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只语缓缓翻动下一页,秒针的转动声,敲击着她的心脏,一分一秒缓缓流逝,在寂静的黑夜中,有规律的钟表转动声,听起来像催眠的曲子,仿佛除了钟表,所有事物都陷入了困倦,甚至沉沉睡去,九点钟!
时针正中靶心,困意如潮水涌来,夏只语被困意包裹着,直到眼睛沉重的阖上,呼吸声弥漫在空气中。
人声嘈杂,议论纷纷,但夏只语听不清说的什么,一片血泊,少年想要拨开人群,夏只语呆呆矗立,她想要看清少年面貌,人头攒动,脸庞全被遮挡。
“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
他的声音轻柔,很熟悉,在杂乱的人声中,这道独属于少年清爽的男声听的格外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如决堤涌出。
接着,恐惧和窒息感扑面而来,呼吸声变得急促,眉毛紧蹙,几乎是同一瞬间,夏只语睁开眼,手机铃声也响起。
原来只是梦,可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烦躁急切的手机铃声打断她思考,粗短的呼吸逐渐变为有规律的小起伏的呼吸。
夏只语瞄了一眼备注——林如,接通了电话。
“喂,妈”
“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一个,陈申珩,账号发你了,自己聊。”
“哦。”
对于林如此番行径早已经见怪不怪,她也懒得搭理,人是一直往她这里塞,结果是从来不问。
真是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
夏只语只好加上,聊天框里弹出。
陈申珩:好久不见!
夏只语:不好意思啊,我们认识吗?
他的这条消息让夏只语摸不着头脑,或许是什么新型搭讪方式套近乎吧!
点看主页,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叮”
陈申珩:高中我们一个班的。
夏只语:哦,两年前年出了点事,高中那段时间都不记得
陈申珩:我听王阿姨说了。
夏只语:你能给我讲讲高中的事吗?
陈申珩:当然可以,高中那会儿事情可多了,不然下午两点“时间咖啡店”见。
夏只语:那谢谢了。
看样子不是为了搭讪故意这样说的,或许他知道关于周淮的事。
放下手机,夏只语看一眼钟表,十点钟。
起来洗漱,镜子里的她是很具冲击力的长相,脑海里不断播放梦境中的画面,突然间撇到镜子里的牙膏,唉,挤多了,全挤手上了,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冲洗掉多余的牙膏,手捧起清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困意褪去了许多。
回到房间,床沿边还放着昨晚上看的那本日记,夏只语伸手拿起了日记,随机坐在床沿边,继续翻看。
第二篇
我从同学与别人的谈话中得知他的生日:六月十七。
我能以什么身份为他庆生,这种事还是沈闵汀去做吧。
第三篇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整日被乌云罩着,心也更闷。
下课看到他,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第四篇
确诊抑郁症后,我变得沉默寡言,我对待所有事物都是悲观、消极。焦虑悲观的我没有人会接受。我想改变现状,可又被困在情绪的泥潭里。
—
夏只语并不渴望被人救赎,这本就是无稽之谈 ,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人会傻傻的了解一个奇怪的人,除了亲人。
因为她知道一旦有人靠近泥潭,伸出手,岸边人会陷入泥潭,靠近她只会带来伤害。
所以她拒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这样小心翼翼的她,也是小心翼翼的喜欢一个人。
当他路过,她也只敢在门缝中偷窥那抹唯一的亮光。
第五篇
很难受,又要吃药了。
好多药丸,不想吃,但最后还是吃了。
困。
不知道什么时间,我睡着了,自从生病我段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
敲门声响起,很急。
我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揉了揉眼睛去开门。
是——他!
这一刻,我只听见心跳如山涧迸发出的流水。
“你怎么来了?”
“来谢谢你”
我才注意到那手里拿着一些零食。
不过现在我对零食并不感冒。
脑子浑噩,后面也不知道自己说了 什么,他开始给我讲题。
听不懂。
我突然注意到他的手腕,红色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格外引人注目。
我不敢问,或许他也不想说。
“听懂了吗?”
他突然问我,我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摇摇头,没听懂。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讲很多遍。”
我嗯得很小声。
我想认真听题,可总是跑神。
他讲了几遍我根本不知道。
我有点生气,气自己什么都记不住。
“我一句一句讲,好吗?不着急。”
我点点头,我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他会讨厌我吗?
但是他为什么总是让我感到很安心,好熟悉。
深夜,面对无尽的黑暗,那种虚无感再次涌来,无助,空虚,压抑,很害怕,闭上眼,还是睡不着,我想到了他给我讲题的时候,温柔有耐心,他真的很好,清新的空气,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专注的神情,如果时间能定格在此刻,可是没有如果。
糟糕!我的药还在桌子上,他今天看到没?应该没有吧,他会怎么想我,以后还会和我说话吗?会远离我吗?
这些问题让我更加清醒和害怕,在黑夜,精神上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十倍、二十倍、五十倍、一百倍。
即将把我吞没,打开灯,去客厅接了杯水,漆黑的客厅在开灯的一瞬间变亮,空无一人。
夏只语早就习惯,爸妈关系不好,也不愿意回家,经常在公司加班,并不是缺钱,单纯不想看见彼此,治她抑郁症的钱绰绰有余。
他们总说着“生病,就吃药呗!我又不是医生,告诉我有什么用。”
六岁那年,他们大吵一架,闹到要离婚,关系好的邻居来劝。
“只语才六岁,还小,她能接受单亲家庭吗?”
林如好似没听,争吵声变得更大。
“只语,应该跟着我,我养的起,她不需要你这样的父亲。”
“林如,你别忘记只语姓夏,她是我们夏家的,不姓林!我也养的起!”
“姓夏的你个畜牲,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一句她姓夏就要带走她”
桌子上的花瓶被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房间里的夏只语蹲在门口,捂上耳朵,脸上早已布满泪痕,她的哭声早已被父母的争吵声淹没。
邻居看劝不住,就不自讨没趣,叹叹气走了。
“那你去问,问她想跟着谁?”声嘶力竭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