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镜坏了,在旁边的眼镜店修眼镜!”唐山拿出眼镜盒,对谭然晃了晃。他当然不会告诉谭然,是自己的助理不知怎么就“偶然”发现了谭然在相亲,告诉自己的。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我都要被逼疯了,还不敢发作,怕被我妈骂,我正想着要不要给林楚发信息让她救我呢,你就出现了!你简直就是我的救世主!”
也许是刚脱离了那令人郁闷的状态的缘故,谭然显然是有些兴奋的。
看着谭然的样子,唐山又忍不住的满脸笑意,“那你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这个救世主呢?”
“嗯嗯!”谭然收起了笑容,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失态了,纠结了一会儿,谭然才试探着问,“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唐山见谭然的样子,也努力收敛着自己想要笑出声的心情,指着车上显示屏的时间,一本正经的说,“这个时间,我刚吃完的早饭,还没消化呢!”
“那……”谭然眨着眼睛,有些为难的拉长了音调。
“没事儿,我可以等到中午,你再请我!”
唐山说完,便看向谭然。谭然转头,对上唐山的目光。那眼里,有些炽热,有些玩味,又有着不容置疑的气魄。谭然瞬间像只乖顺的小绵羊,只得笑着应允着。
“那你看,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你有没有要办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就送你回家,然后,中午再来接你!”说着,唐山启动了车子。
谭然想了一下,问唐山,“你没有事情要忙吗?”
唐山转头,疑惑的看向谭然。谭然见状,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的!我是想说,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正好有点儿事,想麻烦您一下!”
唐山笑了,说“我没事,你说吧!我们去办你要办理的事情!”
谭然是想着,如果现在让唐山给自己送到林楚家,自己也睡不觉,在家呆不上多久,还要出去吃饭,就索性用这段时间,去看一下自己在网上找的房子。两个人一起,总比自己找要安全一些。
唐山按照谭然给的地址,两个人来到了谭然联系的房子处。
走了三处房子,是谭然在网上精心比对过,位置离车站地铁都不远,环境和价格相对也算合理,谭然很有意向的,可是,实际房子的环境和网上的照片相差太大,甚至,有一间合租房,要在住在两对情侣的客厅里。
眼看着中午了,唐山问谭然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谭然因为连续的失望,情绪有些低落。就随口回答道,“随便吧!”
察觉到唐山撇了自己之后,就没有再说话,谭然挤出个笑容,又试图让情绪轻松些,就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想吃什么,我都行!我请你!”
唐山嘴角上扬,许久,唐山问谭然,“为什么要租房子?”
谭然努努嘴,说,“我也不能一直住在林楚的店里啊!这段时间,真的给他们夫妻添了不少麻烦了!”
唐山微微蹙眉,看来,小李也不是什么都和自己说的,便又问,“你住在林楚的店里?”
林楚看了眼唐山,想起了之前唐山送过自己回家,便解释道,“我和男朋友分手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林楚的店里。所以,我有点着急找房子!”
唐山“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谭然装作不经意的撇了眼唐山,然后,讪笑一下,也没有说话。其实,她心里是感激唐山没有再对自己追问什么,因为,她挺不愿意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的。
车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神奇的是,这种安静,并没有人觉得尴尬,反而,是说不出的和谐。
谭然的头,靠在座椅上,她想着,到底是豪车,舒服的让人不禁有些难过。
谭然想起了自己一直出现在林楚和王浩志的生活中,给王浩志带来的局促。想起了爸妈知道自己分手后的担忧,想起了同事的异样嘲讽,想起了夜班之后,不能马上就回家睡觉的无奈,想起了要面对相亲对象的审核和不断试探底线,想起了满怀希望,却失望至极的房子,想起了在史申男身边的不知生活疾苦。
史申男,那个自己从高中时候,在阳光下挥洒着汗水,让自己爱慕不已的男生,变成了现在这个为了赚钱,不讲道德,没有底线的男人。
想起了,自己从毕业,到为了能陪在史申男身边,而用尽力气考到现在的医院工作。之后,用林楚的话说,是除了对医院的各种考试和一些微妙的同事关系,很惆怅之外,完全不知愁是何滋味。
到现在,谭然才知道,自己好像真的是一直都被史申男保护得太好了。
现在的谭然,用林楚的话来说,终于轮到谭然,要独自面对生活的无可奈何了。
谭然到现在也搞不懂,原本好好的生活,为什么会让自己给过成现在这幅模样。
不觉中,谭然竟然泪流满面了,回过神来,谭然赶忙拭去脸上泪水,却不想,那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谭然用力把脸转向一边,努力的吞咽着苦楚,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自己的脆弱和无奈。
唐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抽了张纸巾,递到谭然面前,谭然不好意思的接过纸巾,又道了声谢。然后,转过脸,擦拭眼泪,可是,这会儿,谭然的泪水就像决堤了似的,越是想要控制,就越是不停的掉落出来。
谭然此刻的心境,就像是故意的,谭然越是想要想一些开心的事情,那些糟心的事儿就像约好了似的,不住的涌上心头,终于,谭然崩不住了,不再想要自以为是的伪装,索性,整个人都蜷缩进座椅,把脸埋进腿里,低声抽泣起来。
唐山看了一眼谭然的样子,索性把车子开到路边的停车位,停下车,关上车窗,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然后,自己下车,在车外点燃了一颗烟,幽幽的抽了起来。
这是谭然和史申男分手以来,第一次这么放纵自己哭出来。
这段时间,谭然不是不难过,她只是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会让自己难过的事情。
每次想要流泪,谭然都会想办法让自己分散精力,虽然,会觉得窝心,但是,谭然还是不愿意面对从此真的和史申男是路人的现实。
找房子不合适,成了压倒谭然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得不让自己宣泄出来,她的负面情绪,已经快要把她拖垮了。
许久,谭然终于哭累了,也许是唐山的豪车,座椅太舒服,也许,是熬了一宿夜班的谭然真的太困了,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睡着了。
唐山看着面前垃圾桶上自己的烟蒂,又回头看了眼车上还没有反应的谭然,不禁好奇,她真的有力气能哭这么久吗?
