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然不疾不徐地强调问题的重点,“我问的是,为什么你只找这些被我疏导过的哨兵?”
也不知道高晋丞到底是哪里搞来的信息,这样闹下去,怎么可能还会有D级哨兵敢来他这里疏导!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都是你疏导过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就是巧合。”
巧合?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这个月的优秀奖、提成全都因为高晋丞的“巧合”泡汤了!
“少将,你这样做让我根本没法正常工作!”
可高晋丞的身份摆在那,他显然不会理解柳世然的为难之处。
“那不是更好?没有哨兵去你那里,你就不用工作,但工资照拿,省心又省力。”
柳世然心里说不出的窝火,感觉跟高晋丞根本没法沟通,“我只是希望少将能高抬贵手,别去找那些哨兵的麻烦。”
“我本来就没有。”高晋丞仍旧毫不要脸的耍赖。
“是吗?”柳世然问那俩哨兵,“少将要找你们来这里对练,你们敢拒绝吗?”
那俩哨兵连忙摇头表示不敢。
“那他要打你们,你们敢还手吗?”
俩哨兵犹豫了片刻。
柳世然当即对高晋丞说:“你看,你这样分明就是在找麻烦。”
高晋丞愤愤不平的转头冲那俩哨兵发火,“还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那俩哨兵原本还想继续看下去,没想到会突然被他轰赶,再遗憾也只能灰溜溜的跑开。
“就因为我给他们疏导了?”
因为柳世然不给他疏导,却给其他哨兵疏导,所以高晋丞就去找那些哨兵的麻烦?
作为一个堂堂少将,高晋丞会做这样幼稚又出格的荒唐事?
毫无疑问,他会。
“你知道就好。”高晋丞冷哼。
听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柳世然更佩服自己居然没感到丝毫意外。
“少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他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
高晋丞十分“慷慨”地允许他提问:“什么事?”
“我想问今年你几岁了?”
“你居然不知道!我都知道你二十五了,还知道你的生日!”高晋丞又被他气着,但还是回答了,“二十一。还有,你要记住我生日是十月三十一。”
二十一?如果不是个头摆在那里,他还以为高晋丞只有五岁呢!
柳世然默默注视着他,“今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了,但是请少将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不行。”高晋丞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他们又没有惹你!”
“反正我就是看他们不爽。”
“所以你承认这是在他们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了!”柳世然难以置信的继续问道,“他们到底哪里让你不爽了?”
高晋丞冷着脸扭头不说话。
柳世然看出高晋丞根本没有放弃无理取闹的打算,再也藏不住心里的怒火,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高晋丞追了上来,拦在他身前。
柳世然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的绕过他继续走。
高晋丞继续追,继续拦,却发现柳世然再也不拿正眼瞧他了。
“柳世然,你给我站住!”高晋丞站在原地大吼。
但柳世然充耳不闻,直接进了医院,朝沈粼的病房走去。
高晋丞没有办法,只能怒气冲冲的跟在他身后。
病房外依旧守着高遇铭带来的几个哨兵,见到是柳世然就没有阻拦。
柳世然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高遇铭。
“高上将,舅舅。”
高遇铭点了点头。
“世然?你不是说今天开始要回向导中心上班了,怎么这个点来医院?”沈粼正烦着,见到柳世然后心情好了一点。
柳世然刚要回答,后面的高晋丞一手推开了即将合拢的门。
“沈叔叔,小叔。”
听到他的声音,柳世然便冷着脸把嘴闭上了。
高遇铭什么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他们之间发生了矛盾,暗道臭小子就会给他惹事。
沈粼也看出有问题:“出什么事了?”
柳世然欲言又止,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请高遇铭管住高晋丞,让他别再捣乱。
可是柳世然不想沈粼为难。
“没什么,今天不怎么忙,在那也没事做,所以我就先下班了。”
高晋丞不识时务的说:“你也觉得轻松多了,为什么还要怪我。”
柳世然恨恨的抿唇。轻松个鬼,继续这样下去,他连工作都要丢了。
“高晋丞,你闭嘴。”高遇铭可不希望这个傻侄子继续作死阻碍到自己。
他吼完高晋丞,又立即放缓语气开门见山的问柳世然:“这傻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用顾虑,放心说,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柳世然说:“上将多虑了,我们没发生什么事。”
“高晋丞,你自己说说,到底做了什么让世然生气的事!”高遇铭对着高晋丞就不怒自威。
“只是找了一些哨兵练练手。”高晋丞模棱两可的说。
高遇铭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要练手就到军队或训练营里找合适的人选,不要仗着自己的少将身份在这里随便乱来,不然你就滚回帝都去。”
高晋丞怒目圆睁道:“我没有仗着这破身份为非作歹,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这样的人!”
