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市警局，顶层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个人都像绷紧了弦，坐在长桌边，脸色铁青。
主位上，周明副局长保养得宜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红木桌面，嗒、嗒、嗒……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那声音仿佛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一下比一下沉重。
徐岩、林啸，还有第一次以特聘专家身份参加这种高层会议的沈墨轩，也都表情凝重，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前所未有。
徐岩突然起身，猛地按下投影仪开关。
一道光束打在幕布上，画面开始快速切换，先是诡异的红衣杀人案，接着是昆仑河底那阴森恐怖的水怪巢穴照片，最后，“啪”的一声，画面定格。
那是一份水精苔样本的详细分析报告。
报告上，某个被检测出的成分名称，只是扫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的线索，就像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弯弯绕绕，最终都指向了一个名字——“黑洞”，以及一个几乎只存在于远古神话中的名字——相柳。
“……技术科那边动用了特殊设备，最新的分析结果显示，”徐岩的声音低沉沙哑，在这安静得可怕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变异青墨样本呈现出的能量波动模式，和我们从几本孤本古籍里找到的，关于上古凶兽相柳的描述……”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高度吻合，简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吻合程度。”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周明副局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简直黑得像墨水一样。
“嘭！”
他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无法无天！这帮疯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都给我听好了！”
“从现在开始，所有关于‘黑洞’组织、‘青墨’物质，还有……那个相柳的情报，全部列为最高等级绝密。”
“徐岩！”周明猛地指向徐岩，“你立刻整理一份最详细的报告，我要马上上报。申请……动用特殊力量介入。”
周明又顿了顿，似乎在衡量接下来的话的分量。
“必要的时候，不仅要协调军方力量……恐怕，还得请……那个专门处理‘非自然灾害’的机构出面了。”
那个机构？
林逸飞心头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沈墨轩，沈墨轩也正好侧过脸来。
两人目光交汇，又瞬间移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啸顾问，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周局，各位，”林啸的声音缓缓响起，“关于‘黑洞’，我个人有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测……他们的触手，可能比我们现在能想象到的，扎得更早，也更深……”
他指尖轻点了一下虚拟屏幕，一份标着“绝密·尘封”的电子文档立刻跳了出来。
“这是十年前，闹得山海市人心惶惶的‘红衣杀人案’，还有二十五年前，市郊工业区废墟那起邪教活人祭祀案的部分残留资料。”
林啸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注意，仅仅是‘部分’，‘残留’。这两起案子的完整卷宗，在后续调查移交过程中，都极其蹊跷地‘丢失’了。”
“丢失？”徐岩皱紧眉头。
“更准确地说，”林啸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当年负责这两起案件后期处理，最终导致卷宗‘遗失’的，正是【特殊案件调查组】。”
特殊案件调查组？
林逸飞想起了宋磊……
这个“黑洞”，究竟潜伏了多久？
会议室里，寂静得可怕。
终于，周明视线扫向整个会议室，最终落定在了林逸飞身上。
“小林，”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说说看，对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林逸飞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正飞速盘算着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叮——
一声脆响，小莫那极具感情的的电子音又在他脑海里刷起了存在感：
“触发会场限定隐藏任务：【严肃场合的破冰发言】。”
“请宿主在接下来的发言中，结合案情分析，以自然、合理且不失严肃的方式，插入指定台词‘真相只有一个！’，并成功吸引至少一位与会人员的明确注视。”
“任务奖励：解锁【特殊案件调查组】关键线索一条。”
“失败惩罚：下一次全局警员表彰大会，强制表演唱跳节目《PPAP》，时长不少于一分钟。”
林逸飞：“……”
他觉得自己离警界新星越来越远，离社死现场倒是越来越近了。
这破系统，玩梗能不能看看场合？！
林逸飞艰难地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呃，站起身。
他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又专业，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和所有线索。
“周局，各位领导，”林逸飞开口，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飘，“跟进这一系列案件，我个人有个比较直观的感觉……”
他稳了稳心神，道：“‘黑洞’组织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想制造恐慌那么简单。”
“他们更像是在搞某种……怎么说呢，禁忌的进化实验？”
“从最开始的人体强化，到后来用水精苔搞出水怪，再到现在，样本里竟然检测出了疑似上古凶兽相柳的化学特征……这都说明，黑洞一定有自己的目的，找到这个目的就能把他或者他们给揪出来。”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本想坐下，忽地想起系统的任务，最终把心一横，脸上硬挤出一个他自认为严肃到僵硬的表情。
然后，他猛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方虚空。
“所以，我认为，必须彻底查清‘青墨’这玩意儿的真正来源，还有‘黑洞’到底想用它干什么。这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仅存的演技细胞，努力模仿记忆里某个戴眼镜的小学生侦探，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着点破音：
“因为，真相只有一个！”
话音落下。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种能让人窒息的寂静，足足持续了好几秒钟。
周明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一言不发，表情十分淡定。
林啸挑了挑眉，眼神复杂地上下打量着林逸飞。
徐岩则是一副“我就知道这小子关键时刻要掉链子”的绝望表情，抬手捂住了额头，满头黑线。
唯独坐在林逸飞身旁的沈墨轩，肩膀极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那双总是清冷的眼底深处，一抹极淡的笑意如同流星般，一闪而逝。
【哈哈哈哈！飞飞大型社死现场！周局的脸都绿成什么样了！】
【习惯就好，飞飞大概已经习惯了社死……】
【系统你真的越来越狗了！干得漂亮！哈哈哈哈！】
【前面，你们不觉得飞飞之前的发言，除掉最后一句都很有道理吗？】
“咳咳！”林逸飞干咳两声，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太羞耻了！
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就在他尴尬到快要原地蒸发时，小莫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及时响起：
“恭喜飞飞宿主，任务完成！奖励线索已发放：经系统深度扫描历史数据碎片，确认当年【特殊案件调查组】核心负责人之一，代号【烛眼】，与【青丘狐族】的某个分支，存在非正常的秘密联系。”
烛眼？
青丘狐族？
这两个词像两道闪电，瞬间劈进了林逸飞的脑海。
他心里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沈墨轩。
巧的是，沈墨轩也正好侧过脸看向他。
四目相对，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林逸飞迅速联想到了冷砚、冷九霄……
难道说这件事和冷九霄有关？
那，沈砚和这件事又有没有关系？
“好了！”周明重重放下茶杯，杯底磕在红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微微眯起了眼眸，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时间不等人，不能再拖了！我宣布，立刻成立‘青墨’专项调查组。徐岩，你来当组长，林逸飞、沈墨轩顾问、冷砚……嗯，还有技术科、法医科，都抽调精锐力量，全力配合！”
周明语气斩钉截铁：“给你们最高调查权限。限你们在最短时间内，把‘黑洞’的老底给我挖出来。挖干净！”
“是！保证完成任务。”徐岩立刻挺直身体，声音洪亮地应道。
会议在一种压抑却又带着点古怪的气氛中结束了。
众人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林逸飞跟在沈墨轩身后，感觉两条腿都有点发软。刚才那句“真相只有一个”，简直耗尽了他毕生的勇气和脸皮，现在回想起来，只剩下尴尬和腿软。
刚走到相对安静的走廊，沈墨轩清冷的声音忽然在他身旁响起，似乎还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
“刚才……表现还不错，挺有……特色的。”
“哈？”
林逸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