男风便是士大夫及皇家贵族间的潮流。
李荣虽然丑矮挫老，但他还有个洞，这意味着他也是士大夫及皇家贵族的狩猎目标，打他等于打皇帝，地府有许多皇帝担任要职，谁知道他背后的金主是哪位。
因此我深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不妥。’
方北心想:你真猛。
直接暗示所有皇帝都和鸭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把鸭男和皇室绑定，保不齐哪个小气的皇帝看见后来找茬……
不过这篇检讨过不了吕雉那关，克莱伊娃得重写。
方北开始吭哧吭哧写她的检讨。
这个她很熟了，之前她是刘邦的狗腿子，在他的暗示下没少做不合适的事情，比如威胁证人，事后刘邦也会保她，一般写篇检讨就没事了。
方北边写边想：翻脸不认人可能是皇帝的基本素质吧，功高震主被杀什么的。
下午，吕雉办公室里果然传出她骂人的声音，克莱伊娃满脸不服地走出办公室，恰好王大强路过友好地向她打了声招呼，“小伊，下午好。”
克莱伊娃斜眼看了他一眼，下一秒铁拳落在王大强的胃部，人群里发出短暂的惊呼，吕雉在办公室问：“方北，外面怎么了？”
她的办公室门最先看到的就是方北，柳月丝出去办事了因此她只能问方北。
“没事。”方北回道，心想：王大强不会在意的。
事实上，就算他去告状也没用，王大强也是高级捕快中的一员，入职时间比方北还早，在各种技术都不发达的古代，王大强堪称司里的扛把子。
当第一台打字机出现在巡检司的时候，王大强就开始摆烂了，他对现代技术有谜一般的抗拒，因此现在彻底沦为司里吉祥物。
技术很烂，上班摆烂，靠着资历混年头，不管刘邦还是吕雉都没想过要把他辞退。
方北自然不会因为王大强得罪克莱伊娃。
“阿北，下班后来我家。”古思南抛个媚眼，“今天中秋呢！”
方北比了个OK的手势，今天她应该不会出外勤了，在办公室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吧。
“小垃圾们！”万宁突然冲了进来，“你们在家发呆的时候我已经抓到一个毒贩了！”
他身上的黑色皮夹克已经掉了一块皮，膝盖处更是肮脏无比，“还进行了一场激烈的飙车战。”
“这么牛？在哪抓到的？”方北好奇询问了一句。
“就在女娲街。”
古思南看了眼时间，晚高峰，便问道，“女娲街这时候不是很赌吗？”
万宁不屑地‘切’了好几声，最后说道，“他刚跑出一百米就被堵死了。”
方北不客气地笑出声。
万宁把证据交给证物室的同事，喝了两口水就去审讯室了，他前脚刚进去，后脚路良挂着‘为爱闹自杀的中年男人。’
他直冲克莱伊娃，啪叽一下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你们放了我的老婆！我和我的老婆是真爱！”
方北见状以帮助万宁为由火速开溜，她才不要留在这里。
事实上，路良是得了吕雉的指示直冲克莱伊娃去的，方北不跑也找不到她，克莱伊娃不爽男性，更不爽满嘴贬低女性的男性。
吕雉也不喜欢这样的男性，但来报案的人千奇百怪，难道来一个打一个吗？
审讯室内，万宁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他长得就像黄毛，又因为卧底了许多年增添混混气质，往那一坐比贩毒的还像贩毒的。
真正贩毒的罪人反而面色黝黑，头发微卷，脑袋低垂，像是个老实的庄稼汉。
万宁将一袋白色粉末往他面前一扔，语气吊儿郎当，“说吧，你的上家是谁？虎哥？忍唐？圣地哥？”
罪人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能说。”
“你只是一个中间人，如果供出上家，你的刑期可以减少十年，在地狱待二十年的滋味可不好受。”万宁循循善诱，“况且你只是拿钱办事的小马仔，再忠心也不可能混进他们的高层。”
罪犯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能说。”
方北在门口看了半个小时，不管万宁说什么，他只重复那句话。
他们司里之前有‘前科’，万宁一点越界的小招数都不敢使，只得气得大吼大叫，那男人虽然是中间人，本性应该很老实，吓得瑟瑟发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北突然灵机一动，推门进去，手里拿着纸笔，啪一声砸在桌上，“不能说，写总可以吧！”
老师男人犹豫片刻，真拿起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出上家的名字。
万宁几乎气绝，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按照律法，眼前的男人作为中间商算从犯，只需要供出主犯再找个好点的讼师可以减刑一半！
亲父子都有互相出卖的，眼前的男人和所谓上家非亲非故有什么好遮掩的！？
方北却习以为常，万宁死的时间不长，犟种也不是故意作对，而是单纯的脑子不开窍。
不用问她都能猜到前因后果，帮派里的老大威胁打死都不能说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所以他只记得‘不能说’三个字。
如果转化成复杂点的语句，比如‘不能透露我们的名字’，会因为中间人不明白‘透露’两个字的意义而解释到自己脑袋上火。
方北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最奇葩的一个是，方北让他向后退，他开始原地转圈，再让他走远一点，他再次原地转圈。
重复几次后，方北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二话不说把人打了一顿，事后证明他就是单纯的蠢。
方北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蠢成那样，但就是有那样的蠢人。
眼前显然也是一个超级无敌大蠢货。
而万宁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深深的不解。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他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怎么敢和这样的蠢货做生意？我怎么会遇见这样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