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这三块棉布我们要卖掉吗？”
白雨提起一块棉布，双手拉着宽处打开，用手测算棉布的尺寸：“这一块料子做一身衣服不成问题，淼淼的身形穿的话，可以做两身衣服。”
白溪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白雨。
“做衣服吧，”白雨放下手里的料子，“我们好久都没有做新衣服了。”
“真的做吗？”白溪有些激动，忍不住抓了抓眼前的料子，又怕捏皱了，迅速松开手。
白淼不太懂白溪的激动，只是开心能有新衣服，跪坐着凑过去，侧头看着白雨，复述白溪的问话：“真的做吗？”
白雨失笑，抬手戳了戳白淼的脑门：“给你做两身新衣服，好不好？”
白淼趴在布料上，张开双手以游泳的姿势摆动：“好耶。”
白溪也笑，挑了块浅色的布料：“这块给淼淼做衣服，她都在船上待着，不容易弄脏。”
白雨问她：“你要哪块？”
三块布料的颜色都不一样，一块浅蓝色，被她指给了白淼，还有两块分别是蓝色和棕色。
白溪的目光在剩下两块料子上看了看，又看向白雨。
白雨点头：“我都行，不管哪块都是崭新的，你挑自己喜欢的。”
白溪笑了，捞起蓝色那块抱住。
白雨则轻轻拉住了剩下棕色那块的一角。
不是她不想拿起来，而是料子被白淼压在身下扯不出来。
选定布料，姐妹俩都忍不住笑。
笑过之后，白溪看着布料挠了挠头：“大姐你会做衣服吗？”
白雨也看着布料，沉默不语。
穷苦人家早当家，两人会缝会补，但也仅限于基础的缝补，破口能补，袋子能缝，但要从头到尾做一身衣服，那是不会的，毕竟她们并没有机会从头开始制作衣服。
而且船上也没有裁剪布料的工具。
白淼在布料上“游”到满足，察觉到姐姐们的沉默，努力仰起头来，发现这样也看不到两个姐姐，努力翻过身来，躺着说话：“做衣服，二伯母会。”
白溪眼睛一亮：“是啊，二伯母会做衣服。”
白雨皱眉：“可我们要怎么跟二伯母解释，这三块料子是哪儿来的？”
白溪听着，也皱了眉。
自从父母都去世之后，她们三人一直都是跟着大伯二伯两家的船只一起行动的，前些时日才分开来行动，她们手上有什么，大伯二伯两家都最清楚不过。
她们能有两三套换洗的衣服，还是拆了父母去世后留下的衣服重新做的，要说突然从船舱里翻出三块崭新的棉布，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至于花钱买，她们手上的钱凑一凑倒是够，只是昨天去岸上，她们并没有买回布料，今天突然拿出布料，想来也会让人觉得奇怪。
白淼躺着捧起身前装了贝壳的布袋子：“不能说‘签到成功’。”
“这个更不能说，”白溪伸手盖住袋子，“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贝壳的事确实都不能说，”白雨说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找不出法子，一件完整的衣服说到底是一块块布料缝起来的，我们可以拆一件衣服，照着拆下来的料子进行裁剪，然后再重新缝起来，不就是一件完整的衣服了？”
“这样说的话，我能做！”白溪立即道，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大姐，我真的能做，这样的话就不用去找二伯母了。”
白雨越想也觉得这主意好：“那等待会儿停了雨，我们去找二伯母，就说……说我之前有一件旧衣小了，打算裁剪了给淼淼做衣服，找她借剪刀用一日。”
白溪点头：“大姐好主意！”
白淼跟着点头：“大姐好主意！”
白雨笑着拉起白淼，说着接下来做衣服的打算：“淼淼开始长身体了，衣服可以做的稍大一些，等过两年也能穿，去年的衣服小了，拆了拼一拼，可以做一身下水的衣服，新料子的边边角角，还能做里衣和内裤。”
外面的雨砸在船板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船舱里，三人咬着放了一天更加干巴的馒头，说着未来的计划和打算，原本一眼望到头的生命，似乎有了新的岔路。
那条岔路上满是迷雾，但隐约之间似乎有花香从那边传来。
“雨停了。”
“现在撒网。”
姐妹俩在船头船尾来回走动，凭她们的经验挑了个好位置，将渔网放了下去。
同时开始忙碌地收拾因下雨而出现的琐事。
装雨水的水桶已经满了，盖上盖子免得落叶掉进去，之后几天这水桶里的水都是她们要喝的。
船板上被雨水淋湿的地方需要尽可能擦干，不然总是湿着，木板很容易腐蚀，坏的快，脏的地方也需要逐一擦干净。
再检查存放木炭和木柴的地方，确定没有潮湿，如果潮的话，下回上岸得找人修一修，不然存不住木炭，她们在船上就只能吃生食了。
冷食不要紧，生食却是会让身体坏掉的。