怀揣着好奇,唐山走到车前,发现谭然已经靠着座椅睡着了,唐山觉得既无奈,又搞笑。他叹口气,摇摇头,轻轻的打开车门,慢慢的把车开走了。
谭然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林楚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店里吃晚饭,才醒来。
挂了电话,谭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回过神来,自己是在唐山的车上。
谭然转头,看着唐山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猛然间惊觉,自己的嘴角还挂着口水,她赶紧拿纸低头擦拭,那窘态,让唐山的笑意更浓。
“对…对……对不起,我……我好像是睡着了!”谭然越说,声音越小。
“不是好像!”唐山忍不住想要打趣谭然,“是睡得很瓷实!”
唐山的话,像电流,击得谭然一阵燥热,她把头转向一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这饭,估计是吃不成了!”唐山见谭然的样子,又不忍再让她难堪,就岔开话题。
“啊!对哈!请你吃饭……”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提示音”,谭然才想起来,自己就早上在医院食堂吃了早餐,自己中午还答应要请唐山吃饭呢,可是,现在,车内显示屏的时间,分明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谭然用力的按着肚子,似乎是想要将那不合时宜的“叫声”给按回去。可是,不按还好,也许是肠胃里面太空了,她的用力挤压造成的压力,转化成气体,从下路排出体外了。
谭然楞住了,她再一次被自己尴尬到了,她红着脸,紧紧的闭着眼睛,这一刻,她似乎是体会到了阿杜的那首歌词的真正含义,“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林楚的店,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晚上有饭局了,我们改天再约吧!”唐山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打趣谭然,就真的太不地道了。
唐山的车,停在一个公园旁边,那里相对幽静,所以,谭然才会睡得那么踏实。
回林楚店里的路上,谭然几次想要找话题,却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看着林楚的店就在前面了,谭然终于鼓起勇气,对唐山说,“今天谢谢你!”犹豫了半天,谭然又说了句,“也不好意思哈!”
唐山笑了,却没有取笑谭然的意思,他笑得很真诚,“没关系的!”唐山本来想说,今天让他很开心。但是,他怕谭然会多想,就改口说,“想感谢我的话,就改天真的请我吃饭吧!”
“嗯嗯!”谭然点着头,肯定的说,“一定一定!只要你有时间!”
“再见!”唐山没有把车停在林楚的店门口,而是,距离林楚的店还有一点距离,他转头对谭然说,“回去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上班,别想那么多了!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嗯!”谭然笑着点头,“再见!”然后,关上车门,又对着唐山挥了挥手,就转头向林楚的店里走去。看着唐山的车从自己面前经过,走远,不觉间,谭然的步子似乎是轻快了一些。
唐山没有骗谭然,他真的是约了人谈事情,最近,他在考虑想要接手一个度假区。
唐山的饭局结束的很晚,在小李送自己回家的路上,他问了小李谭然的情况。
小李只是简单的告诉了唐山,应该是谭然发现了史申男劈腿分手,之后,就搬离了史申男的住处,一直住在林楚的店里。
“谭然知道了史申男劈腿?”唐山疑惑的问了小李一句。
“嗯!我想,应该是林楚偶然的撞见了史申男劈腿,告诉了谭然!”小李一边开车,一边认真的对唐山说。
唐山微眯了下眼睛,加重语气问,“林楚偶然撞见的?”
“嗯”小李透过后视镜,对着唐山点了下头,“偶然撞见!”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唐山看着小李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小李跟了自己八个年头了,他们彼此的心性也都了解的比较透彻了,他便不再多问什么了。
见唐山不再继续追问,小李就又告诉唐山,至于知道谭然相亲的事情,就真的是比较巧合了。
一次契机,小李加了张扬的私人微信,张扬今早上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要相亲。上面有谭然的照片,虽然,做了特效,但是,小李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和小李相亲的人,就是谭然。
快到家时,唐山告诉小李,改变一下路线,把他送到了曾纡的公寓。
谭然只和林楚说了,相亲失败。她没有告诉林楚,相亲被唐山解救,和自己在唐山车上的那些糗事。
但是,林楚却能明显的感受到,那天之后,谭然的心情终于不是装出来的轻松了。
谭然还是在找房子,经过那天的连续打击之后,她已经有了免疫力,而且,对房子的要求也不再那么高了。谭然不知道的是,其实,是自己的心态有了改变。
谭然和唐山的聊天,变得多了起来。平时,唐山不忙时,会问谭然的状态。谭然找房受阻时,也会找唐山唠叨几句。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多了,尤其是唐山,有时在谈很严肃的工作时,也会因为收到谭然给自己发的网上找来的搞笑段子,失笑出声。
这天,谭然下夜班,刚补觉醒来,想要去林楚店里,就接到唐山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