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如烈踩着枯叶走到都珩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洵亦兄,我听到狼哨的回应声,他们此时就在西南方向。”
“好,多谢玄世子。”都珩谢过玄如烈后,又冲陈舟招了招手,“陈舟,你过来,我先去找阿旭留下的弓箭手汇合,你们人太多了,暂时留在原地不动。”
陈舟面露难色开口道:“可是大人您一人去…恐会有危险,要不还是属下同您一同前往吧?”
都珩摇头道:“不必,留在这里等我指令。”
陈舟埋头劝阻,余光还不时看向站在都珩身旁的玄如烈:“那些弓箭手是漠北人,在边外幽云骑的手下讨了不少苦头吃,您又是幽云骑的少将军,属下恐他们会对您不利,还是让属下同您一起去吧。”
“有玄世子同我一道,你不必担忧。”都珩见陈舟仍不愿抬头,叹了口气冷声道:“不必再议了,你在此找寻看看洵王殿下他们留下的记号,看能否找到敌人的老巢。让何浪就在此处待命,不论敌人老巢在何处,他们如若溃败逃窜也定会经过此处,让他做好伏击。”
见都珩如此坚决陈舟也不再劝阻,他抬头领命道:“那请大人一定要护好自己,属下这就领命。”
得到陈舟的回答后,都珩点了点头,他轻拍了一下玄如烈的肩膀,“走吧玄世子,别愣着了。”
玄如烈这才回过神来,走到都珩前面领路。
见玄如烈一直沉默不语,都珩走到他身旁说道:“方才陈舟讲的那些话,世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惹得世子不悦,待此战完胜后,我定会军法处置他。”
玄如烈听这话扭头笑道:“怎的在你心里我如此小气?倒也不是因为他说漠北的那些话,他也并未讲错,漠北和大朔是世仇,没有偏见肯定是假的。我担忧的是胡狼部的那些人会对你不利,毕竟我是玄鹰部世子,他们不是我手下,也不会把我的命令放在心上…”
漠北燕赤十三部面上谈着一直是由各部落用实力轮流执政,但实则百年来却是由玄鹰部和胡狼部两个部落一同执政。
那胡狼部的人自然也不会把玄鹰部世子放在眼里。
都珩听到玄如烈的疑虑后,仍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不必担心这些,我有自保能力。如今我们应当好好想想如何击败敌人,救出我们所念之人,而不是在这儿想另外的事,你就放宽心吧。”
二人穿过密林一直走到林子尽头,也未见到胡修留下的弓箭手。
玄如烈站在原地摸出挂在脖颈间的狼哨,正欲再次吹起时,都珩偏头躲过一根破风射来的暗箭,他推了一把一旁的玄如烈,抽出腰间的寂夜反手横在面前挡下了迎面砍来的弯刀,寂夜上镶嵌的那颗萤石在刀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
玄如烈跌了一下直起身,用漠北话怒吼道:“你们在做什么!胡颜旭难道没有给你们交代清楚让你们听都珩的话吗?这位就是都珩,你们若是伤了他,担得起责任吗?”
从树上卷着落叶跳下一人,他吹了声口哨轻抬手,和都珩僵持不下的那人瞬间收了刀。
吹口哨那人半弯腰,将左握拳手放在胸口,向玄如烈行了个漠北的礼,“胡狼部阿依达见过玄世子。”
阿依达直起身,仰头走到都珩跟前,嘴角上扬,用一口流利的汉话道:“抱歉了,阿旭他走时让我们万分小心,误将将军与玄世子当做敌人了。”
都珩收起剑,借着微光,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影,“无事,你们可知晓阿旭他们现在的位置?”
“将军同我一起上树埋伏便知晓了…”见都珩驻足原地未答话,阿依达笑道:“将军不会连这也不会吧?”
都珩并未同他废话,指尖点地便轻松跳上了树枝。
玄如烈见阿依达待都珩这副模样也不惯着,走到阿依达跟前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怒气冲冲道:“阿依达,你别仗着你是胡颜旭的手下,就在这儿耀武扬威,我身为玄鹰部世子,想要处死你,还是很容易。”
阿依达摊开双手,同玄如烈抵着额头,挑衅道:“怎么着?玄世子这才在中原待多久啊,就开始给中原人当狗了吗?也不知打了败仗将你送出去的玄如可汗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死啊?”
阿依达回手扯住玄如烈的衣领,“也是,你们玄鹰部一向懦弱,面对幽云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不如早日退位,让我们胡狼部一部执政,那就不会被送来中原当质子了。”
林间传来一片嗤笑。
都珩冷笑着倚着树干,用漠北话嘲笑道:“即便是你们胡狼部执政,也轮不到你个下人。见你这模样,我也好奇阿旭是如何让你在他手下做事的,胡狼部有你这样的人,真是丢了你们胡狼部的脸。”
都珩在漠北待了十数年,自然明白他们二人用漠北话争执不休的内容,也会一口流利的漠北话。
“你有什么资格说胡狼部?又有什么资格说阿旭!”阿依达气急败坏,伸手从背后的箭袋里取出一根羽箭,正想搭弓却吃了玄如烈一拳。
玄如烈甩了甩手,没好气道:“也对,一条狗也敢吠,待胡颜旭回来,我定让他废了你。”
说完,玄如烈也跳上了树,正巧落在都珩身旁,只留下阿依达一人满腹怨气的站在地面上,他踢向一旁的碎石,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头上玄如烈和都珩所站的地方。
都珩无心争执,整个人都专注的盯着一里外的庭院,心里感叹不愧是漠北精锐弓箭手,埋伏的此处地方视野绝佳,将院内景象一览无余。
玄如烈抱着双臂,埋头冲阿依达喊道:“你还是尽早上来,肚子里的那些坏水可藏好了,胡颜旭他也在那里,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可担不起责,劝你还是带着其余的人好好配合我们。”
许是都珩觉着玄如烈的话有些许欠妥,他知晓阿依达绝不会拿胡修的性命开玩笑,于是补了一句:“漠北的勇士一向光明磊落,阿依达,若是对我有任何不满,待此战完胜后,我们二人慢慢清算。”
阿依达撒气似的折断刚才抽出的羽箭,一个起跳便落在了都珩他们二人另一边树上,“阿旭他们才进去不久,他之前交代过,若是他吹响狼哨,我们便先射杀门口的守卫,再让一部分人同你们中原的士兵一起杀进去,剩下的人埋伏射箭掩护。”
都珩看着那庭院内各处都守卫森严,眉头紧皱,“阿依达,你就按阿旭说的办。”
阿依达这才想到自己方才只见到他们二人鬼鬼祟祟的过来,不明身份所以才会出手袭击,于是疑惑问道:“为何只见到你们二人?你们的士兵呢?若是一会儿出手,我们又如何联手呢?”
都珩摸了摸腰间的烟火弹回道:“我们的士兵人数太多,我让他们原地待命,此时就在我们后方。同你们狼哨一样,我只要点燃手里的烟火弹,他们立刻就会过来。”
阿依达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警惕,“先观望,若是有动静,我们便即刻射杀守卫,冲进去将阿旭救出来。”
都珩抬手轻声道:“不急,切莫打草惊蛇。用中原话来讲,此时那些贼人已是瓮中之鳖,而我们已设下天罗地网,定是让他们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