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澜说得轻描淡写，上官遥听得却是震惊不已。
地界深处，那可是整个修仙界灵气最为浓郁，同时也是最为凶险之地！
正因为灵气浓郁，此处凶兽亦格外强大，如今修仙界，几乎无一人可与那么多凶兽抗衡。如今，这地界深处，已有近百年无人踏足过了。可主人竟然……轻松便从地界深处挖来了土，而且只为了养……橘子树？
地界深处的土，就算是灵芝仙草都种的活，而沈叶澜只为了……养橘子树？
就是普通的那种，能吃的那种，是平凡水果的那种，橘子么？当真不是什么同名同姓的仙草……菊茈？榉籽？
上官遥仔细思索了一番。
确实没有同名同姓的仙草，上面那些都是他胡编乱造的。
所以真的就是圆圆的，黄黄的，一瓣一瓣的，甚至还酸不拉几的那种橘子。
简短地解释完后，沈叶澜开始挥舞锄头，修沟除草。
“主人，有什么我是能做的吗？”上官遥反应过来，忙询问道。
管它是橘子还是局子，反正主人要种，那他就跟着种！
沈叶澜抬头，看了上官遥一眼。
只见上官遥满脸期待，就像是还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应届实习生。
“如果你非要做的话。”沈叶澜起身，指了指一旁的两个木桶，“那是水和肥料，先浇水，再施肥。”
“是。”上官遥当即应下。
走至桶边，上官遥打开其中一个桶盖，只闻得清冽气息扑面而来，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是鬼界圣泉源头的水。
在此之前，上官遥这辈子也就看到过师祖封存于琥珀之中的一滴。
不过现在他的这辈子不一样了，现在这辈子看到过一桶了。
以后说不定还能看到过成百上千桶。只要一直坚定地跟随着主人！
打开另一个桶盖——
虽然气味有些难闻，但看那些仅剩残骸，错不了，这是天阶凶兽的尸体。
“哦，那些是我最近取土的时候顺手打死的，就顺便拿回来做肥料了。”沈叶澜见上官遥钻研了半天肥料桶，好心提醒道，“不过这个桶以前都是装大粪的，你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上官遥往后退了两步：“……”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充满着地界深处灵土，鬼界圣泉源头水，和一大堆天阶凶兽尸体的地方，居然是个普普通通的橘子树果园。
乃至于浇水的时候，上官遥都觉得荣幸极了。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与这么多鬼界圣泉源头的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水浇好后，便是施肥。
尽管不是大粪，但气味还是难闻得很，一股腐臭的气息，甚至还带着点儿酸味。
上官遥强忍着反胃的冲动，一勺一勺努力地浇着。
然而，就在上官遥浇肥浇至一半时，一旁的山林中竟突然窜出来一只足有丈余高的凶兽，张着血盆大口，眼中泛着凶光，浑身充斥着恶煞之气，竟是径直向果园中的上官遥袭击而来！
不可能，水月派的山上，绝不可能会有此等……天阶上等凶兽！
上官遥眼中闪过一瞬诧异。
……难道是闻到他同伴尸体的味道了？
凶兽脚步极快，转瞬之间，已至眼前。
它眼中只有上官遥，张开利爪，伸出舌头，竟是飞身一跃，直接向上官遥扑来！
靠主人赠予他的灵药，经过一中午调息后，如今上官遥修为已恢复了几近九成。见凶兽来袭，上官遥迅速运气，转身腾挪，躲过了这凶兽的一击。
凶兽扑了个空，却听得“咔嚓”“咔嚓”连续几声，原来是凶兽落地之处刚遍地都是橘子树，被凶兽这么一扑，自然是断了几棵。
沈叶澜猛然转身。
“刚刚的声音……”沈叶澜低下头，手臂搭在锄头上，草帽遮挡之下，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是我的橘子树折了？”
“吼——”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小人类，甚至还没有丝毫灵力，凶兽不屑地吼叫了一声，威风凛凛地抖了抖毛，露出尖牙利爪，腾身而起向沈叶澜扑来！
就这么个没用的人类，也敢拦它的路，看它不顷刻间就把这个小东西撕成碎片——
咦？
上官遥收起了本打算与凶兽一战的真气，摇了摇头。
有些天阶上等凶兽的路，还是走窄了啊。
凶兽尽管身躯庞大，但却不笨拙，这一跳，便足足跳起了数丈之高。
然而，沈叶澜跳得比它更高。
沈叶澜举起锄头，直接一锄头下去，砸得凶兽眼冒金星，整个兽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凶兽晃了晃脑袋，总算勉强恢复了神智。
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竟然还是刚才那个抡锄头的人！
