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方彻和穆亦冬生日的这两天——2月27日和2月28日。
准确来说是原身和穆亦冬的生日,因为方彻的生日是10月26日。不过鉴于方彻是被莫林一家收养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到底是在哪一天。
但至少,他知道了穆亦冬的生日。
2月27日晚上,方家在迎雪城的一栋别墅里为方彻举办了十八岁生日宴会,宴会将会持续到第二天穆亦冬的生日。
方家提前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方家别墅为宴会做准备,因为他们除了邀请了方家人和莫家人,还邀请了不少名门望族,有迈勒斯家族,有凌家,甚至还有已经名存实亡的容家……由于容麟已经脱离了容家,不再是贵族,因此他拒绝了方家的邀请,不过他和喻一桐还是通过视频通话的方式,为方彻和穆亦冬送上了生日祝福,开学返校的希德维耶尔也是如此。
所以这既是一场生日宴会,也是一场与其他贵族巩固联系的聚会,自然由不得方家人半点马虎。
前世,原身和穆亦冬的生日宴会是在2月28日才开始举行的,因为原身为了跟穆亦冬争宠,把他的生日给抢了,让他的生日往后推迟一天,推迟到四年才会出现一次的闰年二月的最后一天,对外宣布穆亦冬的生日是2月29日。其中有原身让方家四年才给穆亦冬过一次生日,最大限度地避免方家人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的心机。
方彻当然不可能像原身那样挖空心思去迫害穆亦冬,首先这是他喜欢的人,其次就算穆亦冬不是方彻喜欢的人,他也不可能像原身那样狠心,去欺负自己从小到大就没一天过得好的弟弟。
方彻做不到对存在于家庭中的不公平视而不见,厌恶所有一碗水端不平的家人,他不可能安心做一个既得利益者、让他的存在伤害到另一个人。
无论那个人是不是穆亦冬。
所以,当原身的狐朋狗友们怂恿方彻去跟穆亦冬争宠时,他二话不说就把这帮妖魔鬼怪全都撵了出去。
“滚!都给我滚!”方彻大发雷霆,“上一个欺负亦冬的人已经被我打进治疗舱了,是我堂哥!
“我连我堂哥都敢打,更何况你们这帮臭鱼烂虾?怎么,你们也想领教一下我的铁拳是不是?”
方彻闹出的动静不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人们纷纷望过来一探究竟。
方恬快步走来,问:“彻彻,发生了什么事?”
方彻指着原身的狐朋狗友们怒斥:“他们怂恿我去欺负亦冬!你就说我该不该生气吧!”
方恬一听,也跟着骂了起来:“你们有毛病啊,教我们家彻彻学坏?”
“彻彻,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以后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莫佩怡哄道。
方跃表情严肃,开始发散思维:“在我两个弟弟的生日宴会上挑拨离间,你们什么意思?对我们方家有意见?想看我们家族分崩离析,你们好坐收渔翁之利是吗?”
方浩渊立刻黑脸:“把你们的家长给我叫过来!”
一瞬间,方家别墅里鸡飞狗跳。
原身的狐朋狗友们的家势比不过方家,与其说是原身的朋友,不如说是原身的小弟。所以当方彻对他们大发雷霆时,他们除了连连低头认错,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就连他们背后的家族都只能老老实实向方家道歉。
方彻瞪了这些人一眼,然后转身找穆亦冬去了。
经过窗边时,独自站在窗边的凌寒冷哼一声:“方彻,穆亦冬他人呢?”
一看是凌寒,方彻顿时心生警惕:“关你什么事?”
“呵呵,确实不关我什么事。”凌寒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在可怜你。”
方彻大脑停机:“啊?”
“你在这里为穆亦冬冲锋陷阵,结果穆亦冬他人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把所有事情都扔给你一个人处理。”凌寒阴阳怪气道,“啧啧,你那么在乎他,但他却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还利用你给他出头。你为了他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方彻:……?
