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人打开,莽古济转头去看,发现是叶欢,便说:“怎么连门都不敲?”
叶欢:“我手都快敲出血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都不在了呢。”
此话一出,旁边的嬷嬷侍女都皱起了眉,可能是觉得叶欢实在太过无礼。好歹阿吉格也是她名义上的额涅,怎么能这副姿态?但碍于身份,还是对叶欢行了礼。
“贝勒。”
莽古济也起身,对叶欢行了礼。
想着大概是她们都沉浸在悲伤中,一时间都没听到门外的声响,这才忘了去开门。她说:“阿吉格一直在昏迷中,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来了正好,我都没主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叶欢上前,坐到了床边,麻利的检查了阿吉格的情况,说:“似乎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莽古济和其他人都很诧异,这么简简单单的看了一下,就清楚了?
“真的吗?既然没危险,为什么我觉得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呢?”
叶欢:“很简单。她一直不愿意醒来。”
自己不愿意醒来?大概吧。她是自杀,或许就是心灰意冷才选择的这个方式离开,自然是没有求生意识了。
莽古济:“那怎么办?我们不能不管她啊。”
那嬷嬷和侍女也是一脸焦急,直接跪下来说:“贝勒,求您救救我们格格。”
叶欢:“这事,我也没办法。心病还需新药医治。你们看看什么能让她重燃生活的希望,就在她耳边对她说吧。”
莽古济:“她想离婚……”这都不用问。
叶欢:“她告诉你的?”
莽古济点头。
叶欢则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另外两个人身上:“是吗?”
二人不答,似乎是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叶欢笑笑:“看来你是误会了。”
莽古济:“不可能,她亲口对我说的。”
叶欢:“那你在她耳边说说,看她有反应没有。”
莽古济气极,说了有什么用?问题不是还是解决不了吗?别到时候阿吉格死得更快,那她可就是罪人了。
莽古济不说,叶欢便说:“我看你还是尊重她人选择。”
见叶欢这么说,一旁的嬷嬷和侍女连忙说:“贝勒,我们格格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
叶欢挑眉:“哦?刚才你们怎么不说?”
嬷嬷:“回贝勒,我们起初是不支持格格,觉得她盲目离婚,未必是一件好事。”
叶欢点头:“嗯,你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离婚,可能就是精神上受点伤害,但是一旦离婚,那可能就不止精神上的伤害,还可能是身体上的摧残。你们格格可是千金之躯,从小养尊处优,是被你们乌拉贝勒宠着长大的。你们不想让她冲动行事,我理解。”
嬷嬷眼眶都红了:“可是如今格格连命都要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现在我们想通了,只要格格活着,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贝勒,我知道您宅心仁厚,是建州第一大好人。”
叶欢赶紧拦住她:“……打住,这帽子我可不敢戴,我们建州的大善人是我阿玛,不是我。知道了吗?”
嬷嬷毕竟是年长一些,也经历了许多,瞬间就懂了叶欢的暗示。
她说:“是,是努尔哈赤贝勒。”
叶欢:“嬷嬷,我知道,从我进来的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你们是真的关心你们的格格,我也相信你们会为了你们的格格豁出命去。既然这样,我给你们说条明路。”
嬷嬷一听立马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侧耳听之。
叶欢:“倒也不用这么近。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你们去各个旗看看,看其他旗的贝勒,台吉,有没有人愿意要你们格格的。最好是找个年龄相仿的,我怕年纪大了你们格格又嫌弃看不上。事成了呢,就去和我阿玛说,我相信我阿玛也不是一个恶人,他会同意你们格格离开这个家的。”
没想到叶欢会说这样的话,嬷嬷和侍女都震惊了,就连一直在听的莽古济也很纳闷叶欢为什么会这么说。
莽古济:“老大,你说真的?”
叶欢:“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莽古济:“你明明知道我们是要……”
叶欢:“是要怎样?”
莽古济:“你非要我说出来吗?”
叶欢:“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真是,快被她气死了。
莽古济深呼一口气,然后忍住性子说:“既然你说的那个方法行得通,何不让她们主仆三人去你那儿?”
