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你应该认识。”杨啸指着第一个哨兵说，“多亏了他的情报，我才能及时把G镇的资料全部销毁，所以这次他才有机会站在这里，等着被你挑。”
柳世然与孟宇焕无声对视，都没有在彼此眼中看到任何惊讶神色。
显然孟宇焕早就知道被关在这里的人是柳世然。
柳世然也清楚，在G镇，除了高晋丞，他只在孟宇焕面前暴露过。
之前穆安更是在胡言乱语的时候透露过，孟宇焕与Z组织的联系其实比穆安还深，只是他一直藏得很隐秘，没有人发现而已。
所以见到孟宇焕，柳世然没有一丝意外。
但是下一个哨兵，确实令柳世然诧异。
李星耀触及到柳世然的视线后，立即红着脸低下头，比起羞赧，他更多的是愧疚与尴尬。
他所在的那个班级，充满了A级、S级哨兵，甚至还有一个SSS级的高晋丞。
不管来帝都前他有多优秀，来了这里后，他只觉得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那些鄙夷的视线越来越令他抬不起头。
所以，当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让他升级，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房间里面的人会是柳世然。
“这个小朋友你应该也认识。祯儿给我介绍过，他是你那一组的成员。虽说相处时间少，但你们看起来关系还不错，你好像也挺照顾他的，爷爷觉得你应该会比较喜欢年纪小的，所以带来给你瞧瞧。”杨啸一如既往喜欢话里有话。
柳世然凉凉的瞥杨啸一眼。
杨啸笑意满满地给他介绍下一个哨兵。
“爷爷考虑过然儿或许会有其他需求，就想办法给你找了个女哨兵。”
女哨兵的体型甚至与孟宇焕差不多，还剪了一头短发，穿着普通的牛仔裤与衬衫，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曲线，长相也英气十足。
若不是杨啸透露，柳世然根本看不出她是女生。
“好了，然儿可以说说准备给他们哪个疏导了吗？”杨啸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所以十分有耐心的等着柳世然做选择。
孟宇焕是C级，李星耀是B级，女哨兵则是A级。
如果真要选一个，按理来说柳世然应该选一个副作用影响相对较小的孟宇焕，或者是不会让他“受伤”的女哨兵。
但是最后，柳世然的视线停留在了李星耀的身上。
“然儿果然还是更喜欢比自己年幼的。”杨啸感慨。
李星耀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脸涨得更红了。
孟宇焕垂在身侧的拳头倏地握紧，浑身青筋暴胀，眼睛死死地看着柳世然。
杨啸眼尖，当即拍了拍孟宇焕，“不用急，明天就轮到你了。”
孟宇焕猛然转头看向杨啸，而后意识到自己太过鲁莽激动，立即低头平息自己的情绪。
女哨兵也颇有些失落，她喜欢柳世然这种清秀干净的男生，比她瘦小却不柔弱，反而让她想要把人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不过听杨啸的意思，她之后应该也还有机会，失落很快就转化成了期待。
柳世然知道杨啸脑子里的坏主意一大堆，但凡是能够给他的实验提供帮助的想法，他都不会放过。
十五年前，柳世然差点被杨啸抽血过度而死。
若不是当时杨赫及时来找迟迟不归的柳世然回家，可能柳世然早就已经成为一具干尸。
后来杨啸意识到竭泽而渔的取血方式，只会让自己失去唯一的供体，就再也没有那么做过。
当年，沈冰正怀着柳君岩，杨赫还要经常外出工作，柳世然没有人照顾。
杨啸就以此为借口，将柳世然带走，关在基地里。
他经常会带一些年纪跟柳世然差不多的小哨兵来让他疏导，要看看他到底能给哨兵带来什么不一样的影响。
柳世然和小哨兵们全部都还没有发育，隐藏在血液里的物质并没有因为疏导而让他们产生任何异样。
杨啸也曾让柳世然给一个已经发育的少年哨兵疏导，结果柳世然和那少年没过多久就浑身抽搐，差点双双出事。
在那之后，杨啸就只给他找年纪小的哨兵。
直到某个脾气凶悍暴躁的小屁孩找人端了那个基地，柳世然才结束了那种压抑的生活。
而今兜兜转转，柳世然却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与十五年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是自愿来的。
杨啸让李星耀进去后就离开了。因为他要去监控后台，通过那些仪器查看他们身上发生的数据变化，找出其中的关键。
他离开了，孟宇焕二人自然也不能继续留在那里。
看着面前的柳世然，李星耀心里激动得不得了，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自己成功晋级为A级或S级哨兵的模样。
但是可惜，柳世然当面泼了他一盆冷水。
“我给很多哨兵疏导过，从来没有人升级，你也不会是例外。”
李星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是想、想试试。”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突破B级这个坎。
