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临近，一间简陋的茶铺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在这荒无人烟之地透着诡异与不祥。
祁玉泽刻意放慢了脚步，一种莫名的情绪影响着他，让他恨不得远离那地。
茶铺老板是个中年人，正忙活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小友，你可知天元宗怎么走？”
他没听到脚步声，见有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吓得抖了个激灵。看到只是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头，便很快恢复表情，笑得十分热情好客：“那您可算是问对人了，这离天元宗可有不少路……”
祁玉泽一看到那白发苍苍的老者危机感霎时铺天盖地袭来，他一手揽住棠鲤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闪身躲进了狭小的石洞。眼见那老者问完话就要离开，随即似是无意地往他们这里一瞟，祁玉泽额上冒出冷汗，大段大段的记忆涌入脑中，面露痛苦之色，整个向后靠去，捂住棠鲤嘴的手也垂落下来。
“师尊？”棠鲤抓住了他落下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天元宗……”祁玉泽缓了缓，闭眼叹道，“大祸临头。”
棠鲤好奇地往老者离开的方向看去：“那人是……”
祁玉泽扶着石壁稳住了心神，吐出四个字：“东海极境。”
那名老者便是来自东海极境，周身仙气隐而不散，看样子已突破成散仙。而可怕的是，这样实力的老者在东海极境有五位。
事情还要从他金丹破碎前说起，那时的天元宗宗主雷承德天天带着门下弟子胡作非为，有次竟杀了东海极境出来历练的道子，魂玉碎裂，东海极境的老家伙自然要出来寻仇。偏偏雷承德毁尸灭迹被发现还死不承认，东海极境在暴怒之下便要屠灭天元宗整个宗门。
天元宗在百年前不知因何顶尖修为弟子死的死残的残，实力损失严重，不然也不会轮到雷承德来当这个宗主。当时宗里最大的底牌就是祁玉泽，也是赶巧，祁玉泽刚游历回来就被雷承德的人拦住，添油加醋的说了东海极境有多蛮不讲理，宗主雷承德有多无辜。祁玉泽将信将疑，到了之后见到一名渡劫期的老者正要对宗门出手，雷承德几乎没有犹豫，就把祁玉泽推了出来。
祁玉泽与那名老者对峙，为了宗门里众多被无辜牵连的弟子，祁玉泽扯了画卷，与老者在画卷中大战。出来后老者负伤退去，祁玉泽则修为急速倒退，没几日连金丹也碎了。这事解决的太快，纵然他们在画卷中斗了一月有余，可雷承德将画卷一收，便将这事压了下来，大多数弟子都是不知这事内情的。
至于后来，雷承德得知东海极境的人没死，怕他们再来报复，竟想用祁玉泽的人头来讨好东海极境。在他眼中祁玉泽已成废人，留着也是多余。于是祁玉泽就成了那个得罪东海极境大人物的罪人，在一众“知情”弟子的声声恳求中，雷承德沉痛地对祁玉泽下了手。可惜他不但没死还换了个芯子，没多久就搅的天元宗天翻地覆。
跟着雷承德的那批弟子见识过东海极境老者的可怕，魂上也被打上了印记，即便脱离宗门也逃不掉，于是干脆组织了一次次的暗杀。都是因为这个废物才得罪东海极境，都是因为这个废物害的宗主身死道消，都是因为这个废物宗门人心才会再次分崩离析，都是这个废物！
祁玉泽若是知道他们所想，只怕会嗤笑出声，雷承德一手培养出来的狗，怎么想都不为过。
他在心中呼唤了一声系统。
系统自从上次祁玉泽企图摆脱它后再也没出过声，一听宿主喊它，十分紧张辩解道：“宿主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绝对不是我！”
“……”这不打自招的路数是打哪学的。
祁玉泽扶额，“方才的记忆……”
系统斩钉截铁道：“是自动被补全的故事线！”
祁玉泽没再开口，他透过重重黑暗望向天元宗的方向，手指微微蜷曲。
即便沐云迟没有毁了天元宗，天元宗还是逃不过覆灭的结局吗？旁人先不论，至少沐云迟不会死，那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不，如果他连这都改变不了，谈何拯救棠鲤？
棠鲤听到东海极境茫然了一瞬，但显然从师尊凝重的神情瞧出了点问题，惶恐不安地抓紧他手臂：“师尊，我们回去，我们先回天元宗，好不好？”
*
金阳山火光冲天，倒霉的天元宗弟子还没过上多久的太平日子，又一次迎来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这群不知道是强盗还是土匪的修士一言不发上来就杀，他们宗里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高等阶修士了，唯有沐宗主能与那领头人抗衡一二，但也仅限于此，如今的天元宗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谁都能来踩上一脚。护宗大阵拦不住他们，殿宇楼阁被毁了大半，药园的灵草灵药也被他们带来的灵兽践踏，天元宗弟子几乎都杀红了眼。
“你们究竟是何人？！”沐云迟从空中被打落，退了数十丈才止住。对方有备而来，他却是腹背受敌，若再想不到办法，不等天亮他们就全都要葬送在这里。
“告诉你又有何妨。”那青年立于高空，脸上戴着张白鬼面具，蔑视着不堪一击的宗门，“我东海极境，向来睚眦必报。听闻你们宗最大的倚仗被你亲手葬送在临行渊了？啊哈哈哈哈，做的不错。”
他漫不经心鼓着掌，目光在底下环视一圈，忽然抬手往空中一抓，一块灵牌出现在他手中。
沐云迟心中一揪，几乎本能地想要去抢回来：“住手！”
“这就是那位将老家伙打成重伤之人的灵位？”他讥笑着看了眼，随即像扔垃圾般随手给扔了，“也不过如此。”
沐云迟瞳孔一缩，不顾伤势赶忙去接，那灵牌却在他眼前眨眼炸成碎屑，沐云迟伸着手顿在那，胸口如同有一团无法压抑的火焰在燃烧。
还不待他开口，那人又道：“当年，他与我们老祖立下天道誓约，他放了我们老祖，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东海极境便一日不会来犯，如今他死了，天元宗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张惨白的面具下，一双阴鸷的眼眸转向几个躲在角落的弟子，“诸位，恩将仇报的滋味可好啊？”
那几个弟子早年都被打下了灵魂印记，无论躲到哪都会被感应到，自知难逃，互相对视一眼，竟想分散杀出去。隐藏在暗中的东海极境修士也不手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几条漏网之鱼，再度隐入黑暗。
而沐云迟趁着那人分心，飞身而上，眼底泛着森冷的杀意。
那青年却像能洞悉他的一举一动般，每一次都能将他击溃，却始终都不杀他，就好像在逗弄一只不甘认命的老鼠。
棠鲤再也看不下去，拔了剑就要往前冲。
祁玉泽一把拉住他：“你别乱跑。”东海极境背后的五名老祖和四大门派都没出现，现在出去可不是好时机。
“师尊，可是……沐云迟都被快被打死了，我得去帮他。”棠鲤含着泪，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祁玉泽歪了歪脑袋，沐云迟他是不担心的，他肯定还有底牌。只是棠鲤……
祁玉泽松开手，走到他前方背对着他道：“放心，我还没死，天道誓约依然有效。”
这话也就骗骗棠鲤，从他穿来的那一刻，天道的制约就已经消失了，东海极境之所以迟迟不出现只是因为祁玉泽还活蹦乱跳。即便他现在告诉全世界他还没死，东海极境也不会收手了。
祁玉泽：懂了，好感还没刷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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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