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火光再起

风轻絮舞,飞鸟悠悠。

阳光穿过层叠的云,将满山旗帜映出泛金流光。

“众弟子听命,叩首——”祭祖典礼上,云隐宗长老依序主持祭祀流程。

浩浩荡荡的人群挤满了礼堂,今天是宗门祭祖的大日子。

“弟子上前敬香——”祭祖这日天不亮就起来,直到中午都不曾歇脚,这敬香便是最后一道仪式。

田璞陶再睁眼时已是一身布衣身处祭祀堂内,手中三根沉香被掌心的汗微微浸湿。

本以为是梦中场景,可殿中的铜锣声、香烛的烟尘味都无比真切。

难道这是?穿越了?

明明前夜还在宿舍通宵查文献,没想到自己也赶上穿越潮穿成异界同名小修士。

前方队伍快速移动,她的脚步略微迟疑。

霎时间大量信息涌入脑海,往日记忆一一浮现。就是这一日她被指不敬先祖亵渎礼制,当日将她逐出宗门,不久便身染重病含恨而死。

耳边鼓声阵阵,田璞陶如失魂一般茫然地向前走。

那些痛苦的记忆潮水般涌来,让人生生喘不过气。命运的转折点就在这一日,可惜当时只是浑然不知。

“阿陶,你怎么了?”不远处的盛惜灵回头只眼见她脸色苍白。

“无事,应是昨日练习太久没有休息好,今日又是起个大早,不免有些乏累。”看着眼前的女子,田璞陶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我听说你们木灵根修炼最忌急于求成,凡事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女子满脸担忧,关切地说道。

“阿陶,等祭祀结束我们去山下找点好吃的吧。”话锋一转,盛惜灵一提到吃的便两眼放光,不知是想到了杏仁甘露还是樱桃蜜饯。

两人本是三年前同日入宗的新人,水灵根的盛惜灵修炼顺遂无碍,如今已是练气七层,在外门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

不似她那般好运,田璞陶则是宗门从不看重的木灵根。

木灵根本就修炼艰难,不仅修士稀缺,流传的术法图谱也没有几卷。田璞陶虽是升阶缓慢,但日日勤加修炼,也已经是木灵根中的翘楚。

即便如此,木灵根的未来不过是在后山种田罢了,偶尔养出赏心悦目的花草,摆在堂前得一句众人的赞叹。这就是田璞陶曾经对自己的期望,就像那些宗门里年长的师兄师姐那样,不问世事,只要守着一方田地,安然度过一生。

站在人群中,众人不时纷纷侧目。即使身着外门所属的粗布袍,也难掩她的绝色身姿容颜。

田璞陶肌肤胜雪,樱唇如润玉,只是眉间的担忧拧成一股,将那张好看的脸揪成了怨妇。

队伍已行至牌位前,她心中已是波涛翻滚,重生一次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若是早穿来一天,兴许她还有机会借口躲过这日,可如今身处礼堂,再难找法子逃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抬步上前,三拜之后双手将沉香点燃躬身供上祭坛。

突然耳边一阵利风闪过,精准击中烛台,身前蜡烛倏地倒下,眨眼间火光连成一片。

火焰乘着风力越吹越大,黑烟滔天滚滚升起。

果然与那日一模一样。

田璞陶脱下外衫快速扑打火苗,一旁弟子见状纷纷帮忙灭火。抬头对上长老将发怒的目光,似在疑虑烛台为何翻倒。

主持长老眉头紧皱,祭祀日乃宗门大事,连月不见的宗主都特意赶回参加典礼,这时候出岔子可怎么交待。

“今日乃宗门大祭之期,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祭祀典礼扰乱礼制?”众人不言,不约而同将目光汇聚在田璞陶身上。

“长老,火势已灭,应是有人施法作乱。”田璞陶拱手作揖,不疾不徐开口道。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小修,也不知得罪了谁,竟使出如此手段将她钉在众人面前。

一月后就是外门考核,入宗三年来田璞陶勤学苦练,为的就是通过考核进入内门。

挑在这个时间挑事嫁祸,只怕是想赶她出宗,若真是如此,此人应是蓄谋已久。考核名额有限,将她剔除便少一个竞争对手。

“唯有你离烛台最近,是你自己推倒的吧,何必怪罪他人。”一个少年大声道,人群中渐渐传来低声附和的声音。

“她怎么推烛台,真不要命。”

“是啊,怎么会有这种人。”

田璞陶心下一沉,低垂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众人不见她的眼神寒意逼人。记忆中的那日也是如此百口莫辩,万般绝望。

重生一次,敬香时她死死盯着那几根长蜡,亲眼所见妖风飞来将蜡烛斩断,这次定要咬死不松口。

“蜡烛尾端被齐齐切断,倒落方向也并非符合常理,请长老明鉴。”见田璞陶神色坚毅,长老表情愈加凝重。

长老走到近旁,黑着脸看着满台狼藉。确实如她所说,长烛四下散落,似是被人从远处强击而落。

“此事蹊跷但无证据是何人所为。”他环顾众人无奈道:“你离烛台最近,虽灭火及时仍难逃其责,罚你去云文阁打扫半月罢。”

