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你的命运。”尼科季姆说着，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方彻不解：“我的命运？”
“嗯。”尼科季姆点头，“一切都要从星联邦发明出来的时空机器开始说起……”
星联邦一共有十台时空机器，一台为最初制造的时空机器，而另外九台，则是围绕着最初制造的那台时空机器再造出来的附属品。
虽然这九台附属时空机器的功能与最初的时空机器的功能完全一致，都可以用来穿越时空，但只要最初的时空机器停止了运行，另外九台附属时空机器也都会跟着一起无法再被使用。
“啊，为什么会这样？”方彻问。
尼科季姆：“因为最初的时空机器内部，有一样其他九台附属时空机器都没有的东西——核心。”
核心，顾名思义，就是时空机器中最关键的部分，因为有了核心的存在，时空机器才具备了穿越时空的功能。
由于十台时空机器中，只有最初的那一台时空机器是拥有核心的，所以本质上，其实只有它真正具备了穿越时空的功能，而其他九台附属时空机器，全都得链接上最初的时空机器，才能获得这个功能。
因此，当最初的时空机器停止运行以后，另外九台附属时空机器自然也会跟着一起停摆。
“嚯……原来如此。”方彻了然。
“不过，虽然这十台时空机器都是星联邦发明的，但核心却并不是。”尼科季姆道，“没有谁发明了核心，它是自己在某一天突然凭空出现的。”
方彻愣住了：“什么？”
尼科季姆顿了顿，继续说：“在星联邦建立之初，星联邦能源科学家迈雅·格林威尔从她的生父巴特·格林威尔的遗物中，翻出了核心。至于为什么她的生父的遗物中会有这么个东西……不知道，星联邦调查了很久都调查不出来，这件事到现在都仍是个未解之谜。
“后来，迈雅·格林威尔经过研究发现，核心与时间、空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于是就根据它的这个特性，发明了最初的时空机器。
“噢对了，这里涉及到一些能源学和宇宙学方面的知识，我得给你们讲讲。”
在这个时代，众所周知，最特殊的能量是天启能量。它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无处不在，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看不见的原因是这种能量在常态下是种惰性物质，需要足够的精神力或人造精神力去与之反应，才会被彻底激活。这样的表现形式跟暗能量很像，因此，人们一般就直接把它当做是暗能量了。
但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其实至今也无法盖棺定论。
有部分人认为，比起暗能量，天启能量跟“宇宙四**则构成论”中设想的构成宇宙的东西更像。
“宇宙由‘时间’、‘空间’、‘运动’和‘能量’这四大最基础的法则构成，其余的一切都在这之上演变。”——阿纳托利·卡西扬诺维奇·瓦西连科生前曾提出过这个观点，这便是“宇宙四**则构成论”。
不过，由于阿纳托利主要是个军事战略家和武器装备专家，不是宇宙学家，且这个观点目前也未被科学证实，所以，科学界主流没多少人把他的话当真，只是感谢他为科幻创作提供了一个很棒的灵感。
但有人就觉得，虽然“宇宙四**则构成论”未被科学证实，可也没被科学否认啊！因此，支持阿纳托利的声音也有一定的规模。
至于为何要说天启能量跟宇宙的构成法则很像？因为天启能量正好可以被分解成四分——“青”、“黑”、“白”、“赤”。
“青”可以给物体加速减速，“黑”能够直接创造出空间，“白”具有传导性，“赤”的破坏力最大……恰好可以分别对应上构成宇宙的四大最基础法则“时间”、“空间”、“运动”以及“能量”中的部分特性。
而之所以要分解天启能量，是因为这玩意在完整状态下被激活后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只有一点点完整的天启能量被激活，也会瞬间爆炸，一波带走一整座城市。
你以为炸完以后就结束了吗？不，并没有。它还会持续释放辐射余波，根本控制不住。这就非常像是因为触碰到了宇宙中的某种禁忌的规则，而被赶尽杀绝了。
总之，四分之一的天启能量可以放心激活，四分之二甚至是四分之三的天启能量也可以去激活，但就是不能激活完完整整的天启能量，除非你想遗臭万年。
