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苹果从幽暗的小巷里滚了出来。
广场上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们正在玩耍嬉闹,一个饥肠辘辘的男孩盯着滚落的苹果,趁别人没注意跑过去捡了起来。
巷子里传来声音,男孩探头看了一眼,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围着一个坐轮椅的女孩发出笑声,她手里抱着一些用纸袋装起来的面包,脚边散落了几颗苹果。
男孩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这声音让几个男人回头看到了他。
“喂!小子,别在这里碍事,滚开!”其中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男孩缩了缩脖子,他认出了这伙人是这附近不好惹的流氓,他把苹果揣进衣服里,小跑着离开了。
几个男人把坐在轮椅上的女孩逼到墙角,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把她从头看到尾,接着一个男人一脚踹翻了她的轮椅。
“啊!”女孩尖叫一声,从轮椅上摔了下来,袋子里的面包全都掉到了地上。
她双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慌忙把附近的面包捡起来,死死抱在怀里,翠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不断向墙角缩去,盯着几个男人颤抖道:“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一个棕色卷发的男人蹲下身,他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臭,嘴巴凑近女孩邪笑道:“小美人,面包有什么好吃的?哥哥这里有比面包更好吃的东西,要不要尝尝?”
“不要!我不要!”女孩放声尖叫起来,下一秒她的嘴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手腕也被男人铁钳似的手抓住了。
“按住她!”棕发男人恶声道。几个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女孩制服了,接着□□着去扒她的衣服。
“我先用她这樱桃小嘴来一发,其他洞你们自己看着办,嘿嘿。”棕发男人捏住女孩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女孩挣扎着摇头,几个男人兴奋地叫喊着,像一群肮脏的野狗,喘着粗气对女孩上下其手,女孩被掐住了脖子,连求救声都无法发出,泪水从脸颊边滑落,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正在他们解裤子的时候,一个混混突然停了一下,半信半疑地说:“等一下,吉米,这女人好像是个金发。”
被叫做吉米的棕发男人一愣,拽着女孩的头发把她拖到了有一丝阳光透过的地方。
“还真是金发。”
“怎么办?不会是贵族吧?”
“你在说什么蠢话?哪有贵族会坐在轮椅上?早就换上机械义肢了。”
吉米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金发碧眼女孩苍白的毫无生命力的脸,又把她破碎的裙子扯掉,看了看她残疾的双腿,说:“不会的,是先天性残疾,发育不良,估计是哪个贵族与下民杂交出来的混血种。”
一个脸上有道斜疤的男人晦气地啐了一口道:“要不算了吧,我可不想冒险。”
“真是怂货啊格瑞特,贵族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们不敢的话就滚开,我自己享用。”一个脏兮兮的长发男兴奋地搓了搓自己的肿胀的老二,作势要把女孩拖走。
“别着急,万一是哪个大贵族的私生女呢?”吉米把他推开,捏着女孩的小脸问:“你姓什么?”
女孩吃力地动了动嘴唇,说:“伽斯特。”
“什么?”吉米没听清,把耳朵凑近了一点。
“喂!吉米小心背后!”
同伴大叫了一声,下一秒就听见“砰”的一声,吉米的脸被砸在了墙面上,鼻孔里涌出了汩汩鲜血。
吉米被砸得头晕眼花,捂着鼻子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身后凭空冒出的人。
几个混混同伴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通通退到了巷子里。
“狗杂种!报上名来!”吉米朝男人怒吼一声。
巷子口的男人逆着光,掰了掰手指,骨骼发出清脆的咔咔声,他上身只穿了一件无袖背心,胳膊上肌肉线条清晰,长臂长腿,看起来就不是个任人欺压的软柿子。
他压了压嘴角没说话,猛地朝吉米冲了过去,三拳两脚就把吉米打翻在地,接着又赤手空拳地把其他几个冲上来的混混揍趴在地上。
小巷里一片狼哭鬼号,吉米艰难地站了起来,扶着墙啐了口血沫,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小子,你完蛋了,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
“谁?”男人转了转脖子,顺着他的话问。
吉米阴狠地笑了笑,说:“现在知道怕了?我哥哥可是北极狼的……”
砰!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吉米的面门上。
紧接着男人的拳头如石块般在他脸上砸了好几下,直到吉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鼻梁骨被砸得粉碎,像条死鱼似的翻了白眼。
男人松开手,吉米的身体如一摊烂泥般倒在地上,其他几个混混有的躺在地上装死,有的惊恐地尖叫一声逃跑了。
