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三月是冷的，也潮。
偶尔的晴天难得。太阳晒在公园湖面上的波光粼粼，让人觉得心里干燥。
我走在湖边，想着晚上的事。她的话还在隐隐扎着心。我有点害怕，感觉手脚心都是潮湿的，冰的。像小时候考试前一样。我容易紧张害怕，从小到大就是这样。
她的冷嘲热讽又在耳边响起。
“你这么紧张胆小，有人关心过你吗？你身后有谁？是你那早早就离婚再婚的父母，还是连你全名都叫不全的公司同事？是你只会利用你的所谓闺蜜，还是骗了你钱还给你安了个担保债务的前男友？”
“我不要别人关心。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是吗？你真能照顾得好自己，为什么还会有我的存在？哈哈哈！”
“因为我心软。”
“不，因为你懦弱。”
“我心软，所以我没有杀死你。”
“那就是懦弱。小小，从9岁开始，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扔到湖里。
7点半，我回到我的房间，打开了电脑。萧医生已经等在线上了。
“今天感觉如何？”
“还好。”
“睡眠呢？”
“很好。”
他没有直接提她，只是问了睡眠，点到为止。
“我梦到她了。白天她也和我说话。”
“说什么了？”
“说我……还是那些，指责我。”
“我以为，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以前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
“从认识你。”
“从你开始看心理医生？”
“从我开始看心理医生，想杀死她。”
萧医生停顿了一下，静静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微微笑了笑。
“放轻松，那我们开始今天的催眠治疗吧。”
催眠的时候，有时候我没有意识，有时候我有意识。有时候催眠结束，我感觉很轻松，有时却很疲倦。萧医生在治疗结束后，会再陪我聊五分钟，算是免费赠送。
“今天感觉如何？”
“觉得……有点伤心。”
“伤心是一种正常的情绪，重要的是，不要为自己的伤心而伤心。自怜，不是一件好事。它会消耗你的内心。”
“好……我明白。”
关上电脑，闭上眼睛前，她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
“苏牧小，你好狠的心。”
我累得不行，一下子坠在意识的深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