星联邦的埃茨克就是一座因天启能量激活操作不当导致湮灭的城市。为了消除它的后续辐射问题，死了很多人，最终是宁祺和阿纳托利亲自上阵，搭上了他们的性命去救灾，才彻底解决的。
这便是为什么有很多人是愿意相信阿纳托利的“宇宙四**则构成论”的，毕竟他是真的处理好了跟他理论中的宇宙的构成法则很像的天启能量……尽管代价是他和他的爱人宁祺因此而牺牲，最后死不见尸。
“只有了解了天启能量的特性，以及知晓了宇宙四**则构成论，才能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尼科季姆道，“核心与时间、空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但也仅限于和时间、空间，它跟运动、能量是不存在任何关联的。
“所以一开始，时空机器只具备一个功能，那就是让人们看到一些关于过去和未来的影像，但它并不能改变那些影像中的任何事物。即——起初，时空机器是做不到真正穿越时空的。
“而是到了后来，研究人员尝试将天启能量中的‘赤’的部分单独分解出来，置入到时空机器中，与核心相结合……
“然后，时空机器才可以做到将人带回过去，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
方彻若有所思：“核心与时间、空间有联系，但跟运动、能量不存在任何关联。所以，拥有核心的时空机器在最开始只能观测过去和未来的影像，不能干涉，做不到真正的穿越时空。只有让天启能量中的‘赤’的部分与核心相结合，时空机器才真正可以做到这一点。
“假设‘宇宙四**则构成论’真的成立，再假设天启能量真的跟这个理论有什么联系……也就是说，对于过去和未来，只能观测、不能干涉，是只有‘时间’和‘空间’二者相结合的特性。
“而对于过去和未来，既能观测、也能干涉，是‘时间’、‘空间’和‘能量’三者相结合的特性。”
尼科季姆点头：“没错。”
“但按‘宇宙四**则构成论’的逻辑，只有‘时间’、‘空间’、‘运动’、‘能量’四合一，才是完整的。”穆亦冬指出了关键，“就算现在的时空机器能让人穿越时空了，可少了‘运动’，也一定做不到完美。
“所以，使用时空机器穿越时空必然出现时空震荡，是因为少了‘运动’作为支撑，导致在穿越后，传递出现了错误？”
“脑子转得很快啊，小穆。”尼科季姆惊叹，随后，他说，“没错，确实是这样。”
被爱人的亲生父亲夸奖，穆亦冬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我……猜的。”
“不管怎么样，亦冬你都很厉害。”方彻赞同尼科季姆的话，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白发青年，“你一直都是这样聪明。”
穆亦冬怕他再夸下去，自己就要飘了，便赶紧道：“还是听格林威尔先生继续说吧。”
于是，尼科季姆接着讲了下去。
本来核心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它很稳定，稳定地提供给星联邦人一条能够观测到过去和未来的渠道。
可自那次尝试将天启能量中的“赤”的部分单独分解出来，置入到时空机器中，与核心相结合以后，就出事了。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是“赤”置入得太多了，总之，潘多拉的魔盒就此被开启——核心失去了控制，它不再稳定，时刻都在激活附近的天启能量，加速了整个宇宙的膨胀，且星联邦无法使核心熄灭。
因此“北极星”推算，很快的，宇宙必将被“大撕裂”彻底瓦解。
好在那些被失控的核心激活的天启能量并不完整，不会直接引发爆炸湮灭，只会加速宇宙的膨胀。对此，星联邦通过不断制造附属时空机器，让它们链接上最初的时空机器，以此来削弱核心的力量，抑制宇宙膨胀速度——这便是那九台附属时空机器的由来。
但这终究只能拖延时间而已。
不过，在第二次星联邦-蚁帝国战争中，星联邦机缘巧合地找到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那会儿，蚁帝国的虫族大军曾一度打到了星联邦的首都附近，冬来市即将沦陷，整个国家进入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当时的尼科季姆还不是情报局的特工，而是一名军人。他接到命令，要去把位于交战区附近的研究所中的时空机器转移到大后方的安全区域，以免它被炮火击中，引爆核心。
