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请了一周的假，带我住在滑雪场旁边的度假村，教了我一周的滑雪。我终于可以勉强滑完中级坡道不摔跤了。萧远一身白色滑雪服，站在蓝天白云下的雪场里，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晚上，萧远就带我去酒吧听歌，我一边听歌，一边凑着酒吧暗淡的灯光速写他的侧脸。
“看得清吗？”
“看不清才好。”我眨眨眼，“不然你太帅，画师会分心。”
萧远笑了笑，有点害羞。
我夹着厚厚的画册，里面已经满满半本他的速写，揽着他的胳膊回酒店。春寒料峭，很快下周雪场就要关了。寒星点点，路灯下的柏油马路光秃秃的。
“萧远……”明天就要回去了，有些事情，早晚要谈。
“回去之后，我们是不是，要开始治疗了？”
萧远顿了顿，继续走着，好像没听清：“治疗吗？”
“治疗。是不是要继续了。”
“嗯，隔了蛮久了。”
“你之前治疗，不是很有效果的。连续一年多。”
“是，病情……很稳定。”
“那就继续吧。小小是你的病人，你要对病人负责。”
“……那你呢？”
“顺其自然吧。”我耸耸肩，“你们该怎么治怎么治好了。”
萧远停下来，把我揽在怀里，低头吻我。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味，挣扎着推开他。
“萧医生，你是不是不想给我治病了？”
“我继续给你治病，你会消失的。”
“我上次消失了378天，不还是醒过来了吗？”
“但未必有下次。”
“怎么会消失？我就在这里，就算小小醒过来，我也还是她思想、心灵、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就算消失？”
“你的思想、心灵都会被“”她吸收。”萧远眼神暗淡，“不会再单独存在了。”
“她吸收我啊？”我不太相信，“她哪有那么强大。”
“她是没有,可医生可以辅助。”萧远看着我，“有很多医疗手段，都很有效。”
按照约定治疗的日子，我去萧远的诊室。却是另一个陌生的医生在他的房间里。
“萧医生，今天不在？”
那人抬起头来，小麦色的皮肤，略长的微卷的头发，冲我扬了扬下巴：“苏牧小？”
“是。”
“坐吧。”
他站起身来，看样子比萧远还要略高一些，“萧医生委托我做你的治疗，一周三次，你按照老时间来就行。”
“他委托你？”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楚，楚汶泽。”他随手指了指胸牌，“叫我楚医生就好。”
“你好。我是……”
“你的情况我都很了解。病历资料我都详细看过了。”楚医生示意我坐下，他走到我旁边坐下，“萧远是我同门，也是我表弟，他的情况，我也很清楚。”
停顿了片刻，他笑了笑：“放轻松。我们开始催眠。”
小小一点声音都没有。治疗结束，我几乎怀疑楚医生的能力。
“之前，我会有幻听，听到小小的声音。”我希望能表达的委婉一些，“可这次，似乎没什么反应。”
“最近你作为第二人格经历的太多，第一人格被封存了。唤醒需要时间。”
“有没有可能，一直不能唤醒？”
“有啊，当然有可能。”
“那……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楚医生从写病历的挥洒中抬起头来，“就现在这样办。”
“她不是一直醒不过来了吗？”
“醒不过来，苏牧小这个人，不还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吗？”楚医生看着我的眼神充满笑意，“有稳定的工作，有丰富的爱好，有甜蜜的恋爱。”
他刷地把病历合上，把手上的钢笔合上，随手丢在桌上，把病历递给我。
“在我看来，苏牧小这个人，经过治疗，活得很健康，很快乐。这不是心理医生最好的案例吗？”
“可是，第二人格，压制了第一人格。主人格一直醒不过来……”
“你很纠结这个？”
“我？”
“你为什么纠结这个？”
“我吗？”
“这不是应该主人格纠结的事情吗？如果你能成功吞噬主人格，占据这个身体，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不，也不是这样……”
“不论是主人格吞噬第二人格，还是第二人格吞噬主人格，你们两个都会融为一体。这是病人自己的事情，看治疗效果，看病人自身情况，医生能做什么？医生只能顺其自然。”
楚医生笑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不明白，萧医生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