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滚出去!”男人一脚踹在女人的后背,在粉色的T恤上留下了肮脏的鞋印。
KTV内灯光昏暗,男人们的酒杯相接,打火机咔哒咔哒作响,火苗引燃着令人上瘾的药,烟雾缭绕。
女人站起身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屏住呼吸离开了包间。
赶回家时,门被暴力的破坏了。
女人匆忙的冲上来,看见一个混混拎着自己儿子。
“哟,你就是万里的儿子?那狗东西欠了一屁股的债,竟然有脸娶媳妇养小子。”混混扯着男孩往外走去,“他妈的,那狗养的,还不起债,老子卖了他儿子。”
李雪丽匆忙挡在人前:“我已经提出离婚了,这孩子以后不是他的了。”
“我管你离不离?老子的钱拿不到手,老子把你跟你儿子一块卖了。”混混丢下万华,转而扯李雪丽的头发,抬脚就往她身上踹。
李雪丽毕竟没有学过武,被揍只能本能的闪躲,她声音颤抖着:“那男的欠了你多少,我还。你放过我儿子。”
混混说了一个数。李雪丽近乎哀求:“七天,给我七天的时间,我一定……”
混混一把把她摔在地上:“滚你妈的,老子就给你三天,三天后老子拿不到钱,老子砍了你儿子。”
混混说完呸的吐了口口水离开了。
万华赶忙上前,手上的袖子擦干李雪丽脸上的口水,抱着她低声的哭:“对不起妈妈,万华没用。”
李雪丽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将眼泪强行的收回在眼眶,抱着万华拍了拍背:“不是你的错。”
二人久久的拥抱完,李雪丽拿起了手机:“喂,妈,在吗,我有些事……”
亲友几乎借了个遍,李雪丽凑够了万里在外欠的钱。
好在孩子始终懂事,自那时后过了七年。
万华,22岁。
“妈,我进了学生会了。”万华回到家,按照惯例先说下这周发生的“大事”。学校离家不算远,他每周周末都会回家看看。
他们的债务早在两年前就还完,李雪丽也终于能在周末得空多休息一段时间。
母亲通常会在家里做好一顿大餐,而一般他们都能够坐在饭桌上聊很久。
今天没有人接他的话。
想来是母亲今天又与那头的卖菜婆婆聊起来了。万华笑着走进自己的房间。
大学的作业并不多,万华打开自己的电脑。
手机嗡嗡的响起来,万华打开,手指却猛地攥紧了。他将电话挂断,手机倒扣在桌面。
对方不死心的继续打来,一连好几次,万华这才接通,举着手机不说话。
“喂?万华啊,在吗?”一道男声传来。
“有事说事。”万华很少这样冷漠到冰冷的吐出几个字,说出口的话语气中的憎恶几乎惊到了他自己。
他沉沉的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对方道:“小丽被带走了……”
万华瞳孔皱缩,拍了下桌子就站起身:“你说什么?!”
男人苦笑着道:“我没能还起钱,小丽她被……”
“万里。”万华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我妈在两年前就已经帮你还清了债。你到底还想怎样?”
万里沉默了不多时,理直气壮道:“这是笔新的债,小丽不肯帮我还,被带走了。”
“你特么。”万华近乎用尽了生平的全部素质,才只是攥紧了拳狠狠的锤向桌子,“我告诉你万里,我妈要是出事,我……”
“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万里似乎是被吓怕了,他捧着手机赶忙道:“别,别万华,喂,喂!”电话那头没声了,万华已经挂断。
男人泄了气,转头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李雪丽,悲伤的坐在地上。电话又突然响起,万华给他打了回来。
“小华,我……”
“在哪?”万华淡淡道。
万里立刻说了个地址,并马上补充道:“别报警,他们会撕票。”
那边再次挂断了电话。
万华只觉得头脑混乱,双手再次因恐惧而麻木起来,上次是七年前。
撕票……这意思他们会杀了妈妈吗?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拿起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傍晚。
万华独自一人来到了厂房,那里据万里所说是恶棍抓走自己母亲的地方。
万里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看见万华远远的打了个招呼,走近了就要抓他的手。
“我妈呢?”万华避开了他,往里望去。
万里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攥得死紧,疼得万华嘶了一声。
“你没报警吧?”他焦躁的询问。
“没有。”万华冷声道。
“你一个人来的?”万里继续追问道。
万华明显的不耐烦了:“是我一个人。我问你我妈呢?”