叶欢叹气:“叶欢啊叶欢,你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她们格格的朋友,还是敌人了?”
莽古济:“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欢摇头:“你也不是没在我们基地待过?我那儿可是四旗里最穷的地方。我好心让她们格格去其他旗,是想让她们继续过现在的生活,生活质量不至于下降。你倒好,竟然让她们来我那里,去干嘛?吃苦啊?”
莽古济真的快被气炸了,叶欢这女人!
“你们要不要去红旗?红旗的情况我也和你们说过,没有一个字骗你们。”她对嬷嬷和侍女说。
嬷嬷和侍女互看一眼,然后嬷嬷说:“格格之前和我们提过,她想去贝勒的红旗,至于会不会吃苦,有我们在,我们是不会让格格吃苦头的。”
叶欢笑了,她拍着手掌说:“好,很好,还真是主仆情深啊。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去别的旗好,毕竟那里还能再给你们格格多配几个像你们这样的下人。”
到这里,莽古济可算是听明白了。
害,瞧瞧她,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她连忙对二人说:“去基地之后人人平等,你们和你们格格没什么区别,知道吗?”
二人疑惑的摇头。
莽古济继续说:“就是说以后她不是你们的格格,你们也不是她的仆人,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受谁管束。”
嬷嬷:“怎么可能?”
叶欢:“确实不可能,叶欢,我都说尊重个人命运,不要强求。”她站起来,又过去看了躺在床上的阿吉格一眼,说,“好好照顾你们格格吧,看过了几天有没有反应。我还有事,走了。”
说罢就要离开。
莽古济赶紧拉住她,不想最后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她对嬷嬷侍女说:“你们还要犹豫什么?是被奴隶惯了吗?明明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让你们都获得自由,你们还不要吗?”
叶欢没有回头,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站在那里,像一座山。
嬷嬷和侍女明显也感受到了这份震撼,她们似乎也开始憧憬那种日子。
只是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大胆,她们无法跨出这一步。
就在这时候,床上的阿吉格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双眼,她用很小的声音说:“答……答应……”
因为伤的部位正好在声带那里,她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所以着急的她直接用手去敲床板。
众人发现后立马过去。莽古济从她的嘴型里看出了这个意思。她欣喜的说:“她答应了,她说答应,你们也赶紧同意吧!去基地,去基地!”
叶欢回头再次检查了阿吉格的情况,发现一切都还好,便说:“我给你十天的时间,你好好养好身子,然后考虑好之后,让你的这两位下人去告诉我,到底是选择继续做主仆,还是做朋友。”
阿吉格微微点头,泪水从她的眼眶流下来。
这是激动欣喜的泪水。
……
叶欢和莽古济从里面走出来,在得知努尔哈赤早就同意让叶欢带走阿吉格之后,莽古济气得打了叶欢一掌。
莽古济:”好啊你,搁这儿戏弄我呢。”
叶欢:“戏弄你?你脸不是一般大。我是要考验她们几个。真以为我们基地是垃圾场啊,什么人都收。那么多贫苦女孩放着不管,管这些养尊处优的上层?”真是,好歹阿吉格不用担心温饱,那些贫苦女孩衣不蔽体,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她们才更应该被拯救吧?
莽古济:“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圣母心发作,但不救阿吉格,我心里过意不去,总感觉她是因为我才有此劫。”唉,造孽。
叶欢:“然后?你告诉我,她们三个对我有什么好处?”
莽古济皱眉,好像暂时是没有什么好处。
叶欢:“不仅没好处,还让皇太极和阿吉格又在一块了,你说是不是天意!豪格还会出生吧?我看你啊,真是自取灭亡!懒得说你!”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莽古济:“她们俩没可能,我保证。”
叶欢:“这事又不是你说了算。”
莽古济:“我看得出来,如果没有指婚,这俩是看不上对方的。所以我才放心让阿吉格过去。再说现在阿吉格有一个后妈身份,皇太极要是还想要前途,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叶欢笑着说:“不错嘛,你还是有点聪明的。”
莽古济:“切!你以为就你聪明啊!”
叶欢:“那可不。”
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