忙忙碌碌一圈之后，两人开始收网。
可能是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又或许是这附近没什么人来，底下的鱼虾都十分活跃，拉着网都能感觉到沉重，拉上来也确实是收获满满。
机会难得，这一网上来之后，两人又飞快下了一网。
再拉上来又是一波收获。
两趟加起来，比昨天卖出那波的数量还要多。
而她们的小船上根本存不住许多鱼虾。
天色还算早，但上岸来回的话需要不少时间，白雨当机立断，让白溪去解开绳索，撑船就往大伯二伯两家所在的方向过去。
那边今天的收获也还行，不过自然是没有昨天卖出那么多的。
听说白雨打算去卖鱼，便收拾着送到了一艘船上，让这艘船带着白雨的小船一起去岸边卖鱼。
这次去的还是昨天同一个地方。
姐妹三人的小船上的鱼虾今天卖出了一百多文钱。
趁这个机会，白雨悄悄凑到白溪耳边说话。
白溪听着，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姐妹俩商量过后，白雨便上了岸，以昨天缺了点物资要去买东西为由，将早上拿到的三块布料光明正大拿了出来。
布料做成衣服是要穿的，要瞒也能瞒住，但能不瞒的话自然还是不瞒着比较好。
布料拿出来，姐妹俩对询问的二伯母都是一样的回复。
“就这三块棉布料子，不算太大，但我们做衣服正好，就都买下来了，价格比寻常便宜些。”
“也不算小，能做一身衣服呢，你们这是遇上好机会了，”二伯母打开棉布细看，“也可能是人家从布庄里偷偷顺出来的，所以才能低价卖你们。”
白雨跟白溪对视一眼，没想到歪打正着还能有合适的理由：“还有这样的事？”
“不会有问题吧？”白雨故作担心。
“这能有什么问题？要是你们在岸上有固定住处，倒是怕会被人找到，都在船上待着，下回就不去那边了，人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你们，”二伯母宽慰道，摸着料子羡慕的紧，“可惜这样的机会少见的很，你们真是好运。”
两人再次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实际上何止是好运呐。
“二伯母，这几块布料买到，我们想做几身衣服，往常都是二伯母做衣服，我不太会，我想学一学。”白溪顺势说出了打算。
虽然现在布料的来源有了落点，但做衣服这件事还是要自己学会才行。
白溪说了全部的学做衣服计划，二伯母觉得没什么问题，听她说完，便回船舱里去拿了剪刀，让她带回去用。
“不着急还，现在没有用剪刀的时候，”二伯母将剪刀和布料都交给两人，“回头要用了再说。”
之后她又说了些做衣服的技巧，免得做着做着发现问题，白费工夫。
白溪都认真听着，记在了心里。
这边说着话，不远处几艘船开始动作起来。
今天他们要换地方捕鱼，得在夜深之前找到新的落脚点。
白溪和白雨也重新拿起撑篙，调整船头的位置，跟上大部队前进。
每到一个落脚点，他们都会多待一些时日，所以初步定下的位置很关键，也不是不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待着，只是每一处都有规矩，不是所有在水上生活的渔民都能留下的。
毕竟任何一个地方捕鱼的人多了，都会影响到当地附近的鱼虾数量，影响到本地渔民的收入。
不过这次找地方花了不少时间，等找到合适位置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小雨，晚上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吧，等明天一早天亮了，再给你们另外找地方。”
“知道了，二伯母。”
说着话，大家都动起来，将船上的绳索绑到岸上合适的位置。
天色已大黑，水上更是一片漆黑，岸上有人提着不算明亮的煤油灯，每个人上岸去绑绳子，这盏煤油灯都会过来帮忙照个亮。
这片水域宽阔，白雨迅速绑好绳子，遥遥地看了眼远处，便打了个哆嗦回到了船舱里，拉下帘子躺了下来。
轻声说话：“淼淼，明早起来不能签到。”
“到时候我捂着她的嘴。”白溪说道。
白淼：“嗯。”
白溪听着耳畔稚嫩的声音，轻笑开口：“你‘嗯’啊？”
白淼：“嗯。”
白溪和白雨都忍不住笑，两人的手都轻轻拍着中间的小妹。
“睡吧。”
白淼：“嗯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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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何止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