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人,你也是直率之人,我敬你。”
“黎大人,对您的威名,我也是早有耳闻。我是个粗人,除了断案一窍不通,这官场我一直浑浑噩噩地混着,少年时还有过整顿朝纲的幻想,现在也只是混口饭吃,养家糊口。您是年少气盛,有一股子闯劲儿,我真心地赞赏。人啊,也就有这几年青春可以燃烧,希望你能好好燃烧……诶呦,你瞧我这嘴,狗嘴吐不出象牙,词不达意啊……“
“前辈的意思我理解了。我会的。”
“我也不知道,你是缘何选择了入仕这条路的。有的年轻人就是跟风,看别人科举,自己也科举,七十老名经,九十少进士,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做人也不能太轴吧,你说你都九十了,考上了,当了个官,你能干什么,哦,我知道了,就是为了那一口官俸!你说这官俸就这么好吃?官家发的米吃起来就和地里长的不一样?也许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马遂良自言自语说了一路。
“黎大人,我今天终于懂什么叫做知己了!我憋了这么久的话,终于能说出口了。以前我只能憋着,我知道我不能说,因为我身边的人都是小人,所以话只能往肚子里塞。今天见到你了,我终于可以开口了,终于有人理解我了,我感觉自己的命都长了十年。”
“马大人,您这不是遇到知己了,这是多年囹圄猴山,现在终于见到人类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还是黎大人会形容!”
黎辂心想:原来这地方官还有这么多难言的苦衷。基层干部不容易啊。
在太平间,黎辂检查了三名死者的尸体,就算不是好人,但是作为被害人,黎辂还是要为他们寻找凶手,沉冤昭雪。一番观察,黎辂所捕捉到的细节和马遂良一致,怪哉怪哉,难道真是妖怪不成?还有没有高人?对了,找张温梨来看看。
黎辂转身,习惯性地找杨选吩咐,却只看到站在一边的细辛。细辛眨巴眼,看向他。
“对了,我怎么把你忘了。”
黎辂向马遂良拱拱手:“马大人,我得带这家伙去一趟乾元寨,命案我会去请水城的仵作来看。告辞。”
马遂良拱手作别。黎辂牵起细辛的铐链就往乾元寨走去。
到了乾元茶馆,不用想,账房老头,吹胡子瞪眼给细辛数落了一通。细辛一反常态,低头乖乖挨骂,也不还口。
黎辂问:“是你砸了他场子吗?”
“是我。对不起,老先生,我错了,不该砸您场子。”
黎辂继续问:“你还偷了他东西?”
“是。对不起,我错了,不该偷您东西。”
黎辂问账房:“这两次损失一共多少,叫她赔给你。”
账房先生万万没想到这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家伙改了本性,不过赔偿还是要的,他可不会因为对方坦诚认错就不计得失,将早就准备好的账单交给了黎辂。
细辛心想把自己买了也赔不起啊。
黎辂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放到桌上:“凑个整吧,多出的就当精神损失费了。”
他又扭头对细辛说:“我不是当好人,这两锭银子,你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