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森林悲鸣08下

埃尔伍德离开后,埃兰思向西尔维斯特询问希欧多尔。

西尔维斯特:“他回去了。”

“也不会回来了。”

希欧多尔从天上来,西尔维斯特由世间诞生,最后也会散为光芒,反哺大地,亦如一鲸落、万物生。但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一点也好,会去到天上,去到他的怀中。

不要回来了,希欧多尔。

西尔维斯特温柔又悲哀的眼睛看着埃兰思,他抚摸着他的黑发:“在走之前,我送你们点东西吧。”也,谢谢你们。

主人到古树上折了四根树枝给埃兰思,让他顺便带给其他三位。

【获得万物之主的馈赠,上古巨树的树枝。】

【道具名为:枯木逢春。】

在回到木屋前,他跑了一趟,找到在巡逻的阿图尔和艾斯琳,把“枯木逢春”给他们,但是他又找不到埃尔伍德了,剩下一根树枝只好自己先收起来,等他回来再给他。

【哎呀,我家小主人就是厉害,才过两个副本就拿到了这么好的道具。】

【这个世界最高档的道具就是小主人手中的“枯木逢春”啦,只有抽中你们这个身份,存活到最后,才会从万物之主西尔维斯特手中得到,但首先得获得他的认可。】

以前也有一些人运气好抽到了“界碑化身”这个身份,故事线没过半就被猎户方玩家杀光光了。西尔维斯特一改温柔样子,冷眼看着死去的界碑化身,转身往禁区中心走去,直接推动故事线走到最后。那几个玩家被原初0000驱逐,直接丢去了噩梦世界。

当然也有部分拿到角色但是最后没有拿到道具的玩家。

这可不算好拿呢。

“我们得到了主人的认可?”

【这我就不知道啦。】

此时,BGM正好结束,系统的机械声出现。

【通知轮回游戏的全体玩家:

世界编号未来9999已正式沦为噩梦世界,新编号为噩梦001006。

该世界目前已经无法主动进入,除了惩罚进入外。原世界内的玩家将由轮回中枢的监管者援助离开,也可以选择停留在原世界体验噩梦级别的新世界。

以上。】

说实话,林眠倦可以一辈子待在轮回游戏,但是不会想进入噩梦世界,因为他觉得会很麻烦。

木门吱呀一声,埃尔伍德走进来,他带着风抱了抱埃兰思。

“有个坏消息,想听吗?”

【……】

【准许监管者006等世界原初0000结束后再进行任务。】

好个及时雨,系统真懂他。

【别多想,你还有别的任务。】

“什么坏消息?”

“现在是好消息了,我可以陪你到最后。”埃尔伍德直接把人抱起来,自己坐下然后把埃兰思放在腿上。

“刚好,”埃兰思拿出最后一枝“枯木逢春”递给埃尔伍德,“主人给的,每个人都有。”

每个人指的他们四个。

虽然他不知道辛西娅有没有,但是他觉得她有,又没有。

可能死得太快了,主人还没来得及给。

辛西娅:?

【枯木逢春:

极其稀有的世界级级别道具,世界原初0000由万物之主西尔维斯特主动赠与,对于其扮演身份的认同。拥有■■■■的能力,似乎也是一把■■■■■。不可交易,不可转赠,无法解绑。

目前状态:已绑定。】

埃尔伍德把主人送的树枝收好,他有点没明白他怎么会有,因为这个世界本身没有守护者,只不过这个是在不扰乱世界进程情况下添加的合法身份。

不过,送都送了,哪里有退回去的理由呢。

“巡逻结束了吗?”

“嗯。”

“我能问关于勤勤的问题吗?”

“我能说的都会回答你。”温渡霈就这样抱着林眠倦,低头玩着他衣服上和他衣服一模一样的挂坠,头搭在小倦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扑打在小倦耳朵上,微微发烫发红。

“勤勤是你做的吗?”