柳世然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李星耀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试图牵住他的手。
柳世然巧妙的躲了开来。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疏导。”
“可是你已经选择了我啊！”李星耀不甘的说。
柳世然轻声说：“抱歉，但是我确实需要你。”
“什么？”李星耀还未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就缓缓失去了意识，嘭地倒在地上。
柳世然从李星耀穿着的那身军校制服上，扒拉了一个徽章下来，又从自己嘴里吐出一小枚芯片。
紧接着，他走到其中一个监控器前熟练而迅速的鼓捣了几下，将芯片扣在线路上，不一会儿就反向控制了整个基地的系统。
他神色淡定的将所有监控内容换成他早就准备好的影像，并将里面高晋丞的脸都换成了李星耀的脸。
当杨啸抵达监控室后，所看到的画面，就成了柳世然正乖乖的给李星耀疏导的场景。
柳世然非常了解杨啸，知道他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看到实验数据，因为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所以监控着柳世然的所有画面，都只有杨啸自己一个人能看到。
柳世然便利用这点时间差，给自己铺好了出路。
确认杨啸不会再发现这个房间里的异状，柳世然在自己耳后轻手轻脚地摸索了一会儿，就从脸上撕下了一张几近透明的薄膜。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薄膜折叠了几下，得到一个比小拇指指甲盖还小的方块，再重新藏回耳后。
再抬起头，柳世然露出了一张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面容。
或者说，这才他原本的模样。
五官明明与之前相差无几，但现在的眉眼精致得仿佛被精心雕刻过，每一寸都美的无可挑剔。
没有了面具的阻碍，他那双漂亮的眼，好似更加灵动，充满了神彩。
如果说杨祯是忧郁淡雅的紫色郁金香，那么露出真容的柳世然则是艳丽妖娆而危险的曼珠沙华。
他诱人，但不魅惑。因为他眼神清澈明亮，不会让人浮想联翩，却让人忍不住沉迷，心生好感。
若是被高晋丞瞧见，必然再次看呆了去。
就在杨啸沉浸在虚假的数据世界里的时候，柳世然已经和李星耀互换了衣服，打开了封闭的门，顺利离开了那个房间。
看着基地里熟悉的路线格局，柳世然缓缓扯了扯嘴角。杨啸还真是念旧，居然把当年那个基地全部一比一复刻了过来，这倒是方便了他。
柳世然朝监控器看了一眼，确认监控器已经捕捉到自己的画面后，才朝着心中所想的地方走去。
守在黑色金属重门外面的哨兵见到柳世然，愣了好半晌，才质问：“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柳教授。”柳世然朝他一笑，然后当着他面，对准面部识别系统让它扫描。
只听“咚”的一声，金属重门就听话的为柳世然打开了。
“原来是柳教授，对不起，冒犯了。”哨兵红着脸退开，让出道路。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教授，而且还长得这么年轻，他猜测应该是杨教授新找的助理。
柳世然朝里面走去，经过哨兵时轻声说了句，“没关系。”
不一会儿，金属门重新合上，而外面的哨兵，已经闭着眼，横躺在地上，脸上的红晕甚至尚未褪去。
穿过灯光并不明亮的过道，尽头是一节悬空突出在峭壁外面的透明空间舱。
柳世然站在那处往下看，就像是站在一个极其空旷庞大的圆筒状深渊的顶上，下方充斥着无尽的黑暗与骇人的幽冥，好似随时会将他吞没。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伫立在空间舱中央的控制键。
霍地，柳世然所在的空间舱与过道断开了连接，自成单独空间，并开始向下移动。
同时，这个人造的深渊自上而下地亮起一圈一圈灯光，照亮一层又一层的冰冷黑暗。
柳世然能从那些微光中，看清整个空间像是被一个又一个的方形牢笼围成圈，而后一层一层堆积搭建而成。
所有牢房里面依旧黑压压一片，探不见其中都关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因为隔着空间舱，柳世然无法听到这个深渊里的任何声音。
但是他好像能透过那些一晃而过的牢笼栅栏，看到里面的恐怖与残忍。
柳世然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轻颤，无法想象一个人如果被关在这种地方十五年，会变成什么样。
透明空间舱即将下降至底层，柳世然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得到刚刚这个疑问的答案。
可是越接近，柳世然心底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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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040-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