万里似乎松了口气,拽着他的手就往前走,绕过厂房后有一间小房,里面灯光昏暗。万华扯掉万里的手,推开门。
李雪丽被绑在角落的椅子上,人低着脑袋不知是否睡着了。万华焦急的朝她走去,没两步感到后颈一阵剧烈钝痛,腿一软,瘫倒在地。晕倒前看到了万里的鞋子。
隐约间他听见了对方说:“抱歉啊万华,我不得不这样做。”
厂房突然一阵嘈杂,他猜到是埋伏的警察。紧接着他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静静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他坐起身子,吓坏了周围的护士。她们让他赶紧坐下来,别牵扯到伤口。
“我妈呢?”他捂着痛到撕裂的脑袋,颤抖的询问,“我昏迷了多久?”
护士扶着他坐下来,按着他的太阳穴轻轻的揉着,这让他感觉好受了很多。
护士说:“你睡了三个小时,现在是晚上九点。你的妈妈她……她在抢救。”
“你说什么?!”万华又是腾的一下站起,这次护士早有心理准备。
万华没由来的感到脑袋又是一阵晕眩,打了个趔趄,再次坐回床上,双手捂着脸,无声的哭起来,半晌才忍着啜泣问出:“我的妈妈,她怎么了?”
“李女士丢了一颗肾,但主要还是失血过多……”一道女声从门口传进来,白色的手套将眼镜支起。大褂无法包裹住的完美身形令人羡慕。
万华死死的咬住下唇,指节紧握着近乎泛白。
“万里那个混蛋……”万华低声的呜咽,一阵鼻酸又涌起。
女人将护士支出门,护士将门带上。
“别怪我接下来说的话刺耳,我会告诉你,你的母亲已经不能活了,就算给她最好的治疗。”女人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万华的对面,将二郎腿翘起。
万华脑子轰然空白,表情凝固了。
“你若是愿意相信我,我有救你母亲的唯一办法。”女人血色的唇轻启。
这对绝望的万华来说无疑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求您救救母亲吧。”
女人牵过万华的手,将一枚硬币放在他的手心:“称呼我为荆韵就好。你的母亲很快会被推出急救室,这儿的医生会下达你母亲没多少时日的通知。当然,这些你听听就好,你可以去告知他们将母亲接回家。今晚十二点过后,你的母亲会痊愈如初。”
“包括丢失的那颗肾脏。”
万华看着女人的眼睛,能想到的只有疯狂。他摇了摇头,尬笑一声:“医生,你不是在拿我取笑吧?”
荆韵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了柄手术刀。
这是可以带出来的吗?万华没由来的心想着。
荆韵却将手术刀比在脖颈上。万华忙上前制止:“医,医生,我信你成吗?不要想不开!”
荆韵手术刀狠狠的刺入了皮肤,仿佛是不知道痛一般,她捏着刀子绕着自己的侧颈狠狠的划了半圈。
伤口深得看得清里面的肉,血液汩汩的顺着伤口流。
万华错愕的想要向后退去,又想上前制止这疯狂的行为,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
“不……”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荆韵的刀子离开血肉的那一刻,脖颈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恢复了,完好无损,刚才的一切好似变了个戏法,脖子只在眨眼间恢复如初。
荆韵抬手将残留的血液擦干,白色的手套被晕染得血红。
她举起沾着血液的食指,轻轻的点在万华的下唇,将这抹红擦在他的嘴上。
浓重的血腥味告诉万华这个女人是真的下了手。
那伤口愈合的速度,是真的。
“好孩子,现在可相信我了?”荆韵两指掐住他的下巴,凑近了几乎鼻尖相贴,碧色的眸子里满是疯狂与占有。
万华不知道她这莫名其妙的感情从何而来,现在的姿势让他感到极端不自在。
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万华匆忙的扭过头,后颈的痛突如其来的令他恍惚。
荆韵将他抱在了怀里,一团柔软压在他胸口,她拍了拍他的背,轻轻的揉着他的后颈,在他耳边轻声道:“过了十二点,你也会恢复的,乖孩子。”
“放开我……”万华压抑着怒火开口道。
荆韵笑着将手松开:“消息我已经传到,我该走了。”她拉开了门,不忘回头笑着看眼万华,“记住,十二点。”
万华呢喃着:“好……”。
他遵照荆韵所说,将母亲带回了家。
荆韵径直走出了医院,将外套随手脱了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吻了吻方才触摸过万华下唇的手指,咬着手套将之脱掉。笑着走远。
某个餐厅中,荆韵与一位男子共进了晚餐。
“我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倒是可爱的卫平云先生,你的任务又完成的怎么样?”