温渡霈没有问小倦为什么又问一遍,换了个答案回答他:“算是。”真假掺半地说。

“为什么?”

“为了给你做伴?”

当时制作勤勤的时候,他特意设置载体为一块芯片,到时候等林眠倦通关所有副本,离开轮回的礼物。

温渡霈早就做好了出不去,一辈子待在轮回游戏打工的结果,所以才这么做。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小倦说,但是也不想他又一次失去。

林眠倦感觉怪怪的,有温渡霈陪他不就够了吗?

“不要骗我。”小倦去勾陪陪的手指,闷声说,“不然我们这段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小时候的经历让他特别不喜欢有人欺骗他,还是这种很特殊的亲密关系。

温渡霈有些心虚,语气都弱了几分:“我不会欺骗你的。我是想着万一你哪天进入游戏,有勤勤帮我陪着你,还可以和你聊天,这样就不会太孤独。”

小倦没说话了,勾手指的手取代了挂坠,与温渡霈的手十指相扣。

两人温存了一会,林眠倦在温暖的怀抱中困意渐起,他朝后靠,完全懒在温渡霈怀中,相扣的手没有抽出,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大主人…?】

勤勤担忧的声音在温渡霈脑海中响起。

【没事。】

温渡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林眠倦抱到床上,自己也上去睡觉。

有什么结果,他都会接受的。

下午,埃兰思和埃尔伍德来到树屋下,取走属于他们的乐器,搬到草坪上面放着,同早就到场的艾斯琳和阿图尔打招呼。

“主人没有来吗?”埃兰思四处张望没有看见西尔维斯特的身影。

“主人他还在禁区中心。”

三人沉默了一会,埃尔伍德拉着埃兰思坐下,他们静等表演。

西尔维斯特坐在刻阵上,呢喃细语:“要来了……”

时间悄然流逝,扮演主持人的小动物叫到他们的名字,四小只起身拿起乐器上台。

西尔维斯特悄悄地来到现场,身上的铃铛一步一响,他藏在了一棵树后面。

名为《悲歌》的压轴曲在四小只的合力演奏下,如淳淳流动的溪水,悠长平缓但是又充满苦涩。在曲子结束前,主人回到了禁区中心。以他身体的特质,就不要去战场上面了。

惊鸟从树中飞出,逃向远方,那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耀眼无比的太阳正在逐渐下坠,带来的光芒被山脉一点点遮挡,随之而来的黑暗追逐消失的阳光,准备笼罩大地,而乐声也就此停止。

曲毕。

所有哨塔驻扎的动物们不约而同地吹响了三声短促的鸟哨——发现偷猎者。

原本音乐会后面跟着的是大聚餐,但此时的听众们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逃。三位界碑化身和唯一的守护者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放下手中的乐器,朝四个方向奔去。

树爷爷悲哀地看着坚决果断的四小只背影,哀叹了一声,指挥着混乱的现场。

开始了。

猎户队伍刚进入森林,就被暗处的冷箭阻碍了脚步,匿在树中的动物满弓,对准他们。

它们居然已经知道了!

队伍中肯定出现了叛徒。

但现在也管不着叛徒了,队伍领头人指挥大家拿出武器防御自身。

他们一路与动物厮杀,折损好几位弟兄来到了禁区的边缘矮荆棘围墙附近。

没有棘手的界碑化身,几乎是虐杀。

末尾的猎户们手上拿着麻袋,双眼放光地把一具具价值不菲的动物尸体装入袋中,填满了一袋又一袋。

血液从袋中溢出,流了一路。

洛茛用火柴点燃火炬,然后丢到了荆棘丛上面。

滚烫的烈火吞噬尖刺围墙,火光照在一张张贪婪如饿死鬼的猎户脸上,荆棘燃烧殆尽后留下黑色的灰烬。

火被其他几根火把传递,队伍分成一支一支四散开深入禁区。

破风声。

几支羽箭从树中来,精准刺入几个猎户的要害,敏捷的人躲过一劫。他们抬眼看去,黑色灰烬圈内的一棵树上站着一位穿着水蓝色渐变的希腊风长袍的人……不,应该是动物。

风吹着衣摆飘动,腰间的挂坠也一摇一晃。

只见那水蓝色衣服抬手,剩下的猎户们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抬起的手放下,数支羽箭从树叶穿梭而出,如冰冷的银针,刺向敌人。