“哥哥。”靠在角落里的女孩虚弱地喊了一声,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没事了,莉莉,我们回家。”骨铮把系在腰上的外套解了下来,盖在莉莉的腿上,检查了一下轮椅,已经被弄坏了。于是他把瘦小的姑娘抱起来放进臂弯里。
“哥哥,面包。”莉莉拽着他的袖子小声说。
骨铮弯下腰把面包和苹果都捡起来,放到纸袋子里,然后塞到莉莉的怀里,莉莉像触发了被动似的把纸袋子紧紧抱住,像只抱着玻璃罐子的小章鱼。
骨铮揉了揉她的脑袋:“抱紧喽。”
“嗯!”莉莉红着小脸点点头,一只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接着骨铮抱着她以最快速度朝家一路狂奔。
虽然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治安很差,但是还是有警察会做做样子巡逻的,再晚一点跑他们就要倒大霉了。
到家的时候莉莉的小脸被风吹的冰凉,头发也都乱了,但是脸上一直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她从小就喜欢骑在哥哥背上被他带着跑,感受狂风呼啸而过的爽快。
骨铮把她放在了椅子上,端来了干净的清水和毛巾,给她擦了擦脏兮兮的小脸。
“我自己来吧。”莉莉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她只是体型看起来很小,其实她已经14岁了,早就过了心安理得地被哥哥照顾的年纪。
骨铮把毛巾递给她,问:“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莉莉摇了摇头,然后皱着眉头指着他的手说:“哥哥,你手受伤了。”
骨铮不以为意地看了看指关节上的血迹,甩甩手腕说:“不碍事,我去冲一下就好了。”
“不可以,会感染。”莉莉拽着他不松手,板着脸说:“要去拿酒精消毒。”
“好吧,我去消毒,顺便去给你做个新轮椅,有事叫我。”骨铮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左耳上钉了一个像是骨夹一样的装饰,实际上是一个微型通讯设备,可以通过振动传递声音,与莉莉手腕皮下植入的脉搏传感仪相连,一但莉莉心率过快或受到重压就会自动报警,这就是他能在莉莉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的原因。
莉莉看着他走出卧室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离家不远处的伊戈镇上有一座机车修理厂,骨铮在那里上班,早出晚归,负责修理和改装一些机车,因此经常能捡到一些工厂的废弃材料,这些材料经过加工都能再生成有用的金属,例如莉莉的轮椅,就是他用这些捡来的材料制作的。
临近日落,车厂的工人们也即将下班,一群男人迎着风拧干衣服上的汗水,工厂的工头汉森按照惯例给每个人结了工钱,还顺带一人发了一罐冰啤酒。
“辛苦了伙计们,下班时间到!”汉森抖着他肚皮上的赘肉把罐装啤酒发给每个工人,语气滑稽可爱。
“嗷!太棒了,我这一天就是为了这一刻活着啊!”汽修工爱德华拉开易拉环猛灌了几口啤酒,抹了把胡茬上的酒沫,高呼一声:“爽!”
“伽斯特,来吧,这是你的。”汉森跑到骨铮身边,把啤酒递给他。
“谢谢。”骨铮笑了笑接过啤酒罐,说:“试一下我刚做好的轮椅。”
汉森心领神会,一屁股坐在了新轮椅上,推着巨大的滑轮前进了一段距离。
“非常轻便,我认为莉莉可以坐着这个去参加龟兔赛跑杯。”汉森点点头。
一旁的爱德华发出爆笑:“哈哈哈哈!龟兔赛跑杯,去年我老婆替我三岁的儿子报名了,还得了亚军!”
骨铮挑了挑眉:“用的什么车?”
“感应婴儿车!传感器是我儿子嘴里的奶嘴,嘬的越快跑的越快!”爱德华笑得啤酒都撒了出来。
“那看来今年莉莉要夺冠了。”汉森拍了拍轮椅扶手说,“还有,谁他妈能帮我一下,我的屁股卡在轮椅里了,你们真的没看出来吗?”
“哈哈哈哈哈!安全性好高!”
一群工人边笑边把汉森从轮椅里拽了出来。
汉森气喘吁吁地赶他们走,骂道:“快滚回家喝奶吧,一群没有眼力见的东西,我要关门了!”
“头,把钥匙给我吧,我再改进一下轮椅。”骨铮说。
“好吧,提前预祝莉莉夺冠。”汉森把遥控钥匙扔给了他,跟着一群工人晃荡着边喝啤酒边离开工厂。
“明天见,莉莉的哥哥!”
“再见!”
“拜拜小舅子。”
“滚!”
“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渐行渐远,骨铮重新投入了轮椅改造计划,他记得莉莉说想要绿色的扶手,最好还有小雏菊的印花,快到夏天了,仿皮革的坐垫也有些闷热,不如换成帆布的吧。
说干就干,骨铮从废弃箱里找齐了似乎用得上的材料,开始改装轮椅。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工厂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他摆弄零件的声音。
骨铮站起身,看着眼前改造完美的新轮椅,满意地抻了抻酸痛的胳膊,摘掉满是油污的工装手套扔到一边,锁上工厂大门,推着轮椅往工厂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哼着哼着他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耳朵里听见的不止有他的声音和轮椅的声音,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工厂后方传来,不像是机械的声音,倒像是有人在轻声叹息。
这么晚了,除了自己还有谁在吗?
骨铮有些奇怪地朝声音方向走过去,打开了便携式手电筒,放轻脚步,仔细听着那奇怪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