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珩放下酒壶淡然一笑,疏离又客套:“这屋子里的熏香有些太闷了,请问太尉可否让我独自出去透透风?”
杨自成放下酒壶,眼波流转,瞧见都珩微醺的样子,倒是爽快:“世子严重了,还请自便。”
都珩与纳兰泱四目相对,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都珩也不作逗留,站起身佯装自己步伐不稳,晃悠悠的走出了大门。
一出大门,都珩仍是演着戏,今日太尉府设宴,府内的人几乎都聚在了大堂,确定身后没人跟着他后,他才正身加快步伐,往方才待过的偏殿走去。
都珩刚走,杨自成立马遣人往纳兰泱的杯子里倒酒,“殿下,这世子都出去透风了,您在这儿滴酒未沾可多无趣啊。不如陪卑职少饮些?王爷您也别这样干坐着啊,待世子回来小人定不会告知世子的,您这样子,倒像是惧内,哈哈哈哈哈…”
纳兰泱抬眸,冷冰冰的看着杨自成,嘴角勾出一丝笑,“好说好说,方才确实是世子管束着本王,既然他此刻也不在,那就让本王好好领教领教一下太尉海量。”
若不是担心打草惊蛇,他定是会好好听都珩的话,滴酒不沾。
可是若是杨自成派人出去寻都珩,那他拖着这副身子,怕是要给都珩添麻烦。
思索许久,他定睛看着眼前的罗浮春,他可真是…馋了太久了。
杨自成自觉说错了话,还在后怕纳兰泱方才的那眼神,若不是纳兰泱还带着笑,杨自成都怀疑下一刻自己就会血溅当场了,这小王爷的想法…还真是深不可测。
都珩蹑手蹑脚的推开偏殿的门,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凭着记忆,往摆放弥勒佛像的方向走去。
都珩心里虔诚的想着佛祖不要怪罪,然后手轻轻摸向弥勒佛的檀木底座,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继续伸手向内探去,倒是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都珩拿出来放在鼻尖嗅了嗅,正好是他需要的火折子。
都珩仍不死心,他开始在弥勒佛身上找寻起线索来。
突然他摸到弥勒佛头处有很整齐的切缝,尝试着用手轻轻一转,墙面果然有机关,半面墙都翻转了过来。
都珩心里一阵窃喜。
他轻吹了下火折子,火折子头燃起点点火星,他摸索着刚好看见了密室口铁架,便顺手拿起插在上的火把点亮,火把瞬间照亮整个密室,他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偏殿僻出来的暗格。
都珩刚准备走进去,身后的墙又翻转了过来。
整个暗格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倒像是一个寝殿。
里面有书柜书桌,有个红菱雕花长窗,还有紫檀木美人榻,想必住在这儿的人倒是像受到优待,并不像被囚禁了。
他走到书桌前,桌上宣纸的墨水还未干,证明这里的人才刚刚离开。
都珩四处张望,确定了密室只有方才他进来的唯一出入口后,他不由得细思极恐…
会不会他和纳兰泱在殿外饮茶等候时,这里面的人全都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内容?
这里面住的会是什么人,为什么杨自成会让他住在密室里?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连串的问题都灌进了都珩的脑子里。
他正欲离开时,睹见了一块和田玉白金字玉佩,上面的花纹和皇家一模一样。
那金字单一越字,想必是玉佩主人的名。
他将玉佩放进兜里,想着交给纳兰泱,毕竟纳兰泱也是纳兰皇室的人,应当有办法知晓这玉佩主人的身份。
都珩转身,衣角碰到了桌上的宣纸,宣纸掉落在地,他俯身捡起。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纳兰泱…纸背面还有一串救我…
都珩寒毛一竖,盯着纸上的字不禁有些胆寒…
但此刻容不得他细想,他已经出大堂有一刻钟了,得尽快回去。
都珩只好将纸放进他怀里,看见了墙边有一个与偏殿同样样式的弥勒佛,他用相同的手法顺利打开了密室门,确定身上东西没有什么遗漏后,镇定自若的走出了偏殿门。
席上的纳兰泱见都珩迟迟未归,心里恐他遇到了麻烦,一直往大堂门口张望。
杨自成注意到他的异样,赔笑道:“王爷可是担心世子?要不要下官派人去寻…”
话音刚落,都珩白衣飘然的站在大堂门口,纳兰泱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了,他起身对杨自成道:“今日便多谢太尉款待了,本王身子不适不胜酒力。世子既然回来了,时辰也不早了,那本王便同世子先回王府了。若是白虎营查到了有关陛下刺杀案的任何消息,烦请太尉派人去洵王府告知一声。”
杨自成也站起身,大笑道:“王爷放心,那王爷和世子路上万事小心,下次有机会,下官也一定去王府拜访。来人,送王爷与世子出府。”
纳兰泱摆手道:“太尉客气了,不用相送。”
说完他便向都珩走去,拉住都珩的手。
都珩也轻轻回握了他的手,两人便携手往太尉府门走去。
杨自成见二人酒醉的模样,心里也没起疑,便任由二人去了,且他们二人今日来也没找麻烦,倒也省了张扬之前设下的圈套。
他今夜也喝了不少酒,此时只想快点入睡。
出了太尉府,都珩扶着纳兰泱上了停在树下等候的马车。
“你饮酒了?”都珩闻到纳兰泱身上的酒味责备道:“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喝酒吗?”
纳兰泱伸手抱着都珩,解释道:“这不是杨自成找理由一定让我喝吗?我就是怕他派人去寻你,才无奈作陪。”
纳兰泱埋下头,再抬头时眼里噙着泪花,“珩郎你个负心汉,人家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要不然谁想喝酒啊?我身子还未大好,喝了酒这么难受…”
都珩心里直佩服纳兰泱的演技,手却不自觉的摸了摸纳兰泱的额头,有些发热。“你哪里难受,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是又开始发烧了?”
纳兰泱摇了摇头,伸手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转移话题道:“洵亦,你去那密室可有什么发现?”
都珩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玉佩,交到纳兰泱手里,“这玉佩上的花纹是皇室专用,我进去那个密室,倒是和寻常密室有些不太一样。里面的布置陈设,就像是有人居住的寝殿。桌上的宣纸墨还未干…那人可能刚刚离开…”
纳兰泱盯着玉佩上的越字发呆,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都珩见他痴痴的模样,唤了他的名字,“景翊?你可认识这玉佩的主人?”
纳兰泱迟疑了片刻,缓缓道:“这是一个故人的东西…纳兰皇室子弟几乎都有一个这样刻着自己姓名的玉佩,在我还是洵王世子的时候,我也有一块一样的。这玉佩主人名叫纳兰越,是元正帝的嫡子,也就是从前的大皇子。”
“嫡子?当今太子殿下不就是陛下嫡子吗?”都珩心里疑云密布,“况且,陛下子嗣稀薄,膝下不就只有四个皇子吗?太子殿下难道不该就是大皇子吗?这又从何处出来一个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