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41分。
夜幕下一辆纯黑的专车在荒凉的厂区门口停了下来。
从后座下来的齐木楷打了个寒颤。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齐木犹豫:“反正都从车里下来了,要不然咱们调头先撤吧。”
白文姍步入厂区门口,抬手将悬挂在栅栏门杆上的铁锁举起,好生打量了会儿。
“撤?你不怕再碰到鬼打墙?”
齐木楷盯了眼身后那漆黑的车行道,有些犯恘。
他可还是个病人,怎么就这么倒霉被污物给盯上了。
摸了下铁锁的质地,虽然锈迹斑斑,但链条却有半个手臂那么粗,把冻兔厂锁得死死的。
透过栅栏缝隙朝着厂内看去,整个厂区乌漆墨黑,看不到一点生气。
建筑物有些老旧,厂子里蓝色棚子都已经掉成渐白色,看来已经运营许久了。
白文姍横着手,将手臂悬成一柄手刃,利落地朝着铁锁链条的连接处劈出。
“哐当”一声,铁锁应声断裂开来。
“我去,”齐木楷木讷道:“文姍姐你太暴力了,这边不是可以进吗?”
说完朝着铁栅栏另一侧指去,栅栏下方留出了个一人出入的侧门。
隙了条缝,看起来并没有锁。
“哦,我没看见。”
白文姍将铁栅栏拉开一条缝,凑身率先进了厂区。
齐木楷跟在身后暗叹:文姍姐可真霸气,有门不走非要自己开道。
她抚了把刚才砸栅栏的右臂外侧,有些轻微的刺痛感,但应该没有受伤。
看来这玉石躯体比她想象中要坚硬得多。
“这……”齐木楷小心跟在身后,小脑袋探了出来左盼右顾。“咱们这是去哪啊?”
白文姍没有回头:“找人。”
“找谁?”
“还能找谁,”她紧接道,“电台的主持人,钱波。”
钱波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找什么,难道找他的尸体不成?
齐木楷心里直嘟囔,但又不敢发声。
这幽寂的厂区安静得可怕。
一路上只能得听见他们二人轻微的脚步声。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生怕出声将其他脏东西给引了出来。
冻兔厂内的加工区并没有上锁,走到门口就能把内部的模样看个七七八八。
白文姍夜间视野极好,打量了圈小声说:“这厂子……像是停产了。”
加工区外侧一般是做真空包装、消杀的区域,虽然现在操作台上还摆放着不少没用完的包装工具。
但都落了一层灰,应该是有段时间没有生产了。
齐木楷捂着鼻子,直觉得这厂棚里面充斥着刺鼻的腥味。
不知道是兔肉的腥臭还是其他的什么,直钻脑门。
继续往里面探了些许,直到体感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白文姍往那贴在墙体上的大字扫了一眼,只觉眼皮子跳了好几下。
“冷藏区……入内请穿防寒服。”
跟着那字体下方,是紧闭的厚重铁门。
看来那寒气应该就是从里侧传出来的。
“啊嚏,”齐木楷不免打了个喷嚏,“文姍姐,我们不会要进去吧?”
瞧见那冰冷的铁门齐木楷就有些打退堂鼓。
“开门。”白文姍没有废话。
齐木楷将那紧闭的铁门拉开,一股带着白烟的寒气沿着门缝冒了出来。
内外压强不同导致的寒气外泄,透心的寒意瞬间席卷两人的身体。
“唔,好冷……”
齐木楷蜷缩着身子,跟着对方踏进了冷藏区。
和外面的作业区完全不同,这冷藏区温度极低,怕是一般人都待不了多久。
刚进入冷藏区没走两步,一柱粉红色的□□就抵在了他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附带着莫名的恐惧感,吓得齐木楷跳得老高。
“妈呀,文姍姐有鬼。”
等他跳了好两下,那粉红色□□都没有继续“追击”,齐木楷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身侧人的胳肢窝里。
白文姍拍了下正晃动个不停的粉色□□,“是冷冻兔肉,别一惊一乍的。”
齐木楷定了定神,才仔细打量那粉色物体。果然是挂在半空中的冷冻兔肉,而且不仅是那一件。
兔肉连成一排,悬挂在冷藏区中,一眼竟是望不到头。
齐木楷缓了口气:“这厂子不是都没生产了吗?怎么还冻这么多兔肉。”
这些密密麻麻肉色的裸兔看得他有点密集恐惧症发作。
暗暗抱怨还真不该跟着进来。
“哪知道呢。”
白文姍抬眼往前望了望,入眼处一片白花花,看不到其他的颜色和设施。
心想难道是找错地方了?
