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玲玲。”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打电话给我了么？”宋南归的声音冷峻犀利。
“南归，爸爸生意亏了，房子车子都搭进去了，已经被法院强制没收了。我现在在青竹公馆小区门口，我现在我家可归，看在爸爸这么可怜的份上收留下爸爸吧！”
宋南归停顿了，20秒。
“大门直走右手边第三幢楼，2103。”
“好的，好的。”听那个声音对方喜极而泣。
咚咚咚。
恰巧苏凌脚恢复好回宿舍了。
宋南归打开门。60出头却已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皮肤黝黑，背倚佝偻，像刚从工地下来的农民工。
眼睛布满红血丝，和宋南归离家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咚！咚！咚！宋南归心里一阵心酸，这才几年，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南归，好久不见了。爸爸想你。”告别多时，再次相见，仿佛之前的恩怨情仇烟消云散，只想回归亲情的温暖。
“爸。。。”宋南归哽咽，突然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住似的，沙哑干涩，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孩子，你长大高了，长俊了，成熟了。”宋爸伸出干裂黝黑的手，摸摸宋南归的头。
“晚上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我。。。”
“我懂了，老三样。我家南归从小就爱吃这些，附近有菜场嘛？爸爸马上去买菜。”
“小区门口向南300米有个超市。我带。。。”
“我知道了，不用，你先忙你的，晚上回来吃饭就行！”
“好。。。”
“爸！我走了！”
“嗯，路上慢点。”
路上慢点，是宋爸在南归小时候出门经常叮嘱的。
“这个项目。。。”大讲堂上，宋南归挥洒自如，自信沉着。
“谢谢大家！”
台下一片掌声。
“哇！这个学长好帅哦！”
“好有才华，我喜欢！”
“别痴人说梦了，这个学长名草有主了。”
“谁家谁呀，当然是我家菁菁咯！”
“哇！是金融系系花阮菁菁么？真是郎才女貌！”
大家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哇，羡慕的话语。
结束，宋南归和陆旭出了学校花园。
“嗨！女朋友好呀！”
“卧槽！兄弟你老树开花啦！”陆旭惊呆了，“是谁啊？”
“你认识。”宋南归扬了扬眉毛。
“来，和我陆师兄打声招呼。”
“陆师兄好！”
“小学妹啊！”陆旭两眼放光，扭头转向宋南归，“恭喜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请宿舍兄弟们吃一顿，昭告主权呀！”
“必须请！”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晚！”
“今晚不行，我今晚有事情。”
“哦！”
“苏凌，真不好意思，我们刚刚确认关系的第二天就放你鸽子，本想今天邀请你宿舍小姐妹们一起庆祝一下的。今天突然有事情，我。。。”
“没关系的，你先去忙吧，我今天也约了小姐妹一起去逛街。”
“好的。”
“bye～”
“bye～”
“兄弟，你什么情况啊！刚谈上就忙起来了，到底是什么国家大事啊！”
“这么好的学妹，不好好把握小心跑了啊～”
“我爸来了。。。”
“啊！”作为宋南归的好兄弟，每次的电话的不耐烦的吵架，陆旭也隐约知道宋南归和他爸爸关系很僵。具体僵到什么程度，他也不大清楚，也不好意思直问。所以，陆旭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兄弟，我女朋友找我，我先走啦！”
“嗯！”
“爸，我回来了！”
“南归回来啦！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嗯。”
宋南归像小时候一样，洗完手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饭做好了，过来吃吧！”
桌子上煲了冬瓜排骨汤，辣子鸡，擂椒茄子拌西红柿，酸豇豆肉末，清蒸鲈鱼。
都是宋南归小时候经常吃的。
“挺丰盛的。”
“我就随便做做，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宋爸微微笑。
“要不，搞二两？”
“嗯。”
说罢，宋爸从自己背包里拿了瓶茅台，端端正正的给宋南归倒了一分酒器，自己也到了一份。
“儿子，来一杯。”
“嗯。”
父子俩喝着酒吃着菜，其乐融融，情到深处，酒是一杯接着一杯。
“你现在还欠了多少？”宋南归话锋一转。
