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哺育植物、动物、人类,它对所与事物一视同仁。
李国兰从醒来眼皮就一直在跳,她将玉米勃勃贴在锅子里。
“嘶~~”李国兰轻轻吹着手上的烫伤,心中不安不断扩大。
李国建起身,拿起一个饽饽就往嘴里面送,“还是大姐手艺最好,今天一大早就吃这么干,巴适。”
李国兰侧着身检查背篓,好似不经意地说:“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们两个要不换一天去。”李国建不屑地说:“大姐你就是胆小,小妹自己进山2次,还都是深山,不也是没出事,还挣100多。”
大姐张开嘴又和上,转身进屋子看李国荣准备好没。
李国荣看见大姐地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连忙道:“大姐,爸还等着药费呢,你就别瞎想了,而且这回去的地方没有那么深。”
李国兰只能低着头,不想让小妹看出自己的担心,“你们一定要小心。”连绵的山脉如同巨龙卧在这片土地,白色的雾气吞噬李国荣和李国建的背影。
几个人鬼鬼祟祟跟在2人后面,几人时不时摸摸树上的标记,崎岖怪异的山路也没有让他们跟丟。
李国荣在前面抱怨道:“你快点,你总摸树干嘛。”李国建嘿嘿一笑,回道:“这不是怕迷路么。”李国荣突然回头,说道;“我怎么感觉有人跟着。”
李国建面上显露一丝心虚,“你听错了吧,怎么可能有人跟着。”说完赶紧推着小妹向前面走。
东面的树林本就静谧,现在变得更加悄无声息,一高壮一矮小的两棵像人型的树一动不动,一只小鸟停在矮小树的枝丫上。
突然,那个高个挥动手臂,小鸟惊得羽毛乱飞,高个低声说:“绕过去。”矮个突然调笑道:“那个女孩挺泼辣,适合你儿子哟。”高个子没说话,泼辣女子倒是可以支撑家,但是欺负他儿子怎么办。
矮个不用看就知道高个子想啥,“女人么,有了娃就老实了。”高个子低声说:“快些进山,太阳要出来。”
溪水潺潺流淌,唱着欢乐的歌,常年阴面让这里湿润微冷,地上长着美丽红色小果实,底下是绿宝石状雨伞叶子。
李国荣眼中冒出亮光,是这个,她拉着二哥拿出背篓里面的小钉耙,从边连须根挖起,很快挖出一个根块,她拿在手中仔细观察,手中的根块有婴儿拳头粗细,仔细数着茎痕,有7枚,这恐怕是极品。
李国建则是催促道:“快挖呀。”
李国荣手上的小钉耙快速翻转,挖出一个又一个形状饱满的野生三七。
李国建则是不断往来时方向看,说好来帮忙,挣钱每人给10元,这几个人呢?不会没醒吧。
在山的西边,李国建的狐朋狗友扒开草丛,以为会看到李家兄妹,结果空无一人,显然他们跟丢了。
老大王强抱怨道:“早知道直接死皮赖脸跟着去了。”
老四钱满仓叹气,“要不我们在山里找找?”
老二孙志刚则一直没有出声,眼睛直勾勾看着竹林。
老大好奇道:“你看啥呢?”
老四顺着老二的目光,林中一只母熊猫用鼻尖轻轻触碰她的孩子,小熊猫不乐意的嗯嗯叫着,小熊猫像是天上的云朵地上的新棉花,又暖又蓬松。
三个人看到熊猫那里还记得李国建一起赚钱的承诺,脸上露出有些痴傻的笑容。
“嘭”的一声,对岸石头后面一声炸响,空气中的竹林香气被浓烈火药味取代。
一颗子弹打中母熊猫的眼睛,她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想将小熊猫推远,又一声枪响精准射入了母熊猫另一只好的眼睛,她那壮硕的身躯就这样倒在地上。
小熊猫嗯嗯地叫着想要舔干净妈妈身上的血。
石头后面出现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大高个将小熊猫抓起,熊猫崽奋力挣扎,却仍被放进一个小狗笼。
老大老二老四互相捂着嘴,这是偷猎,需要赶紧去报警,三个人敲摸摸往山下走。
身后突然出现一股迅疾的风,“嘭”一声,老二眼睛睁大倒在地上,心脏传来剧痛,他无声大喊:“快跑。”
老大吓得腿软,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求饶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放过我吧,家里面还有80岁的老母,有嗷嗷待哺的儿子。给我一条生路。”
小矮个路过老大没看一眼,直直追着老四。
老大脸色舒展,大声喘着气,他被放过了,忽得一丝寒意掠过,他脖子一凉,股股鲜血冒出,他仰着头,那个男人高大的头挡住太阳,刀尖上滴着血,原来是他的血,他嘭得摔在泥地。
李国荣抬起头,问道:“二哥,你有没有听见声音啊,好像枪声。”
李国建低头正忙着把三七放在笼子,哪儿有时间听别的,安慰道:“哪里有枪声,现在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打猎。”
