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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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交代出的地名大多在雁城境内,也提出这两个月沈铜青跟他常用的小厮心腹并未长期外出过,这点她很清楚。”

早前张氏怀疑的也就是沈铜青外出不归还没个说法的次数太多了,跟早前混不吝混迹花丛的样子太像,自打身体抱恙后,已经消停很久,张氏怀疑他如今故态复萌,这才不满调查。

那这么一来,就说明藏船之地定然在雁城地界的临海边界。

说起来范围很窄,实则以浸淫本地多年的商贾来说,各地门路如数家珍,众人已经在诸护卫迅疾请人来的路上告知,他们也在路上想好了,言似卿一说,他们就各抒己见,很快罗列出了至少二十个地名,其中一部分在雁城沿河偏远的海域,多为泥沼或者荒林无路之地,要么就是接壤其他诸城的海岸山峦,人迹罕至。

其中最大的管事许稠将记下来的名单呈递上来,从小内厅喝完茶出来的言似卿看了一眼:“葫芦小谷,螺礁,张氏石子林,阳公村,贤者坡,林公故里.....”

几乎是把符合条件且外地人想都没想到的地方都扯进来了。

也算是详尽,也是本城人的丫鬟柳儿在心里默默对上地名,再看这些大管事,眉眼松动了几分。

许稠垂首佐作揖,“夫人,都在这里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补的吗?”

言似卿已经看过了,放下纸张,手指摁住,指甲盖丰润干净,微粉黛,声音也清冽非常。

“再添一个红爪子林。”

许稠惊讶,忍不住怀疑:“此地干涸,暗礁淤泥众多,连陆路都不好走,因为里面蚊虫许多,路窄且莽草密布,牛马不愿踏极,本地人都少有往那去的,不论船体藏靠还是转移货物都不适宜。”

“我倒觉得歹人若是得手,会不会将船驶往别地,再将一些香料往回运到沈铜青这些参与者手里分赃?”

“总觉得这些地方虽有勘察必要,但真说符合歹人所为,也有些牵强,对方完全没必要把昂贵的香料跟大型船体往雁城这边藏,万一被人发现呢?”

沈铜青夫妻那边暴露出的线索给了他们推敲的逻辑,但仔细一想,又不太符合歹人的功利用心。

劫船不就是为了财富,何必如此?

其他大管事安静,并不多言,不过柳儿又多看了许稠两眼,这位大管事威严最重,能力也最强,也是极少数敢跟夫人争论的存在,有时候都显得在敌对夫人。

言似卿并不急切,温和道来:“以往这地方而且这半年来下雨多,水涨潮,小船是能过水路往来各地江河的,我们沈氏是大船商运,接触的主顾也多是大财主,海运大船不在话下,但别小看各地小本买卖的小船水运,钻营小路,不在话下。”

许稠没有反驳,但又重复提了后面的猜疑,在加剧对言似卿推断的不满似的,其他管事不得不掺和进来,有些怕许稠得罪东家,有些觉得许稠太执拗,毕竟现在是在调查,不管有没有确切证据,总得缜密周全一些,都查一遍也没什么,总好过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人暗算了。

正吵闹时,言似卿抬手打断他们,说:“我只是通知,并非要尔等审判我。”

“怎么,我是雇了一位官爷吗?”

这话不可谓不重,许稠错愕,一时涨红脸,大抵没想到言似卿这么打压他,其他人也没料到,一时缄默。

而后他们就遵从吩咐,下去准备调派各地粮行的苦力人手参与调查搜索。

还能有比干粮行苦力更多的人手么?

沈氏一时能喊动的人力,有时候可比县太爷都厉害,毕竟后者也不是很能调动当地驻军,能用的一般也只有县衙里的三四十差役。

不过这一次也算不欢而散,许稠临走时还冷冷看了言似卿一眼,又说了几句,言似卿态度冷淡,前者甩袖而去。

不多时,管事张雕悄然找到言似卿,斟酌一会,谨慎提及:“夫人,我上报的地方就有红爪子林,但不知为何,许管事在单子上未有记录,幸好夫人您了解我们当地,提出来了,否则很可能就漏了此地。”

那,为什么许稠要抹掉这个地方呢?

