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骨上的镯子的凉意也触碰到她的腕骨上。
顾识欢低头瞧了一眼,便拉着她往里面走。
许是唐弋雪的装扮站在顾识欢的身侧过于显眼,引得身旁路过的人频频回头瞧去,可也仅仅是瞧着。
两个人年纪不大,也只当是哪家的小姐带着贴身的佣人出门来了。
梨松院子是一家专门做木质的家具的铺子,虽说以主打家具为主,但随着洋货进入市场之后,也扩大了业务,不再专卖家具。
但今日唐弋雪主要便是为了给顾识欢买家具,在她看来,那张木床太不结实了些,还缺个梳妆台,还要一个实木的柜子。
地上也没铺上柔软的地毯,总之一切都不像一个姑娘的闺房。
走了几家,才瞧见一个符合眼缘的。
瞧着唐弋雪去买床,顾识欢不禁问道“床也是给我买的?”
旁边的人瞧着唐弋雪穿着一身棉麻布衣,本不想让她碰,但又瞧着顾识欢站在旁边犹豫了一刻,只听她们二人道。
“你的床太差了,睡着不舒服,换一个”
“还缺一个梳妆台。”
“柜子椅子也要缓一缓。”
“还有铺上一层地毯,加上一个小茶几。”
“若是有的话,还要买几个软枕。”
………………
顾识欢瞧着她一个一个从口中细细说着,“这样才住的舒服些。”
“你去试试,感觉怎么样”
“可以的话,我就买了它”
顾识欢瞧着她这颇为大气的样子失笑“怎么不想带我睡了?”
唐弋雪瞪了她一眼“你那个临时住所太过简陋了,即便是临时住,也要住的舒服些。”
“若是真想买,不如给你的房间在装的豪华些,我若是在外面睡,直接去你那里?”
唐弋雪一想也是,便同意了“那我现在给你买些日常的用品放在家里?”
顾识欢欣然点头拉着她去了百货商场,顺理成章的使她应下她住进去。
“毛巾这个怎么样?”唐弋雪拿了一条在手心里问她。
“可以”
“那买两条?”
“还有牙粉、牙刷、牙杯”唐弋雪想了想又道。
顾识欢跟在她身后瞧着她一样一样的拿,也不阻拦,又或者说乐意至极顺便还补充几个“还没有换的鞋。”
…………
“喝水的杯子、”
…………
“还要雪花膏”
…………
“袜子、”
……
“去哪?”本打算买完东西就回家的唐弋雪有些猝不及防。
“买东西”
“你要买什么?”顾识欢意味不明的瞧了一样眼她手上的镯子。
“你要这个?”唐弋雪瞧出她的意思问道,抿了抿唇,“我的东西就是你的”
“但是这个黎姐姐瞧见了会不高兴的,毕竟是她刚刚送的。”
“不然我给你买个新的?”
顾识欢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唐弋雪瞧着她这样,只好任由她牵着。
走到了柜台前面,也不含糊“你挑一个喜欢的我付钱?”
顾识欢又低头瞧了一眼她的镯子,“你不买?”
唐弋雪摆了摆手“这个镯子还挺好看的,我戴这个就好了,买你的就好。”又伸手指了指旁边角落里的镯子,“这个怎么样,我觉得你戴着也挺好看的。”
“你喜欢?”顾识欢道。
“喜欢啊!不是挺好看的,你戴着也应该挺好看的。”唐弋雪指着镯子道“老板,你把那个镯子拿出来我看一眼。”
“诶、好”
“试试?”唐弋雪拿着镯子在手里看了几眼询问了声。
“把你手上的换掉?”
“换掉干嘛?我又不需要镯子了?”
顾识欢瞧了一眼她手中的镯子“和我戴一只一样的。”
唐弋雪也反应出她是什么意思“你想和我戴一样的?”
“嗯”
唐弋雪瞧着自己腕骨上的镯子又瞧了一眼手中的镯子,有些为难了起来,但最终还是同意了“那找两个一样的镯子?我们一人一个?”
“嗯”
“那是要两个?”站在一旁的老板试探问道。
“嗯”顾识欢便帮她将镯子褪下。
“那好,那好”老板一口应下,“不过小姐您手中的镯子只有一只,不妨瞧瞧这一对”
怕她们不喜又连补了句,“这古人说'何以挚切阔,绕腕双跳脱',说的便是这镯子,这个镯子贵是贵了些,可越贵不是显得更亲密吗。”
“这不是东汉汉末诗人繁钦《定情诗》吗?”唐弋雪皱眉道。
老板也是一愣,只是从前听的买镯子的一位客人说过,为了想让她们买下镯子便引用了一下,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免有些窘迫了起来,想要解释。
“没事了老板,就买这一对吧”顾识欢打断了他的话盯着那对镯子浅笑道。
“诶好好好!”老板连应道“我去给你们包起来!”