山林中传出剧烈喘息,李国荣握紧手中的柴刀,李国建也站起身死死盯着声音方向。
钱满仓如同猎豹般从林中飞奔而出,李国建轻松地问:“你们几个可算来啦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还在睡吗,一群懒鬼。”
钱满仓听见这话不知是泪还是汗,从眼角溢出,“快跑,偷猎的杀人了。”
李国荣先是一愣,拉着二哥往山下冲,李国建一把甩掉小妹的手,哈哈笑道:“你们几个不想帮忙还想捡漏。”
说完李国建慢慢悠悠背起背篓,李国荣喊道:“别管草药了,赶紧跑啊。”
钱满仓就是她的初恋,虽然他跟二哥混在一起,但是为人聪明,也不吹牛。
转头看钱满仓已经没有影子,李国荣劝不动二哥,只好自己赶紧往下跑,叫村里人过来,喊道:“二哥,你躲好。”
李国建才不信偷猎者赶明目张胆杀人,杀人可是要吃枪子的。
这时一个矮小精干的男人出现,笑盈盈问道:“小兄弟,又看见一个约莫160左右瘦的像猴子的年轻男人吗?他偷了我东西。”
李国建脸色微变,虽然他们几个无所事事,可是从来不干偷东西的事情,他仰起笑脸,回道:“没见过大哥,可能往山上走了。”
矮个子和煦地说:“那我知道了。”
寒光一闪,一柄长刀贯穿李国建的心脏,他不敢置信低头看着胸口的刀锋,用最后力气大喊:“快跑!”
山中的飞鸟被惊起一片,李国荣心脏砰砰直跳,山林中传来二哥的呼喊,难道,她的眼睛刷得流下泪,不行,她要山下,让村里人救二哥。
山中的树阴影绰绰,快出深山位置,有个人在路口招手,远远地李国荣握紧手中的柴刀,她喊道:“谁?”
那个手招得更快,定睛一看,满仓哥垂着头,叫她过去,还得是满仓哥这种胆子大的,这时候还等着她,她心中安定,跑过去,小声喊道:“满仓哥,我们赶紧下山叫村长大叔来。”
李国荣抬头,钱满仓的头颅以奇怪的角度垂在右肩,嘴唇外翻,流出透明液体,眼睛圆瞪,瞳孔扩散,像是看见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他死了!
李国荣腿脚失去力气,她张嘴刚要尖叫,掌风袭来,眼前一片漆黑。
今天山上狼群久违享受一顿大餐,赤条条的男性尸体躺在地上,内脏被吃得干净,被杀戮过的狼群又可以孕育新的小狼。
地在震动,几只野猪奔腾而来,赶走野狼,享受起美味。
一群群不同动物来了又走,身上的血肉骨头被啃食的七零八落。
在一阵颠簸中,李国荣睁开眼,周围传来丝丝腥臭,她挪动自己的手脚,被捆着,嘴上也系上布条。她流下两行清泪,想起前世同乡姐妹被骗到外地,花30多年才回家,被打被囚禁被欺辱,她一定要逃。
如果没有重生,她现在应该赶场挣点钱,吃着叶凡做的饭,跟女儿聊天,刷着手机,下午跟认识的姐妹去跳广场舞,没有重生是不是更好,起码二哥不会出事,满仓哥不会死。
一个急刹,货车稳稳停在路边,货车上装满鲜笋、蘑菇等干货,上面还有某某公社的大字。
大高个和小矮个下车,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高大个守车,矮个子进去买饭。
林绍成忧心重重凝望着连绵不绝的山脉,皱眉的动作使他本就略近的眉眼距更近,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小弟李向西手中不断摸索自己的长命锁,小声嘀咕跟林绍成说:“也太邪门了,上山采药材,死了5个人,山神发怒了,大哥还是换个行当吧。”
林绍成没有回话,心中有些内疚,如果他没有跟那个村里姑娘说天价三七,也许他们不会进山,也不会造成如此大的悲剧。
天上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大高个一脑门的汗水,小矮个还没出来,他受不了进去喝杯凉水。
林绍成停在货车尾端,打断小弟的喋喋不休,骂道:“从吃饭就一直说,没看见别人都看咱们。”
李国荣耳朵微动,眼睛一亮,是那个收药材的林绍成,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击周围的东西,发出嗯嗯的声音。
李向西疑惑挠头,问道:“大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林绍成鼻尖微动,是血腥味,眼睛锐利地盯紧货车,上面是竹笋跟山货,林绍成对小弟递一个眼色。
李向西猥琐蹲在自己货车车头,这个位置可以让大哥看见自己的动作,也能观察小餐馆门口。
林绍成趴在货车侧面,用手敲击着箩筐。
箩筐的震动如同激励的鼓点敲击在李国荣心上,近了更近了。
敲击在她头上的箩筐,她用头用力撞击上面的箩筐。
林绍成眼神变得锋利,大力抬起箩筐。
阳光穿透箩筐,李国荣心脏止不住心脏起伏。
咚得一下,框子回到原位,李国荣的眼前又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