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弋雪意识的小动作手指拧巴在一起，眨了眨眼“好吗?有我对你好吗？”
“有!”宋明月点头。
唐弋雪连揽过她的胳膊“好明月，别多想了，就是上次我舅母给我办宴会的事情”
“袁太太和我舅母一起商量定了我和她一起学琴的时间，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总不能说搞得太僵吧，是不是?”
说完唐弋雪在心中暗暗说了句，对不起了宋明月，涉及顾识欢的安全，只能稍微欺骗你一下了。
宋明月还有些怀疑，可又觉得唐弋雪没什么理由骗她。
“好吧。”略显有些不情愿接受了这个理由。
因着教室不在一个地方两人到了地方便分开了，而一整天唐弋雪也没瞧见宁云来，想必早早陪着他那个表妹回家去了。
而与她悠悠乐哉相比宋明月就没这么好过了，本想着进了文科院学着文能用自己的笔杆子引人正道，不想刚开学便被先生打击的溃不成军。
“唐弋雪”宋明月喊了声。
“怎么了？”
“我好像明白了我娘说的我不知人间疾苦，空有抱负了？”
唐弋雪伸手摸了摸宋明月的脑袋，却又被她打下来“没发烧啊？”
“当然没发烧了!”宋明月白了她一眼“我只是感慨，我娘说的挺对的。”
继而又丧气道“我总觉得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太过杂乱”
“一步退步步退”
“战乱、割地、赔款、每一步我都觉得是我们太过懦弱”
“我妄想着用自己的能力，去传授去教授去唤醒他们 ”宋明月的目光瞧像了街边的小贩，划船的船夫，放在路边竹筐的娃娃，却分外的迷茫。
“今日教授让我们都站起来，问我们一个问题答案是是便坐下”
“问题诸如，家中从政者坐”
“家中从商者坐”
“家中不曾挨饿者坐”
“有家可归者坐”
……
“后面我们都坐下了”
“先生问我们，若是无他问的这些，我们可还能读书?”
“我第一反应是不能的，这一瞬间我便明白了先生的意思”
“我娘说我天真，说我不食人间烟火，可仍旧支持我学文”
“可这是我，不是千千万万的我想唤醒的他们”
“五斗米折腰，五斗米亦能供一大家子的生活，可读书却不够的”
“你看他们”宋明月示唐弋雪去看“当真会在意这些吗？会读书吗?会介意我们是否割地赔款吗？”
“洋人入侵，割地求一方安宁，似乎也无关紧要。”大概是被打击的狠了，宋明月整个人都有些怏怏的。
唐弋雪听她悠悠道想起了当年她娘带着她和顾识欢去看难民的情景，出便拉着宋明月往沿街的河畔坐下。
旁边的娃娃跟在大人的身旁拿着一两根地上好拔来的水草玩，瞧见她们坐下便好奇的打量她们，不谙世事般。
唐弋雪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糖递给娃娃，“大爷，孩子今年几岁了啊？”
“诶诶，使不得，使不得”说的快却没拦住唐弋雪递出去的手。
“没事没事给孩子吃的”五岁的孩子捏着一颗糖像父亲摊开掌心显摆了一下，开心至极。
似不好意思般，大爷连拾了一把自己编的小簸箕递给她，憨笑“娃儿，拿回去用”
唐弋雪没收只是笑着问道“娃娃，要上学了吗？”
大爷瞧了娃娃一眼焌黑的脸泛出愧意“等大些吧，大些再送”
宋明月一听，默然垂下头，果然如此般。
“大爷，你觉得为什么读书呢，我瞧着读书也没什么用”唐弋雪假意道。
大爷一听面色不高兴起来“瞧着你穿的好看一姑娘，怎么说出这话来”
“读书多好，谁家有钱不想送孩子读书去”
“读书又用不到，读有什么用”宋明月在一旁瞧着唐弋雪这般说抬眼暗地里连扯了扯她的衣裳。
大爷瞧了她二人一眼，只当是自己看错人，只是哪家的佣人穿的这般好“娃儿，读书好啊!虽然我没识得俩字，也不明白什么大道理”
“可你瞧瞧有哪个读书人是我们这样的泥腿子?”
“你瞧那些打过来的洋人，那些个大火大炮要是不读书能造出来?”说来似乎来了气“说来还是我们都读书少了”
“读多了，那尖子岛能赔了去?拿两个新炮给他们炸烂了狗/日了去”
宋明月眼睛亮了亮，尖子岛，是当年三方政府混战时，洋人掺和了一脚强占去的，原来他也是在意的。
“不就是欺负我们吗？我也是个有血性的男儿郎，国土被侵眼睁睁的看着，生呕出一口血来，等娃大了，我是定要送她读书去的，叫他们明白我们也是不好惹的。”
似说到了伤心处，情绪又忽而低了下来，娃娃坐到了唐弋雪的怀里睁着眼睛瞧着自家爹爹。
“也怪这年头日子不好过，我家还算好的，一日尚能三餐，村里的好些人因着天都是两餐了，娃只能跟着我们苦一苦，晚些上学。”
宋明月听至两餐时一时却没缓过神，她娘说的对，她过于是不食人间烟火了些。
唐弋雪却是知道些的，家里的田产多，自当明白秋日丰收没来前，担心着家中粮食不够吃时，村户门都会在夏日吃上两顿，若是家中苦力才会吃三顿。
“今年收成好吗？”
“好啊，今年雨水多，粮食收的也多”
“不是大旱，收成也好，平日还能下网捞些鲜味回来吃”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一个好年了。
“那日子也好过些”唐弋雪用指戳了戳怀中娃娃的肉脸。
“是啊”大爷笑应道，见来人买东西又连忙转了过去。
唐弋雪见她忙便将孩子放下，拉着宋明月走了，大爷瞧见了连喊了声“娃娃!”