“不用了,戴上吧”
唐弋雪瞧着自己胳膊上的镯子,刚刚明明说好她付钱,反倒让顾识欢付了钱“那老板,分明是想想把这镯子赶紧卖出去在那里胡诌,让我们买,你怎么买的这般匆忙”
顾识欢瞧着二人手中在日光下的镯子“你知道那句诗出自哪里吗?”
“当然知道了,虽然我没你聪明,但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唐弋雪得意道“不就是出自诗经中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嗯”顾识欢笑应了一声“还挺聪明。”
“你夸我做什么,不对,你别打岔啊!还没说呢刚刚怎么买的这么急”
“急吗?”顾识欢倒不觉得“这镯子成色挺好的,你戴着好看。”
半下午的太阳正好,微黄的光打在桌子上,透出属于翡翠的绿意,细瞧去还带了几分墨意。
“算了,买都买了”唐弋雪拿起她的手看了一眼“确实挺好看,好像第一次看你戴镯子。”
“嗯第一次带”
因着买的东西太多,二人便包了两辆黄包车,一辆用来装东西。
就这样顾识欢瞧着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搬进了唐弋雪的小宅子中。
木桃和木梨瞧着唐弋雪搬进一堆东西放在门口时险些没反应过来。
“大小姐,你买这么多东西是做什么?还有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唐弋雪摆了摆手“没什么,你们过来把这些东西都搬我卧房去!”
“小姐买这些是坐什么?是要讲房间的东西都换一遍吗?”
“不是啦!唉呀,不是”唐弋雪瞧了一眼顾识欢,真觉得这事解释不清楚了“先别问了,好木桃~,快帮我把这些都搬上去。”
“我在上面等你们。”又接着转身对顾识欢道“袁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上楼上去。”
木桃瞧着二人上楼的背影,痴痴叹了一口气“姐姐,你说大小姐不会把袁小姐当做了二小姐吧。”
木梨由原先的否定也变得有些犹豫,“不会的,二小姐是二小姐谁都不能取代的。”
又像是让自己相信一般“大小姐和二小姐这么多年的情分,哪里是能轻易被取代的。”
木桃“可二小姐都走了四年了,万一被取代了怎么办?”
“不可能,”木梨道“先把东西都搬上去,小姐还在楼上等着呢。”
唐弋雪自是没忽略刚刚上楼时她们的眼神,连她自己都想知道“什么时候,你可以做回顾识欢啊?”
顾识欢将自己的衣裳放进她的柜子中“快了。”
“再等一等就好了。”顾识欢想到坤叔拿回来的那一封密信,眼中不免带了些寒意,可再瞧向唐弋雪时眼中的寒意又散去“大小姐再等等,等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袁锦舒?”唐弋雪想问她是多久,可想到赵家和顾家便问不出口了。
“嗯?”
“没事,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再受伤,我可不帮你治了。”
“大小姐也是,无论什么时候保护自己最重要。”
因着东西杂乱,一边整理一边说笑一直到了傍晚才整理好。
不过因着今日是该学琴的日子,顾识欢又嫌开车来回接送她过于麻烦,便和袁家说了每日坐黄包车回去。
所以倒也没人盯着她们,只是收拾完去了唐弋雪回了一趟沈家拿信。
但令唐弋雪没想到的是顾识欢竟不打算回去了。
“怎么了不想我留在这?”
“不是,你不回去,他们不会起疑心吗?”
“不会”
大概是顾识欢说的过于绝对,唐弋雪不自觉的信了,又想到平隆城内的传言“你、在袁家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啊?”想想也是,一个外来女与袁家人抢东西又怎会讨喜,而她又与袁家有深仇,回不回去也不会有人在意。
“想什么呢?”
“袁太太和我是合作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怕她多想,顾识欢便说了一句。
“合作关系?”唐弋雪有些吃惊“她知道你不是?不是袁锦舒?”
“嗯、知道”。
“那、那、那、”唐弋雪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平隆城内的传言都是假的?”
“你也说了是传言。”顾识欢无奈叹了一口气,也怪她一直担心她不曾告诉她。
唐弋雪觉得自己真是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所以是你们做给外人看的?”
“嗯”
“那你是不是可以每天都不回家都行?”唐弋雪有些兴奋问道。
“想什么呢?”顾识欢瞧着她这兴奋的样子,没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一两次还是可以的,毕竟还有袁家的其他人在。”
“哦,好吧。”
“想让我一直留在这?”
唐弋雪却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眼巴巴的握着枕垫的一角问道“那袁太太呢?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既然她能和顾识欢合作,又愿意帮她掩饰显然不止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顾识欢“可怜又有魄力”甚至有些心狠手辣。
“可怜?”又自动忽略了那一句,但一想确实有些可怜的。
“嗯”顾识欢瞧着她丝毫睡意都没有的神色,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等事情平定下来都会告诉你的。”
唐弋雪拨开她的手,有些看不明白了,若是她与袁太太合作,袁家又怎会是她的仇人。
“再问一个问题。”
顾识欢看了她一眼意思再分明不过。
唐弋雪却忽的有些紧张了起来,伸手握着了她的掌,说话也带了几分艰难“袁家、是害了你双亲和赵顾两家的元凶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