尽管凌寒确确实实是在出言嘲讽,但方彻不知为何却完全生气不起来。
“好奇怪。”方彻莫名其妙地看着凌寒,“就先不说亦冬人在哪里,那是他的**,你没有资格刨根问底;也不论我和他的关系到底好不好,你肆意揣测别人关系的样子真是八卦又恶心……”
凌寒怒道:“你!”
“……就单单说你那句‘亦冬把所有事情都扔给我一个人处理’吧。”方彻指向不远处的方家人,“怎么看他们也都有在处理事情吧,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人?”
就算方家人经常不干人事,那也不能把他们开除人籍啊!
方彻真诚地说:“你有点太极端了。”
凌寒:……
随后,方彻又冷笑道:“还有,明明这件事错的是那些挑拨离间的人,亦冬没有任何错,现在你却跑来跟我指责亦冬?你这恶意都快溢出大气层了吧?
“傻逼玩意,再跑我面前乱发癫老子把你捶进太平间。”
说完,方彻转身上楼,徒留凌寒一个人在原地对着方彻的背影呲牙咧嘴。
恰好这时,凌雪儿来了。
凌雪儿和凌寒虽然都收到了方家的邀请函,但两人并不住在一起,从自家出发前来赴宴的时间不同,因此凌雪儿比凌寒要晚一些才到方家别墅。
她一来就目睹了凌寒被方彻气得直跳脚,对着方彻的背影呲牙的一幕,于是她看着凌寒,欲言又止。
“看什么看!”凌寒扭头怒骂,“凌雪儿,你看我笑话看得很开心是不是?听说你最近和方彻走得很近啊?哼,难怪他都不来找我了,原来是有你陪在身边了啊。”
凌雪儿:“……你这话听着怎么怪里怪气的?”
方彻不去找他,难道不是因为他傲慢得让人无法忍受吗,跟她有什么关系?虽然之前她确实对方彻说过希望他不要站队凌寒,但在此之前,这两个人就已经闹掰了,严格来说她并没有挑拨离间。
再说了,她和方彻其实也不能算走得很近,因为方彻是跟穆亦冬和项鸢鸢关系更好,尽管项鸢鸢已经单方面疏远他们了,但依旧会祝两人生日快乐;而她是跟戊漓、容麟以及喻一桐走得更近一些,和三人相处时,她会更加放松,面对方彻时她还是稍微有些拘谨的。
所以凌寒这是在干什么……
“堂哥,你是不是喜欢方彻?”凌雪儿下意识问。
话音刚落,她就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给惊悚到了。
不过也不能怪凌雪儿会这么想,实在是凌寒对方彻表现得太……怨妇了。
凌雪儿看着凌寒,目光中莫名有些同情:“高一高二的时候方彻经常找你,你各种嫌弃;等他眼里不再有你,也不再来找你后,你却开始后悔了?
“爱情中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堂哥,原来你也有今天。”
凌寒恼羞成怒:“你说什么?我喜欢方彻?谁喜欢他啊!我不喜欢他,你才喜欢他!就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你才要去接近他!”
“你不要乱说话啊喂!”凌雪儿惊恐地说着,她下意识望向不远处的戊漓,脱口而出,“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是——”
接着,凌雪儿愣住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原来她有喜欢的人吗?那她喜欢的人是谁呢?