与此同时,其他几位界碑化身和守护者那边。

一支小队成员握紧手中的斧头,警惕地看着四周。一柄锋利的剑从未知方向刺入其中一位猎户的心脏,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上的剑就已经被灰衣服的取走,电光火石之间,眼前繁花乱舞,其余几人同他齐刷刷倒下。

灰衣服冷眼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染成红色的草地,挽了个剑花,把两柄剑收入后背的剑鞘中。

不费吹灰之力。

另一支小队拿着火把,沿途点燃荆棘丛,为后来队伍成员深入禁区做足准备。但,无人在意火会不会蔓延,会不会引起森林火灾。

“到现在都没遇见老大说的那几位,感觉有些奇怪啊?”

“不要多想,我们做好要做的就行了。”

“回去之后或许还能hu……”

猎户A见说话的人突然没了声音,疑惑地回头看,却看见了泛着冷光的匕首,直直地插在刚刚说话的人的喉咙上。

“我说这里怎么这么吵,原来是老鼠们溜进来了。”披着红披肩的纯白衣袍,如鬼魅般突地出现在猎户A身后,有着尖指甲的冰冷的手“亲昵”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手指微用力地捏住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匕首狠戾地抹了脖子,然后推到一边。

“真是恶心。”

一个猎户见状想逃跑,红披肩甩手就是一把匕首飞过去,猎户捂着伤口倒下。

“我还没说你们可以走了呢。”

“陪我玩到尽兴吧。”

红披肩朝后比划几下,藏在森林中的动物四散开,狩猎猎户。

戴着蛇形耳挂的无袖白衣服看着如死人般的猎户,一只手抹去脸上溅到的血,另一只手握着环首刀,甩去刀上的血。被斩掉的头颅掉到地上,其余的猎户提起手中的武器,朝蛇形耳挂冲去。

他嗤笑,赞扬他们:“很好。”

蛇形耳挂游刃有余地戏耍着猎户们,犹如毒蛇在享用晚餐前很有耐心地玩弄猎物。

猎户们感觉喘不上气,虽然还没有死人,但每个人都感觉有条蛇盘绕在脖子上,逐渐收紧。

其中有人受不了,伸手去挠脖子,试图让无形的蛇离开,但于事无补,双手很快占满了鲜血,他痛苦地大喊大叫。

蛇形耳挂破天荒地勾起嘴角,他好心肠地问:“怎么了,想解脱吗?”

那人快被窒息感逼疯了,胡乱地点头。

接下来的话犹如毒蛇附耳轻语:“离开这里,就好了。”他抬起手,手起刀落,砍掉了那个人的头颅。

“离开禁区,还是选择死亡?”

三位界碑化身和守护者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猎户们不出意外地选择了继续。

都到了如此地步了,还退回去,这不令人发笑吗?再说了这什么界碑化身,虽然很强,但体力和精力是有限的。他们人多啊,打不死还不信耗不死了。

西尔维斯特躺在柔软的毛垫上面,眉头紧皱,脸色和嘴唇如刚刷好的白墙一样苍白。他的手臂青筋凸起,手捂着心口,蜷缩自身。

在这里也还是好疼。

大风刮过,古树上的木牌相互碰撞,西尔维斯特分了点注意力给木牌。他撑起身子站起来,又因为疼痛乏力摔了一跤,爬起来拖着身体强撑着来到屋外,站在树下,看着随风摇曳的木牌。

突然,破空声,西尔维斯特转头看见一支朝自己飞来的羽箭,慌乱的铃铛声,他往旁边一躲,躲过了第一支,却逃不掉接下来的。

羽箭刺进了他的肩头,鲜血随着伤口涌出,西尔维斯特痛上加痛,眼眶溢满泪水,他抽气,望向箭来的地方,看到了站在树后面的四个人,其中一个人身上有着刺眼的红色。

都到这里来了吗?