细细想来,钱波在电台中还故意提示了句好冷。
应该没有找错地方才对。
没等白文姍想明白,一声惊呼打断她的思索。
“文姍姐!你看。”齐木楷低着眼,蹲下身子手指着地上的冰碴。
白文姍顺着对方的眼神瞧去,是一团乌紫色的冰渣子。
“血迹?”
这冻兔厂里兔肉都是半成品,在外面用沸水消毒处理过的。
进入这冷藏区的都是处理好的无菌兔肉。
不应该在冷藏区里留下血迹的。
沿着这摊冻成渣滓的血迹四周搜寻了片刻,果然在不远处又找到一摊。
“跟上去。”
白文姍顺手摘了一支冻兔在手中,把兔肉撇在地上,抽出那根半米长的铁挂钩。
虽然不知道他们所将遭遇的是什么。
但抓点东西在手里还是更有安全感一些。
一路上的血迹变得越来越密集,从最开始的三四米远一处,到此时的半米距离三处。
齐木楷低着头数着地上的血印,一个不留神撞到了白文姍的背上。
“文姍姐?”瞧见对方不动了,齐木发出困惑的唤声。
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探出头透过对方的肩膀往前打探。
入眼处,仍然是一片白花花的裸色。
但悬挂着的,并不是那只有半支手臂长的冻兔。
而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巨型“肉兔”。
齐木楷从下往上打量。
一边瞧一边暗叹,这“肉兔”可真特么的长。
直到掠视到半个头高的脑袋,他才紧抓着前方人的肩膀退了好几步。
“!!?”
这特么的哪里是肉兔。
分明是个人。
而且那面容他还认识。
正是他先前在车里用手机搜索出来的旌阳有约电台主持人……钱波。
钱波全身没有一丁点血色。
整个人被悬挂在半空之中,身不遮体。
雪白的躯体混入这白花花的裸兔之中,竟是让站在远处还分辨不太出来。
“文姍姐……姐……”
齐木楷做好了无数个打算,甚至还鼓捣着如果遇见钱波魂魄所化为的厉鬼时,他该怎么办。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直接遇见的是……对方的尸体。
双脚一软,他差点不能自理。
白文姍并没有被他所影响,反而指了指钱波的身后。
“那边……还有。”
钱波身后的不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两具明显混杂在冻兔之中的躯体。
一男一女,双手高举被悬挂在铁钩上。
这是什么修罗场?
齐木楷恨不得把两个眼珠子给挖出来别在腰上。
本就虚弱无比的他见了这场面,差点被吓晕厥。
“救命……救命……”
白文姍耳廓微动,轻微能听到那最里侧男子躯体口中发出的呢喃。
“那个人还活着。”
她脸色一变,抬脚迅速朝着那人奔了过去。
这声音虽然很微弱,但白文姍立马反应过来在哪里听过。
那电台最后,藏匿在电波杂音之下的,就是这个声音。
男子的体色比起前方的女子和钱波,略微带有一些乌紫色。
而那一路流淌的血渍也正好在他的脚底停留。
另白文姍没想到的是,这冷藏区居然还有活人。
还好男子被悬挂的高度并不是很挑。
两人横抱着使劲,很快就将对方解了下来。
“快把外套脱下来。”白文姍将带有体温外衣扯了下来包裹在对方的上身,尝试着给对方取一点暖。
男子嘴唇冻得发紫,眉毛和眼睑上浮出一层薄冰。
伸出手指在对方鼻尖感应,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气息。
如果不尽快将对方带出去把体温升上来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生命特征。
“把他抬出去。”
白文姍抬起对方的肩膀,齐木楷抱着对方的小腿。
小步朝着出口的方向挪着。
还好他们进来时候刻意没有关门,还用了块木头抵在夹缝处。车间外的夜光洒进这冷藏区,给他们指了道明路。
白文姍略有不解。
这冷藏区内的温度虽然没有达到零度,但应该也高不了多少。
这男子被悬挂在冷藏区内,而且还没有任何的衣物遮掩。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白文姍越想越觉得不对。
一般人能在这低温下坚持多久?
半个小时?又或是二十分钟?
这男子还残存气息,是否说明……他才被关进来不久。
那肇事者……
是人是鬼?又在什么地方?
白文姍的心口不知为何越来越慌。
手指间不由紧了紧,莫名的警觉感充斥着全身。
通往出口的光束以缓慢的速度逐渐消失。
“哐当”一声,冷藏区的出口处传来铁门厚重的闭合声。
把白文姍和齐木楷二人听得汗毛倒立。
抬头望去。
一个伛偻的身影正拉着门把手,堵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女莽》求个预收和作者收藏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深夜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