“哦?你有喜欢的人?是谁,说说看?”凌寒似乎并不相信。
凌雪儿有些出神地望着戊漓,对方正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因为她曾说过,不希望戊漓参与进她和凌寒的争执中。所以每当凌雪儿跟凌寒吵起来,戊漓都会自觉退到无法妨碍到两人的地方……
戊漓,她凌雪儿的玩伴,最亲密的人。
或许她们相遇的原因并不纯粹,掺杂着家族之间的算计,可经过那么多年的相处,她们之间早已沉淀了深厚的感情,凌雪儿也做不到把戊漓当成自己的附庸。
但只要凌家还存在,那么戊漓就永远都是她的附庸,旁人也永远都不会正眼看一下戊漓。
凌雪儿的母亲与凌寒的父亲这对堂兄妹争夺凌家家主之位的矛盾,延续到了她和凌寒的身上,导致他们之间只能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不能以其中一方的弃权而结束,否则就会被另一方及其所属势力往死里报复。就算她不这么做,她的母亲也会这么做,凌寒和他父亲也会如此对她。那么,一直支持她的戊漓也必然会在她失败后遭到牵连。
这就是凌家人,这就是贵族,他们就是那么的卑劣无情。
所以她必须干掉凌寒,当上凌家家主,或者……
让凌家消失。
偶尔,凌雪儿也会羡慕容麟,因为容家垮了,容麟最大的生存障碍没了,可以安心去和爱人过普通但安宁的小日子了。
凌雪儿的处境与感受,容麟总是比其他人更能理解,那种心爱之人被血亲拿来威胁自己的无力感,那种被迫参与进家族内斗的厌恶感……她和他总是有很多的共同语言,所以她和容麟的关系自然也就比和方彻的关系更好。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想当什么凌家家主,只是除此之外,她再无别的选择,她又做不到把庞大凌家给肢解了。
如果失败的代价只让她一个人承担,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戊漓……
她舍不得戊漓跟她一起受罪。
所以她不能输。
凌雪儿惊觉,啊,原来她早就已经爱上了戊漓,只是现在才意识到而已。
也难怪白悦铃靠近戊漓时她会如此不爽。
那是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作祟。
“我喜欢的人是谁啊……不告诉你,不然万一你拿她来威胁我怎么办?”凌雪儿耸了耸肩,“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同性恋,喜欢的人是个女人,而方彻是男的,他的性别并不符合我的性取向。”
凌寒哼了一声。
“至于你信不信,就不关我的事了。”凌雪儿说完,转身朝着戊漓走去。
好不容易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凌雪儿当然不愿意再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她可不想像凌寒那样错过自己的真爱。
凌寒虽然表面镇定,内心却慌乱得不行。
他喜欢方彻?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方彻配不上他,而他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配不上自己的人的!
凌雪儿那么说他,肯定是他那该死的堂姑派她来搞他心态的,他不可能喜欢方彻!
对,一定是这样!
方彻并不知道在他走之后,凌寒和凌雪儿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一段小插曲。
穆亦冬之所以不在,是因为他不喜欢人多的氛围,这一点虽然他并没有亲口告诉方彻,但方彻从上辈子观察到每次团建或聚会时,穆少校都喜欢待在人群边缘,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了。
现在,方家别墅里来了那么多人,而生日宴会又没有正式开始,穆亦冬当然会选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了。
方彻来到三楼的穆亦冬的房间前,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谁?”房间里的人问。
方彻:“是我。”
很快,穆亦冬就过来把房门打开,让方彻进入房间。
穆亦冬关上房门,转身对方彻说:“生日快乐,方彻。”
尽管今天并不是方上校真正的生日,而是方二少的,但穆亦冬还是选择祝福他。
没办法,毕竟现在方彻用的是方二少的身体,已经换不回去了,在其他人眼中,他就等同于方二少。
但在穆亦冬心中,方彻就是方彻,永远都是方二少不可企及的存在,哪怕他的外貌和身份变了,自己也依旧会记得,他的生日是10月26日,会坚持在那天看着方彻的背影,默默地说上一句“生日快乐,方彻”。
“谢谢。”方彻笑道。
穆亦冬:“我有礼物要送你。”
“什么,亦冬你还为我准备了礼物吗?”方彻格外惊喜。
穆亦冬点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酒红色的小盒子。
方彻看向小盒子。
形状好像装结婚戒指的戒指盒!