巡逻到附近的动物看见受伤的主人,吹响五声短促的鸟哨,忙跑过去扶起主人。西尔维斯特让她别担心,“没事,把那四个人赶出这里……”

动物点点头,再看向树后面,那四人早已离开。

人类方玩家在猎户们拿着火把分散开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离开,他们还有系统布置的任务要完成。

达成85%的进度还差什么?

四人趁界碑化身和守护者在和猎户们厮杀的时候,找了空子,溜进了禁区内。

“不是当旁观者吗?”洛茛不解地问。

他们一直往禁区深处走,来到了放着四个石碑,和空地上面刻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地方。然后就看见穿着米色古时风格服饰的金发高马尾美少年,从树里面出来。

所有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万物之主。

于是便有了上面那幕。

约书亚慈爱般地看着他:“虽然百分百通关率,但是我们还是要完成任务的啊,洛茛。”

莱拉在路上随手捡了两把弓,递了一把给约书亚。两人几乎同时动作同步,箭搭在弓上,先后松手。他们看着远处的万物之主中箭倒地,刚好有动物来了,四人目的也达到,于是就此离开。

【剧情&任务探索进度95%】

【世界故事线进度85%】

【检测到玩家对世界故事线的进度探索已达85%,更新属于每个身份的最终任务。】

【动物方:保护万物之主】

【人类方:帮助所在队伍胜利】

四人回到混乱的战场中,浑水摸鱼般意思意思地打几下,杀几个动物,反正界碑化身和那个什么守护者一来,四人就换地方继续摸鱼。

还是要露个脸的。

在一次换场地途中,洛茛不幸被战场波及到,一块石头砸到他头部,他眼冒金星,两眼一闭直直倒下。

三人相视无言。

年轻就是好哇,倒头就睡。响吗?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等洛茛再醒来,场面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像要结束了。

陷入车轮战的界碑化身们和守护者听到五声鸟哨,瞬间停下动作,懒得和猎户们周旋,让其它动物们守好边界,自己转身就走。有不识相地拦路就直接看也不看胡乱抬手杀死,他们现在的心情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直接飞到禁区中心,去到主人身边。

主人可千万不能出事。

四小只带着一身的伤痕,急匆匆地赶到中心,只见主人被动物扶着,坐在阵中心,肩头的布料已经被血染红、干燥。

艾斯琳走过去接替扶住主人,她看看主人又看看伤口,不知道怎么办:“对不起…对不起主人,没有保护好你……”

“主人……”其余三位也出声。

“我没事……”

界碑化身互相对视一眼,阿图尔点点头,艾斯琳哭了出来,埃兰思低下头不语。

界碑化身原本第一也是唯一任务就是保护西尔维斯特。

但现在第一任务是守护森林。

由主人亲自下令。

现在这种情况,主人受伤的肩膀明晃晃地刺着他们的眼睛,耳边全是动物们的哀叫,他们真的护住了森林,护住了主人吗?