宋明月回过头瞧着他。
只听他道“我老头子没什么本事，可还是觉得读书好”
“娃娃，你们要是能读书多读些!”
“做船吗?”宋明月瞧着摇来的船夫问了句。
唐弋雪便跟着上了一叶船，船桨漾开一圈圈的水纹夜灯初上。
“什么感觉?”
宋明月眼中有了稍许的光彩“是我错了”
“从前我只当是世人愚昧无知，想着用文字唤醒他们的良知，不曾想街边的贩夫走卒心中尚又一份志向在”
“为家亦为国”
“是啊，只不过是生活所迫上不起学罢了”唐弋雪道了一句。
几乎一瞬之间宋明月便下了一个决定“唐弋雪，我想往后的休日中免费授学去”
“若是有朝一日，我力所能及，要在各地免费办学，想让她们都读的起书!”
唐弋雪觉得似乎无意之中让宋明月的志向变的更远大了些可也没反对她，曾几何时，她也这般迷茫，怀疑，亦是有人坚定的说她是对的。
彼时，各大书业报刊蒸蒸日上，笔杆亦可为刀剑指向人心。
“会的，宋明月，坚持我们所做的，都会实现的。”没有人愿意一直糊涂着，没有人不愿意清醒着，即便战乱纷起，她们亦有勇气坚定的往前走，带着他们往前走。
“话说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船头站着的船夫换个方向露出正脸来。
“你、你、你、”宋明月张口想要回怼他，可结结巴巴却说不出来了，往自己的嘴上拍了一巴掌“呸”
大概是这一动作过于生动唐弋雪和林照都笑了声。
一巴掌到位了，说话也利索了“谁说大话了!”
“我告诉你，这还真就是我的志向!”
因着手受伤的缘故，林照只拿了一只桨慢慢划着，受伤的手便是在后面压着桨，接着轻巧的力拨动。
“也是，志向么，实不实现都行。”
“啊!”一时气恼，站直身子想要出去吵架，却脑袋撞上了船棚。
宋明月一手捂着脑袋，迈出了船棚，怼人的力气却不愿退下的“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般不好听”
“我说的志向就是要实现的!”
上下打量了两眼又道“怪不得这般年纪了还是寡着”
“我看啊是这嘴巴太毒了些”
“我嘴巴毒不毒你不早就知道了吗”林照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
“我年纪大与不大，配宋小姐刚刚好”
唐弋雪听此不解的看了二人一眼便又听宋明月道“呸呸呸，你胡说八道”
恼羞成怒般“老男人!!”
“懒□□想吃天鹅肉!!!”
林照收了桨船便这么停在了水中央，盯着她道“你说谁是老男人?”
宋明月瞧着他这般舔了舔唇，有些底气不足的张开胳膊欲将唐弋雪牢牢的护在身后“你、你、你、想干嘛”话一出口，宋明月又想抽自己一巴掌，你紧张就紧张，结巴什么啊!没出息!
“我、我、我、告、诉你啊”
“我、我不、不怕你的，你要、过来，我、我喊人了!”
被林照盯的发毛，宋明月咬了一下舌尖，挺直脖子咽了一口唾沫“你上次不还说喜、喜、喜欢我的吗!”
林照听此勾起了笑，“宋小姐这是答应我了?”
“你做梦!”
唐弋雪将宋明月的胳膊拨开，有些看不懂林照，看似奔着她来，上来又有意激宋明月，真是不知她要做什么。
“唐弋雪”宋明月喊了声。
“唐小姐”对上唐弋雪林照的态度倒是和煦了些。
“林先生，请将船靠岸，我二人不坐了。”唐弋雪没问他行不行，而是直接道明意思，对于这种人她是不愿过多牵扯的。
林照往岸上看了一眼若有若无的打量过来的目光，朝她二人摊开掌心“伤了手，划不了桨。”
“你刚刚划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划不了桨”宋明月也明白了唐弋雪的意思。
“刚刚?”林照笑了声“刚刚你也没问啊”无赖至极。
宋明月觉得之前自己真是瞎了眼，还帮他还对他有着若有若无的心动。
看了他一眼，拉着唐弋雪回了茶棚，给唐弋雪倒了一盏茶“坐着喝茶”
唐弋雪倒是没想到宋明月会这般与他直接耗着，但不得不说，属实是个好办法。
林照见她们这般也是意料之外。
事还没提呢，这可怎么好?
最近努力多写点，看看后面能不能多更点，感觉自己好像在画大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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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以笔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