凶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就听得后蹄处传来轻轻的“咔嚓”一声。
凶兽下意识扭过头去。
什么玩意有点硌脚……
“你还折是吧——！”
等到凶兽再次转回头来时，便见到眼前的人再次举起了锄头，浑身还散发着相当恐怖的气息！
“嗷——！”
又是梆梆两锄头，给它脑袋上砸出来了对称的两个大包。
沈叶澜一个旋身落下。
“你要是再敢踩断我一棵树，我就把你扔进去陪它们。”沈叶澜指了指肥料桶。
“嗷呜嗷呜！！”凶兽看了肥料桶一眼，顿时瞪大了本就很大的眼睛，吓得原地直蹦，震得大地都抖三抖。
“不许跳！”沈叶澜皱眉。
上官遥：……所以是现在才看到自己同伴的尸体啊。
“嗷呜！”凶兽赶紧讨好似地点头，“嗷呜嗷呜～～”
甚至连身子都扭了起来，扭得尾巴一摇一摇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上官遥从未想过，上一刻还如此残暴的天阶凶兽，下一刻竟能温顺至此。
……连叫声都变了啊！
“嗷呜，嗷呜嗷呜……”凶兽有些委屈巴巴地叫了两声。
沈叶澜冷声道：“他控制你踩树了？”
“嗷呜呜……”凶兽摇了摇它硕大的脑袋，渐渐地埋了下去。
如果上官遥理解得不错的话……
主人和这个凶兽，好像是在对话？
上官遥心中疑惑。
在此之前，上官遥从未听说过有修者可与凶兽沟通……亦从未见过有这般类似的术法……
何况凶残如天阶凶兽，哪里会有沟通的可能。
不过，放在主人身上，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上官遥随即就把自己给说服了。
凶兽左摇摇右晃晃，局促地“嗷呜”了一声，甚至踮起四只蹄子，但依然无处下蹄。
真不怪它不小心，这树也种得太密了啊！
“嗷！”
突然，它灵光一闪，片刻过后，它便缩小为了约莫一只小狗的大小。
“嗷呜嗷呜～”
缩小版凶兽撒开四爪，快乐地四处奔跑了一圈，朝沈叶澜讨好地摇了摇尾巴。
它举起自己的爪子，又指指旁边的橘子树，似乎是在和沈叶澜展示，它这样就不会踩断橘子树了。
此时，沈叶澜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些许声音。
她伸手指向凶兽的来处，示意凶兽现在可以滚了。
然而，凶兽却可怜巴巴地“嗷呜～”了一声，滚到沈叶澜脚下打滚卖萌，反复贴贴。
来不及了。那些人已经到了。
沈叶澜皱眉，只能向脚底下的凶兽命令道：“你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只狗。”
上官遥：……啊？
天阶上等凶兽……当狗么？
凶兽点头：“嗷呜嗷呜！”
上官遥：……这凶兽看起来好像还答应得很开心。
沈叶澜却并不满意：“狗不是这么叫的。”
上官遥：真当狗么？！
凶兽努力地思考着：“嗷……嗷呜……呜……呜汪！汪汪！”
沈叶澜勉强点了点头：“还算凑合。”
“汪！汪汪汪！汪汪……”凶兽看得出沈叶澜还是不够满意，忙反复训练，努力让自己的狗叫听上去更像狗一些。
上官遥：……震惊！是什么让堂堂凶兽努力学狗叫……
沈叶澜朝上官遥笑了笑，解释道：“学好一门外语还是很重要的。”
上官遥：“……”
是指天阶凶兽学狗叫么。
“种地吧。”沈叶澜伸手，将断掉的橘子树复原，又扛起了锄头。
毕竟他们就要来了。
就……真当狗么？
尽管主人完全不以为意，但上官遥看着那如今成了“狗”的凶兽，仍是以防万一地绕道走了过去。
再怎么说，这只“狗”，实际上是那凶残的天阶凶兽……
上官遥拎起肥料桶，继续施肥。
“嗷……汪！汪汪汪！”凶兽看着上官遥手里的东西就发怵，忙不迭地奔到沈叶澜身边寻求庇护。
一人一狗，倒是双向不奔赴地互相躲开了。
就在这时，周围树林中传来了悉簌声响，伴随着一些极轻的脚步声。
上官遥顿时变了神色。
他掩了掩身形，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不起眼些。
下一刻，树林中飞身而出数十人。
为首者为一玄衣女子，沈叶澜倒是认识的。
他们水月宗的大长老，贺繁。
不错，此行人，为水月派的自己人。
他们是追着凶兽踪迹而来的。
水月派内竟有天阶凶兽入侵，却全然无人察觉，实为何等凶险之事！
来者皆是全副武装，几乎已做好了与凶兽拼死一搏的打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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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学好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