【滋……滋滋…】

【最终任务更改为:入棺。】

艾斯琳满脸泪水,她轻轻地抱了一下主人,扶着主人站稳,“对不起主人,又要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了。”说完,她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上了匕首,朝自己的墓碑走去。

阿图尔依旧冷冷的,但眼眶中充满了泪水,他也抱了一下主人:“我们很高兴主人最后来了。”

合奏的声音无法掩盖对他们有着特殊意义的铃铛声。

他也朝自己的墓碑走去。

“主人,我们啊…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埃兰思给了主人一个告别的拥抱,然后抽身离开,转身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艾斯琳和阿图尔站在自己墓碑旁边,先后自刎,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沿着身体流到地上,流入凹槽中。

埃尔伍德也就是温渡霈,站在写着Eranthe的墓碑旁边等着埃兰思。

【附加任务:让守护者亲手讲他的剑刺穿你的心脏,并说出通关口令。】

【通关口令:我爱你,温渡霈。】

林眠倦走到温渡霈身边时,听着冰冷无人情味的机械声,心想:又来了。

但这次和上个世界不同,他和温渡霈已经确定了关系,让他又一次亲手杀死自己,未免有点过于残忍。

“怎么了?”温渡霈见林眠倦迟迟没动手,出声问道。

【如果玩家最后是自己或者他人而非温渡霈杀死,那么玩家将永远不会复生,请玩家想清楚了结果。】

“我……”林眠倦把系统刚刚跟他说的跟温渡霈全说了,“我下不了手,必须由你亲自杀死我。”

温渡霈一时无言,他委屈道:“小倦,我们都在一起了,你还要我杀死你,真不怕我疯掉吗?”

“不是你杀死的话,我就不能复生了。”林眠倦微微哄着耳朵耷拉下来的狐狸。

这什么破系统。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为什么你的任务又是这个?”

林眠倦也不知道,他觉得,下个世界可能还有这个任务。他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催促温渡霈快点下手。

白鸽的轻语几乎是诱哄狐狸。

“亲爱的,请杀死我。将我死后的尸体放入石碑,保护最后的净土。”

温渡霈哀叹,他还是信轮回系统的。

狐狸的手温柔地描摹着爱人脸颊的轮廓,眼泪随着动作流出,另一只手握着剑柄,眶中流出的泪水滴落在白鸽脸上。白鸽笑了笑,伸出双手握住狐狸的手用力往下一刺。

冰冷的利剑刺破布料,刺进心脏,将白鸽的尸体钉在石碑上,就此封印。

“我爱你,温渡霈。”

温渡霈吻住林眠倦,许久才出声:“……我也是。”

狐狸悲痛地长鸣,哀痛恋人就此逝去。

【附加任务“让守护者亲手将他的剑刺穿你的心脏,并说出通关口令”已完成。成功通关原初0000世界,玩家即将登出轮回游戏。】

鲜血从白鸽的身体流出,沿着石碑上的凹槽流到地上,与干涸的血液相遇,和其余两位界碑化身的血液一起流淌在凹槽中。

守护者把界碑化身们的尸体放入棺中合上盖子,看着地上的血法阵,划破手掌,将自己的血流入流动的血液中。

石碑上的血印记,和地上的圆圈,构筑成了一个魔法阵,封印之力激活。

等到人类终于突破动物障碍,来到禁区中心的时候,血液已经填满凹槽。他们要抓的金鸟——西尔维斯特正站在阵眼,嘴里念着森林的语言,脚下的法阵发光。

当他们意识到西尔维斯特是在驱动法阵,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迟了。

西尔维斯特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投入法阵,以及先前流入凹槽中的血液,立下禁咒和诅咒。

驱逐人类,“我要让踏足禁区的全体人类,滚出森林。”

保护净土,“让外面的人类再也无法进入禁区中心,保护这最后一片净土。”

法阵光芒四射,禁区内的猎户们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万物之主耗尽力量,陷入沉睡。

万物悲鸣,白鸟齐飞远去。

【剧情&任务探索进度100%】

【世界故事线进度100%】

【主线任务…滋滋滋……已完成。顺利通关原初0000世界,玩家即将登出轮回游戏。】

【剩余时间:0分0秒。】

【玩家“缳首”已登出,总贡献12.5%】

【玩家“倦”已登出,总贡献12.5%】

【玩家“焰红”已登出,总贡献12.5%……】

温渡霈收到了系统的催促,他正在气头上,连报告都懒得打,直接回了轮回中枢,换上监管者专属装束,转身就投入新生的噩梦世界去帮忙了。

回到天上的希欧多尔看着故事走向尾声,没了束缚,重新出现在禁区中。他没有看满地的尸体,脚踏在血池上,公主抱起西尔维斯特,走回古树里,给西尔维斯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沾满杂物的头发重新弄干净,把一个干干净净的西尔维斯特放在软垫上面。