因为一旦核心被引爆，将会激活附近大范围的完整的天启能量，瞬间湮灭三个星系左右的范围。后续产生的辐射余波同样会加速“大撕裂”的进程，使整个宇宙提前瓦解。到时候就不单单是星联邦会灭国了，而是宇宙中的所有文明都得跟着一起完蛋。
历经一番艰难险阻，尼科季姆终于成功抵达了研究所内部。
映入男人眼帘的，是庞大、精密、复杂……的时空机器，震撼得他短暂地失神了一阵。
这时，一阵猛烈的炮火落在了附近，整个研究所都为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尼科季姆不小心摔了一下，直接触碰到了时空机器的核心——
“然后，我就看到了……”尼科季姆有些恍惚地喃喃道，“我看到在不久的将来，星联邦会重新组织好兵力，反打回去，直接打得蚁帝国不得不发起停战请求。
“星联邦会答应。最终，蚁帝国第二次侵略星联邦的战争将因此而结束。
“除此之外，”尼科季姆深呼吸，“我还看到了可以彻底解决时空机器的核心问题的方法。”
穆亦冬眼皮一跳：“该不会就是让方彻……”
“是的。”尼科季姆表情凝重地说，“只要把拥有核心的最初的时空机器，和一个叫方彻的星联邦孩子一起送去地星，待那个孩子在地星长大以后，他自然会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我通过时空机器窥探未来时所看到的，唯一可行的方法。
“只是，那个叫方彻的星联邦孩子，最后很有可能会为此葬身于地星……”
他说完之后，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方彻问：“原来这就是我被送去地星的理由吗？”
尼科季姆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嗯。一开始，我对我所看到的那些未来其实并不相信，因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认知中的常理的范畴，我只觉得很不真实。
“不过，出于责任考量，我还是立马将自己通过直接触碰到时空机器的核心后所见的一切，全都毫无隐瞒地上报给了联邦最高议会。
“直到后来，战争的走向完全按照我所看到的未来那样发展了，我才慢慢开始相信，这一切终会发生。”
所以自始至终，星联邦都知道那台被送往地星的最初的时空机器是个什么情况，也知道方彻这么个人。
但那时的尼科季姆还没有入职星联邦国家情报局，不认识方宿宸，也不认识方彻，他并不知道彻底解决时空机器的核心问题的代价，将会是自己和自己深爱之人共同的孩子。
当然，星联邦也有先研究把最初的时空机器和方彻一起送去地星这个方法，究竟能不能彻底解决时空机器的核心问题。
联邦最高议会开了整整十天十夜的会来讨论此事，还用“北极星”推演了好几遍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皆为100%。
经过好一番慎重考虑，最终，星联邦决定，就按照这个方法来制定相关计划。
多年以后，星联邦跟后来的地星总统肯德里克签下了《第一百号文件》。那一年，是他首届总统任期的第二年，当时的方彻年仅两岁。
肯德里克为给地星留后路，在签署文件的时候玩了一把文字游戏，导致他在第三届总统任期的第四年被弹劾下台以后（地星一届总统任期为五年，最多可连任四届），还能借此整出一系列大活。
不过，星联邦这边也留了一手，把方彻这个最关键的存在给隐瞒了下来，忽悠肯德里克，核心光是在地星上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自行熄灭，到时候时空机器也会自动停止运行，背地里让尼科季姆悄悄把方彻交给自己在地星的好友莫林抚养。
……
顺带一提，方彻的生日从来都是10月26日，这的的确确是他出生的日期，并不是莫林一家收养他的具体时间。
因为方彻的另一位亲生父亲尼科季姆还活着。男人知道他生于哪一天，希望他永远都能在他真正的生日那天获得祝福，于是便把这个日期告诉了莫林一家。
然后，莫林一家就接替了方宿宸，继续在每年的10月26日这天里，给方彻过生日。
……
尼科季姆叹了口气：“所以，小方彻，我才会说——
“这是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