“各弟子引以为戒,若有下次决不轻饶。”长老挥挥手招人重新布置,祭典还要继续。

田璞陶松了口气,结果不似料想中的严重,脑海中的万千说辞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要还能留下来就有希望。

人群中的女子不动声色藏起袖口的风刃符,眼角的狠厉一闪而过。

田璞陶抬头看一眼高高的穹顶,随队伍走出大殿,闷雷般的鼓声渐渐消失在身后。

也不知这修仙有什么好,芸芸众生趋之若鹜,为一个破名额争先恐后,害她白白丢了性命。

背着清扫工具,田璞陶独自走在蜿蜒山路,目标是宗门山顶。

云文阁,坐落在云隐山最高处。一个时辰后,她到达时已经是大汗淋漓腰酸背痛,布鞋和裤脚都沾满了尘土。

若不是意外,眼下她该和盛惜灵在山下快活,而不是灰头土脸进云文阁打杂。

不远处御剑的女修轻盈落地,优雅收起佩剑,衣裙随风摇曳,斜睨田璞陶一眼,飘飘然离去。

来宗门已经第三年了,灵修等级卡在练气五层迟迟上不去,御剑更是遥不可及。

测灵根那日便知自己不是天赋型选手,于是日日勤修苦练,只求有朝一日能在宗门有立足之地。

如今田璞陶穿越而来,对修仙之事毫无概念,更无飞升执念。重来一世,她只想安安稳稳过一生,平凡也好,乏味也好,总都好过无故送命白白枉死。

当今世道更是仙魔两立,生灵涂炭,若有宗门依靠也是好事,只是一月后的考核能否通过还是未知。

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宗,如果进入内门灵石月俸想必可观,这也是田璞陶想要留下来的理由。

“这位道友,我看你骨骼清奇,身材健硕,可愿意来云文阁进修。”

她刚踏进门,只见值日主事正在忽悠同门少年。

“谁不知道你云文阁穷得叮当响,哪门子进修,去去,别挡道。”少年不掩嫌弃,径直朝门外走去。

主事一副早已见惯的表情,抬眼正瞧见田璞陶扶着腰走来。

“师妹可是来清扫云文阁?来来来,来这边。”他眼见田璞陶一箩筐齐全的工具,心下一阵欢喜。

“身子骨瘦弱了点,不过勉强能用吧。”主事自顾自嘀咕。

打扫云文阁从来都是苦差,若非罚役从未有人自愿前来。

今日已经在门口堵了几个小修,无论如何威逼利诱都是徒劳,来云文阁的人本就不多,这年头的小修越来越难忽悠了,值日的差事落在他头上真是苦不堪言。

云隐宗作为修仙界第一大宗已延续千年,千年来数不清的经卷如天上星斗数不胜数。好的和常用的早已被移去藏经阁,云文阁中多为废旧过时的古本,往来的弟子大多只是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撞到稀世绝学。

刚入宗门时,田璞陶也来试着淘过,不为别的,只是木灵根的经卷实在太少,入门的法术屈指可数,以至于同门比试时只要露出属性对方就能猜到招式,遇到属性相克的更是一招就倒。

主事将她领到一层大殿,吩咐道:“只把这里打扫干净即可,那边有梯子,需要的话自己去搬。”

几十排的书架足有三米高,密密麻麻地交叠在一起,泛黄的书卷散落一地,勉强留出一人通行的小路来。

田璞陶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开口:“我一个人,今天打扫完?”

“忘了说,只要保证行道没有阻碍,书卷整齐就可以了,你自己看着做。”主事摆摆手潇洒离去,继续蹲在门口忽悠小修。

身为外门弟子,杂役是每日必做项,以此来换取微薄收入。但田璞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来云文阁,无人打理的书卷堆积成山,而这还是人来人往的主殿。

她将灵力注入扫帚,默不吭声地埋头清理起来。扫帚灵活摆动,似有生命般在地上快速移动,沿着书堆中的小路晃晃悠悠一路向前,很快便看不见踪影。

主事望着远处四起的尘土,点点头满意道:“来的还是专业人才,不错不错。”

拂尘飞舞间,尘封已久的书名慢慢显露,田璞陶一排排望过去,心想不如借这个机会再撞撞大运。

以往在学校里也是整日泡图书馆,如今待在书堆里只觉得亲切,好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只是转头定睛一瞧,这地方的卷轴好似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上仙婚史》、《邪修是如何炼成的》、《火系秘法从入门到入魔》……”

为什么会有这种卷名啊喂,你这里难道不是正经宗门吗?

“《灵符音韵学》、《基础咒法音系演变》……”

看到熟悉的专业名词,田璞陶愣了愣神,修仙界也有人搞语言学?

抽出一卷《灵咒句法研究》,她只觉得两眼一黑,难道这就是天书不成。

拗口的语言和密密麻麻的蝌蚪字排满了整页,只教人头晕眼花。

集中精神仔细翻看,田璞陶不由得眼睛瞪大,贯穿其中的法则竟与自己所学专业完全一致,只是研究对象换成了灵咒。

“灵咒形态虽多但万变不离其宗,皆以灵力流通顺畅为目的,形态不同则流通方式不同。”

“木之道,在于以柔克刚,故而咒法也以飘渺生发之境为至上。”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穿越修仙但是专业对口
连载中鹤林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