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逸辰背对着白倾婳蹲下身:“上来,我背你下山。”
“可是雨这么大……”
“没事,现在雨才下没多久,山路还没泥泞不堪,等雨下完咱们才是真的回不去了。”
白倾婳明白现在不是矜持的时候,她向来懂事,明白轻重缓急,俯身轻轻趴在沐逸辰的背上,透过湿透的衣裳清晰的感觉到底下火热的体温,离得自己那么近,尴尬却又无法拒绝的亲密让她瞬间红了脸,连呼吸都热起来。
沐逸辰缓缓站起身,提醒:“抱着我的脖子。”
白倾婳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两人姿态便更加亲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融为一体。
女儿家身上的幽香阵阵蹿入鼻尖,还有背上柔若无骨的娇软身姿,打在耳边温热的呼吸,都让沐逸辰一时乱了心神,不由自主想起第一次见面,白倾婳闭目躺在他怀里,薄纱遮体、若隐若现,那样的风流娇媚,当初不觉得如何,如今却成了脑海中魂牵梦绕的诱惑。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沐逸辰边往山下走,边绞尽脑汁的想话题,突然又想起沐老娘:“我母亲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为难你?”
白倾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沐逸辰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房子我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王掌柜会帮咱们收拾,等收拾好咱们就搬过去。”
白倾婳有些迟疑:“会不会被景阳侯府那些人查到?”
“不要紧,王掌柜已经安排好了,倾婳,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说。”
“我们两个太过渺小,不是景阳侯府的对手,如果要进京势必会再碰到他们,就凭咱俩难以抵抗,那日宋先生跟谭先生说他们帮我引荐入朝后,可修书一封,让我拜入柳丞相门下,可以护住我们不被景阳侯府明目张胆的为难;王掌柜听说我有入朝的想法,这段日子也替他背后的东家拉拢我。”
白倾婳略微沉吟了一下:“先不着急决定,墨宝斋的东家至今神神秘秘不肯露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如果着急投靠怕追悔莫及;至于柳丞相,此人是皇上一派,如今朝**有四相,两个皇上派两个太后党,这个柳丞相心思深沉,看似温和却滴水不漏,太后一党曾经想拉下他可却一直找不到把柄,就连构陷他都被轻而易举化解,的确是个难得的人,只是……”
沐逸辰问道:“你担心什么?”
“曾有一次太后一党为了构陷他,先从他的至交好友身上找到破绽,将他的好友关进大牢想屈打成招让那人攀咬柳丞相,那人被折磨的很惨却依旧不曾屈服,不肯陷害好友半分,但柳丞相为了保住自己,居然在皇上亲审此案时,不但不开口为好友求情,反而为了开脱自己坐实了好友所有罪名,并且踩着好友的尸体往上爬,后来那人被斩首,柳丞相却因为顺着他那条线挖出了不少人,被皇上更加倚重。”
沐逸辰也皱起眉头:“你是担心他自私冷血、不择手段。”
“与这种人共事不亚于与虎谋皮。”
“那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气氛又沉默下来,白倾婳低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沐逸辰却说:“我从中午找你找到现在了。”
白倾婳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认识猪草,就在山上转迷路了。好不容易拔了一点这会儿也全丢了,我好像很没用。”
沐逸辰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保证:“这本就不该是你干的活,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
在半山上碰到正好来找他们的沐老大跟沐老二,雨越下越大,几人匆忙下山,但草地被雨打湿后滑溜溜的,沐逸辰背着白倾婳格外小心,沐老二就在前面开路,结果一不小心踩在草上滑了一跤,咕噜噜就滚没影了,沐逸辰跟沐老大吓了一跳,忙大声叫道:“老二/二哥!”
沐老二很快应答:“我没事……啊!”
突然的惨叫声让两人一惊,赶紧拨开茂盛的草丛,就见后面掩盖着一个小小的山坡,沐老二就是滚落到了山坡下,沐逸辰忙问:“二哥,你没事吧?”