“我们还会再见的,万物之子。”

上帝的左右手在万物之子脸上一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

枝叶繁茂的古树树叶由绿变黄,数尽飘落在地上枯萎。上面挂着的木牌绳子齐齐断裂,木牌如同大雨倾盆落下。

万物之子沉睡,界碑化身自杀,守护者消失,矮荆棘围墙成为灰烬,森林内的动物大量死亡。尸体、血液、悲鸣杂糅在一起。

如今没有家了,还能有什么祈愿呢?

于是祈愿变成幻想,无法实现。

林眠倦从空中掉到白色空间,疼痛让他咳了几声,咳完喉咙发痒,他又咳起来。

几张羊皮纸从口中掉出来,沾着唾液和血液。

?戏戏实在是太厉害了…?

?耶,我又赢啦!?

?……不玩了!?

羊皮纸在落到地面后就化为灰烬消失了。

他缓了缓坐起来,摸着有点疼的喉咙,看着古怪的白色空间,下意识地想开口:“戏戏,我回来了……”

只听见回音,却无人回应。

他猛地站起身来,他幻想出来的家具内饰全部都在,那他的家人们呢?

在哪里?

“■■?”

“为什么……”

为什么■■的名字被和谐了?

“小倦……!”急切的仁仁出现在林眠倦面前。

林眠倦肚子一阵绞痛,吐出了一堆写满字的羊皮纸。

?…戏戏让绘绘把其他游戏……?

?小倦这手气没谁了……?

?………将空荡荡的白色空间,幻想成了一个温馨小屋…?

然后,随着羊皮纸落地逐渐化为灰烬,林眠倦眼睁睁看着仁■同羊皮纸一样化为灰烬,同样的,还有其他几位家人。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羊皮纸上面出现的字都是他的记忆中的内容,破碎了也就代表记忆的消失。

家人们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不要待在这里,走……去哪里都好,不要待在这里!”

■■的话语如一颗炮弹,把他目前所有看似“安逸”的表象打破,揭露了全部血淋淋的现实。

他又能去到哪里呢?

直到感觉脸颊湿湿的,他一摸,才发现眼眶充满了泪水,溢出来顺着脸颊落下。

喉咙发痒,又想咳嗽。

林眠倦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掐着脖子,试图不让自己咳嗽,咳出羊皮纸。

明明……

明明他在原初0000世界才和温渡霈确定关系……

明明他们说好要一起创造未来的记忆……

他不想忘记副本的记忆,也不想忘记过于有关于……他们的记忆。

无法。

他呕出一团羊皮纸,也不管恶不恶心,边吐边把羊皮纸塞回嘴里。

血与泪混杂在一起,不断有羊皮纸落到地上化为灰烬,林眠倦崩溃地跪趴在地上,脑海中的记忆被强制删去。

他快要成为一片白纸。

?我是第七位拯救者,温渡霈……是来拯救这个副本唯一的毁灭者…………?

?轮回游戏……?

他救不了自己,也离开不了这里。

林眠倦的眼神逐渐空洞无神,咳到最后,羊皮纸已经变成了沾满血迹的羊皮纸,面前的地上,也是一滩血水。

?你要记住,你只能相信温渡霈。?

随着疑似最后一片满纸血的羊皮纸落下,变成灰烬消失,他终于不再咳嗽。

林眠倦缓缓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白色空间,略微产生了疑惑。

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是死了吗?

他看着车朝他撞过来的。

以及,温渡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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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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