有些嫌疑已经浮出水面。

张雕瞧见言似卿神色冷厉了几分,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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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撒人手下去调查,且在门口闹了不和后,她们上了马车。

马车过了一个巷子,巷子后面的某间茶肆。

不远不近,马车内的人肯定不知,但已被人尽览无余。

若钊站在阳台柱子后面瞥了两眼,问跟前瞧着那马车远离的蒋晦。

“世子觉得她现在要去哪里查那失船?”

“若钦按照世子您的吩咐去打听了下,能藏船的地方不多,但于本地人来说,真要找到私暗之处也不难,毕竟此地是沿海过境,水陆双通。”

若钦掏出一副地图,地图上俨然是雁城诸地的详尽记录,详细到言似卿一旦看到这张图,就能确定对方绝对出自朝堂。

马车已经拐道,蒋晦才收回目光,想起刚刚那位少夫人跟那管事在门口还有争论的样子,微微挑眉。

“去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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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铜青在牢里,若是知道夫人已经摸到了苗头,不知会不会放弃遮掩,直接帮夫人交代出对方的藏船之地。”

“左右他已回天乏术,必死无疑,退让一步,跟夫人服软,还能保全妻儿,他难道不会盘算吗?还是对夫人的记恨如此深,以至于连累家人。”

柳儿希望如此,这样能免很多功夫跟辛苦。

言似卿何尝不希望,但也知道此事概率不大,表情有些漠然。

“他在外有不少子嗣,若是不认,当前铁证关联佃户一事的罪名连累的也只是林氏等人,若是认了,其他罪魁恐会将他那些私生子都一并料理了,所以他口风咬得那么紧。”

妻儿?

那沈铜青可不是一个好丈夫。

柳儿:“那,夫人是依旧要找人作陪吗?”

言似卿不太好跟何之宏独处谈事,一般都会找人一起,这样好对外声张,杜绝悠悠之口,前面找的都是老仵作张老,如今处事急切,不好跟召集下属管事们一样差使一位长辈。

“不用了,都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计较名声的。”

“何大人不介意就行。”

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经商,再小心翼翼,也管不住他人张嘴闭嘴。

言似卿看向窗外热闹,眉眼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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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似卿一进县衙,在师爷的陪同下过了府内影壁,却听见一道陌生又有点记忆的声音。

“何大人年纪轻轻,管治地方有功,实在难得,而且还是单身,为何还不娶亲?”

“可有我需要介绍的地方?”

“一定给何大人一段锦绣良缘。”

“不然男儿年纪大了,力有不逮,不利于后嗣,还是得赶紧成婚。”

何之宏一眼瞧见言似卿的身影,语气客气:“多谢蒋公子,本官诸事繁忙,实在无暇顾及成婚,倒是蒋公子年纪也到了,怎么还不成亲?”

何之宏已逾二十**,确实不小了,换了别地早就成婚生子,尤其是跟蒋晦长在一起,那对比过于惨烈,柳儿都下意识淡化了蒋晦此人给她带来的危险印象,只觉得年轻才俊县令大人连这蒋公子的靴子都比不上。

蒋晦也瞧见了走近的言似卿,坐在椅子上的身姿越发懒散了几分,“我还小。”

“才二十有一。”

“正该是打拼前途之时。”

“何况也没遇上心悦之人。”

“少夫人也来了,这么巧,在这遇到你?”

他说着,斜瞥见何之宏站了起来,似乎要迎接言似卿,他随即也站了起来,素来不爱与人接近,对谁都嫌弃的他还挨着何之宏,亦步亦趋,就这么以高了后者大半个头,鹤立鸡群的姿态出现在言似卿跟前。

言似卿又不是瞎,入目一眼,好像看到了荒野独一屹立的白杨边上冒出了一个矮蘑菇。

年纪轻轻的少夫人步伐顿了下,没有再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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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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