沐老二咽了咽口水:“有死、死人!”
沐逸辰跟沐老大对视一眼,白倾婳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把我放下来,你们过去看一下。”
沐逸辰只好将她小心的先放在一旁,跟着沐老大跳下去,果然就见沐老二的脚边躺着一个人,面目朝下看不清模样,但浑身是血,被雨水一冲,就连周围的地上也全是血水,三人心里都是一悚,沐逸辰谨慎的上前将人翻过来,看到那人胸前被划了一个很大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脸被血糊住了看不清。
他蹲下身探了探鼻息:“还活着,不过呼吸很弱。”
沐老二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人啊?受了这么重的伤,咱们救还是不救?”
三人都有些为难,生怕万一救的是坏人反而连累家人,突然沐逸辰眼睛一转,看到那人腰上的玉佩,急忙拿起一看,居然与墨宝斋有关系:“救!”
沐老大跟沐老二都听他的,既然说救,三人合力把人背上来,由沐老大背着人下山,白倾婳没看清那人容貌,只看着他身上的衣裳:“这人恐怕身份不简单。”
沐逸辰问:“你如何知道?”
“他身上的衣裳朝云锦做的,向来只供达官贵人,而且几乎都被送进了京城。”
沐逸辰也皱眉:“这人是墨宝斋的,他腰上的玉佩跟严主事的一模一样,严主事曾说过,只有他们墨宝斋的主事才有此玉佩。”
事关墨宝斋他们不能见死不救,沐逸辰原本想把人送去王掌柜那里,但这会儿雨实在太大,又不敢声张怕惹事,好在沐逸辰在现代也会一点医术,吩咐沐老大跟沐老二取来烈酒跟草药,又用棉线缝合了伤口,包扎好后说道:“他伤的很重,我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又帮着处理了其他小伤口,把身上的血污擦干净才发现居然是个很年轻的公子,眉目风流、俊美清逸,躺在这里都掩不住浑身的贵气。
白倾婳敲了敲门:“好了没有?”
沐逸辰忙过去打开门:“好了,不过他身体虚弱,受伤又重,今晚肯定会发热,我得在这守着他,等明日一早让大哥去墨宝斋叫王掌柜来把人接走。”
白倾婳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却瞬间倒吸口气愣在原地:“这、这是……”
沐逸辰不解:“夫人,怎么了?”
“他、他……”
沐逸辰先把两个哥哥打发出去,又问:“是不是这人身份有问题?”
白倾婳脸色凝重:“他是三皇子!”
“什么?”
“我不会认错,就是三皇子楚晟沅,他怎么会重伤出现在这里?”
沐逸辰脑子快速转起来,想到最近白太后一党在江城对读书人大肆捕杀,又想起白倾婳说的三皇子是皇上养大的,心里隐隐明白了:“如果不出所料,他就是墨宝斋的幕后东家了。”
墨宝斋一直在搜罗读书人,严主事他们又曾明言跟太后不是一派,那就只能说皇上的人。
白倾婳也恍然大悟:“他是为那些书生来的?可如今重伤……”
“只怕逃不过太后一党的手笔。”
白倾婳神色一凛:“你快去跟大哥说,我们暂时不能去找王掌柜,最近江城并没有三皇子要来的消息,他此行绝对是秘密,可如今却被人重伤,不能排除是被出卖,还有那些人既然伤了他,看样子是打算要他的命,此时必定风声很紧,贸然去找王掌柜怕露馅。”
沐逸辰心里有点酸:“你对这个三皇子倒是上心的很。”
白倾婳一愣,有点尴尬:“你胡说什么,他是太后一党的眼中钉肉中刺,况且为人贤明,我们自然该保护他的。”
沐逸辰说道:“那你去跟大哥说吧,我在这照顾他。”
白倾婳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怪怪的?”
沐逸辰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是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你在这多有不便,还是我来照顾吧,你赶紧出去,这里都是血腥味一会儿再熏着你。”
白倾婳被他推出房门,身后的门直接关了起来,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