穆亦冬打开小盒子,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一条编织绳子,绳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小向日葵金属装饰。
方彻:。想什么呢我,亦冬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还有几个小时才成年,怎么可能送我婚戒
“这是……手链?”方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的小礼物,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是发绳。”穆亦冬说,“你平时经常说发绳又不见了、又断了,所以我就想送你一串。
“我希望它既耐用又特别,就请方恬给我介绍了一位首饰设计师,向她定制了这样一串发绳,带着你喜欢的向日葵装饰。
“你想当手链用也可以,绳子能调节,还可以当吊坠。
“所以……你喜欢吗?”穆亦冬问,眼里带着期待,似乎还带着想要得到方彻肯定的祈求。
方彻心都要化了,疯狂点头:“喜欢,我可太喜欢了!”
“那……我能帮你把它系在头发上么?”穆亦冬又问,“这几天我有用假人练习过如何梳理长发,不会把你的头发弄乱的。”
方彻连连答应:“好好好!”
前世的方上校根本不敢想象,有那么一天,他能收到穆少校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穆少校还会为了帮他扎头发而去练习如何梳理长发。
简直不要太幸福!
穆亦冬让方彻坐在自己的床上,而自己则跪在方彻身后,用梳子轻轻地、一下下地梳理着他那头如瀑布般秀丽的酒红色长发。
方彻能感觉到,穆亦冬的动作十分轻柔,不免让他产生了一种这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的错觉……
方上校赶紧住脑,差不多得了,再胡思乱想下去就是自恋了。
“好了。”穆亦冬说。
他按照记忆中前世方上校的模样,给方彻编了个低马尾,看起来别样的温柔气质。
也可以说,方彻给穆亦冬的感受就是温柔,就像他喜欢的向日葵一样温暖照人。
方彻很喜欢穆亦冬给他扎的这个发型,他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晃了晃头发:“手艺不错啊,我的小同志。”
穆亦冬脸颊一热。
他很喜欢方彻叫他“小同志”,有一种认可了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人的感觉,且上辈子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方彻也是这么叫他的。
方彻半开玩笑地问:“哎亦冬,以后还能再请你帮我梳头吗?”
穆亦冬认真回答:“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为你梳一辈子的头发。”
帮别人梳头发是一件非常亲密的事情,尤其是还向那人许诺帮他梳一辈子头发,这已经是近乎明示的告白了。
奈何方上校是一种钢筋水泥,完全没有理解穆亦冬的意思,光速拒绝了他:“这就不必了,我开玩笑的!”
坚决不能让穆亦冬误会他是个四肢健全,却连头发都要别人帮梳一辈子的懒鬼!
穆亦冬脸色煞白。
方彻……拒绝了他。
也是,他的亲生父母是贵族,祖辈迫害过底层人;他本人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只有理论是强项,实战根本比不上方彻,那点稀薄的精神力也完全不够看,而且方彻的理论也比他强。
唯一剩下的优势就只有脸了,方彻曾说过他长得很好看,可空有一副皮囊又有什么用?方彻是个精神需求非常丰富的人,自己不善言辞,真的能满足方彻吗?
所以,方彻凭什么喜欢他呢?
方彻突然问:“亦冬你不高兴吗?”
穆亦冬吓了一跳,连忙否认:“没有。”
方彻有些狐疑,明明他就是感觉到了穆亦冬似乎情绪低落,可看着对方平静中带着些许疑惑的表情,便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了。
为什么他有时会莫名其妙地错觉穆亦冬伤心难过了,而且还错觉……这种情绪是因他而起的?
真奇怪。
穆亦冬暗暗下定决心,要端正自己的态度,以后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对方彻的感情而让对方感到困扰。
方彻倒是没再继续多想,转而沉浸回穆亦冬给他送礼物、帮他梳头发的喜悦中,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将其告知天下。
于是,当迈勒斯一家来到方家别墅,艾弗雷夸方彻今天打扮得很好看时,方彻得意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发绳是亦冬送的,发型是亦冬编的?”
艾弗雷:……
谁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