“可你做的事情,跟你最讨厌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高遇铭仅靠他们的只言片语,就已经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了。
高晋丞没有说话,胸膛剧烈起伏着,深褐色的瞳孔因为情绪激动,又变成了亮眼的金色。
沈粼皱眉,“世然,你跟某些人说,要吵就出去吵,别在别人的房间里大吼大叫,影响到别人。”
“上将,请……”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世然也放心,我会好好教训他的。”高遇铭不等柳世然转述,逮着高晋丞就出去了。
没有第三人的病房突然显得异常宁静。
柳世然问道:“舅舅,你和高上将究竟有什么过节?”
沈粼的脸臭了半晌,“年轻的时候我眼瞎,跟他处过一段时间。”
他本来不想说,但是有高遇铭和高晋丞叔侄俩在,这事恐怕就算想瞒也瞒不住。
丢人的黑历史与其让其他人说,不如自己来说,还能顺便狠狠骂一骂渣男。
柳世然从沈粼三句叙事,一句骂狗的陈述中,终于知晓了他们的过往纠葛。
总结一下,高遇铭在遇见沈粼前心里有个喜欢的人,可惜那人是直的,正在和另一个女生交往。
然后高遇铭偶然遇见了沈粼,发现他与自己喜欢的人有几分像,就刻意主动接近。
沈粼见他颜好,身材好,谈吐气质好,还和自己很聊得来,就心生好感了。
然后高遇铭请他来军队做自己的专属向导,朝夕相处,没多久两人就发展成了滚床单的关系。
沈粼以为高遇铭对自己那么好是因为喜欢自己,结果有一天,他发现高遇铭喜欢的人其实另有其人。
“那狗东西在自己白月光的婚礼上喝个烂醉回来,还一直喊那人的名字,真当我是死的吗?”
沈粼打了高遇铭一顿,然后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我后来去找你们。”沈粼顿了顿,“看到你们家里的情况,差点以为你们都已经遇害了。幸好没有找到你们的尸体,所以我就默认你们都还活着。”
柳世然这才知道,沈粼这十几年一直都在找他们。
“舅舅,既然都已经说开了,那让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沈粼目光凶狠的瞪他:“你敢问我的病试试?”
柳世然哑然,到底什么病啊,这么忌惮告诉别人。
“那你至少告诉我,是不是绝症。”
沈粼:“……”
柳世然最后也是被赶出来的。
之后他又去看望了被高晋丞打的那些哨兵。
柳世然跟他们一一道歉,然后让他们放心,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谁知道那些哨兵嘻嘻哈哈笑着说,能跟高晋丞打一次也是一种荣誉。
虽然这过程有点痛,但他们并不介意,也不会怪到他头上,所以伤好了以后还是会去他那里疏导的。
柳世然暂时松了口气。
高遇铭插手管教了高晋丞后,后者确实没有再去找那些无辜的哨兵们的麻烦。
但高晋丞不是不闹了,而是转换了策略。
柳世然第二天一早来到向导室后,一眼就看到了大大咧咧靠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某人。
“世然,早上好。”
“少将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道歉的。”高晋丞起身走到他跟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工资是按提成计算的。”
看来高遇铭找人给他解释了。
柳世然微微仰头,看到他微微泛着金色的眼里果真含着歉意,总算消了气。
“你该道歉的是还在医院里的那十位哨兵。”他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走到位置上做好开始工作的准备。
“我已经去道过歉了,免去了他们的医疗费,还给他们都送了礼。”高晋丞跟在他身后。
他走到哪儿,高晋丞就跟到哪儿,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不会超过半米。
“少将不能别靠那么近吗?”柳世然一边打开工作面板,一边说,“我知道少将的诚意了。不过现在我要开始工作了,麻烦少将出去吧。”
“我不走。”高晋丞拉来一把备用椅子坐在他身边,“从现在开始,我要监督你工作。”
“什么?”柳世然颇感离谱的看向他,“我有什么可监督的。”
“不是监督你,是监督来你这里疏导的哨兵。”高晋丞一脸严肃的说。
柳世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暴躁与打人的**,问道:“理由呢?”
刚刚才原谅了他,现在居然又开始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