“可爱的卫平云先生”留着中分的半长发,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眼中满是慵懒,大热天的穿着长袖与长裤,难免让人怀疑他是为了借与女士共进晚餐而蹭店里的空调。
“还好……那个猫咖的人不多,但是似乎比预计的目标多完成了一个……”卫平云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皮质钱包,那钱包看起来就装不了几个钱。
荆韵叹了口气,拦下卫平云的手:“好了穷光蛋,我知道你没钱。”
她自前台结完账回来,挽着卫平云的胳膊道:“虽说实验样本多了数据更准确,不过没用的操作失误样本还是得早点去除比较好哦。”
“好吧。”
……
黄佳辉与黄佳依来到狂血组已经有一周时间,在这一周里他们最直观的感受只有一个字:“闲”。
怎么会闲呢?黄佳依思考着,大抵是因为他们刚来,个中制度不太熟悉罢。
狂血组的人们交流起来倒不难,但若是想好好相处,他们的性格都有些小小的……
黄佳依想起刚签约的当天,郝楠赫的背后突然钻出了一个人来,阴森森的,金色的眼睛生的好看,但看他们的眼神却像看猎物。
后来是郝楠赫介绍了他们才知晓他的名字:沐慕。
沐慕扑上来当场放倒了黄佳辉,周围悬浮起无数光滑的藤条,他捏着一枚耳钉,对着黄佳辉的耳朵就扎了下去。
这气势属实把两兄妹吓坏了,但不知沐慕用了什么手段,黄佳辉的耳朵被拿了下来,又被装了回去,血量掉下两点,又恢复回来。
黄佳辉差点没背过气去,只听沐慕来了句:“另一只耳朵。”
大楼里充斥着黄佳辉的尖叫。
他们也是之后知道的,沐慕血量是60,是因为他是治疗型的血条者。而狂血组一共有两位治疗师,另一位相比之下要温柔善良的多。
但很不巧,打耳洞的那天,温承乔,也就是另一位治疗师,他外出办事了。
黄佳依是后怕的,据说那天沐慕看着她有耳洞的耳洞,眼里写满了失望。只是随口问了句:“要打新的耳洞吗?”
黄佳依浑身发凉,毛骨悚然,捂住自己的耳朵忙道不了不了。
沐慕又幽幽的离开。
黄佳辉摆弄着手机,百无聊赖的撑着头道:“好闲啊。这样的生活真的可以拿下月薪过万吗?”
黄佳依刷着短视频,随口回到:“合同都签了还能骗你不成,反正这七天都能拿不少钱了,不给钱就告他们。”
“黄佳依在吗?”一道男声传来,“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这个男人看起来风度翩翩,纵使岁月也没能刮花他的脸。
黄佳依举起手:“在呢在呢。”
“有任务需要你了。”对方走近,给她递过来一张照片,“可以找到吗?”
是几天前炸楼的恐怖分子,那个被其他楼捕捉的模糊影像。
郝楠赫所任命的管辖部费尽了口舌,才让上头的人相信了血条者的存在,却又花了更多的功夫向他们解释血条者不是危险的东西,但在执拗了无数个日夜后彼此只能出个折中的策略,那就是让归他们管的人,每个人都必须随身携带定位。
也就是他们特制的耳钉。
黄佳依接过照片,旋即勾唇笑了笑,她将双指按在画面中的人身上,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当然。我的异能是可以定位小范围内全部的生命体,但如果单单定位一个人,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除非他死了。”
黄佳依的金发无风自起,半晌她缓缓的睁开双眼,冷笑了声:
“竟然还活着。呵呵……”
“可以确定在哪儿吗?”
“嗯,就在北京。”
感想大家对狂血的喜爱(鞠躬)
万里真不是个东西啊……
曹魏黎,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本章主角未出场,好想念韩恭君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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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万华.李雪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