刚刚凝聚好的融融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南归，今天高兴，先不说这个了吧！”
“你就说多少吧！”
宋爸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竟无语凝噎。
“该还的都换了，能卖的都卖了。”
“还差4千万左右。”
“要是以前都不用放心上，只是现在年代不一样了，我一个60多岁的老头子再重新创业，以前的朋友看到我破产都不愿意再帮助我了，只能拉着个脸去和年轻人吃饭应酬，他们说的很多新思维我都不懂，人家也不愿意带我。”
60多岁再东山再起，是挺不容易的。
“那你这个欠款是怎么回事？”
“朋友的朋友说山西煤矿资源丰富，大家一起融资开采矿石，采矿证刚刚批下来没几个月，工地发生爆炸，埋死了2个人，政府追究下来，矿山也封了，钱都砸进去了。”
宋爸老泪纵横，泪水从深刻的皱纹沟壑中划了下来。
“现在还欠着挖矿工人的工资，讨债都到家里来了。我现在的资产都被政府强制拍卖了。”
“南归，爸爸实在没有办法了。”
“爸，我现在有两百多万。”宋南归转身去卧室抽屉里拿了一张卡放在桌子上。“你先拿去给工人吧！现在只有这么多。”
“你看过我姐姐吗？”宋南归话锋又一转。
“嗯，找过南思了。南思给了我一千万。”
“所以。。。”宋南归沉思了一下，“还欠四千万？”
“嗯。”宋爸愧疚的低下了头。
“这个小区也比较隐蔽，你突然来访，债主应该暂时追不到这里。先在这住下吧。”
宋南归又拿出了一张卡，“这个是日常开支用的。”
“不，爸爸不能再拿你的钱了。”宋爸连连拒绝。
“我很少住着的，你一个人在这，没钱，喝西北风呐。”
宋爸沉默，真是老了。
“儿子，谢谢你。周末有空的时候来家吃口便饭。我现在只有你和南思了。”
“嗯。”宋南归沉默。
一天的奔波劳碌，宋爸洗完碗筷早早的在次卧休息了。
宋南归在小区下面散步。
“喂，姐。”
“他来找你了是吧！”
“嗯。”宋南归停顿了一下，点起一根烟，“姐，爸说你给了一千万。你不是才买了房？你哪来的一千万？”
“新买的大平层卖了呗，车子也卖了，加上手头还有些积蓄。姐这几年都白忙活了。”对面电话传来一声叹息，“姐还年轻，没什么大不了的，钱没了再赚，房子车子没了再买就是。”
“嗯。”创业初期宋南思没日没夜亲自跑业务，多少次酒桌上喝出胃病，从最初青涩懵懂的小女生蜕变成现在老成干练的大女人。
这是姐姐多少年的心血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宋南归不甘心。
明明，明明，日子才刚刚的好起来，还没日出就已经深夜了。
话毕，宋南归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一支烟接着一支烟，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万家灯火，一阵阵凉风吹过来，刺入了宋南归的骨子里，宋南归把上衣拉链拉到最高，尽量的挡住凉风。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宋南归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看了看手机，11点了。
叮玲玲～
“喂～”宋南归沙哑的声音。
“是我的男朋友嘛？”电话的另外一方传来甜甜和温暖。
“咳咳～”宋南归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状态，“是呀！女朋友，怎么啦？”
“很久没联系啦，想你了呗！”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瞬间暖洋洋的。
“在干嘛呀！”
“没干嘛，在想你！”
“刚刚接你的电话感觉你心情不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苏凌关切紧张起来。
“没什么事情。”
“女朋友，想吃小烧烤不？”
“现在么？宿舍快关门了吧！”
“你宿舍的围栏不高，很好翻的，我来接你！”
“？？？”
“学长玩的真是花哨呀！”
“学妹想不想试试？是害怕了吗？”宋南归激将。
“哼，我从小就上房爬树，你是看扁我！”
苏凌气鼓鼓的小腮帮，“死鬼，这次又想玩什么？”
扑哧，宋南归哈哈大笑。“我的女朋友真是有趣呢！还以为是好好人家的乖乖女呢！”
“翻了墙我也是好好人家的乖乖女！哼！”
“你什么时候到？”
宋南归打开手机地图，打车的话大概二十分钟。
“你收拾下，11.20左右来宿舍后围栏，我接你。”
“收拾啥？”苏凌冒出一句不知道怎么就从嘴里出啦的话。
“咳咳，翻墙的话怎么得穿个宽松的衣服吧！穿裙子的话会不会走光光？”宋南归又忍俊不禁，凉意烟消云散。
“你在说什么东东，哼！你倒是要准时来哈！我不喜欢等人，等人我会生气的！哼！”
“遵命！我的小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