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能在高鸿离开的七天之内就把神树养到这么大,是有秘诀的。
星河中,西方有一星位名天犬,其星官圆眼尖鼻背生双翅双尾,主轮回时间,摘其尾羽施以密咒便可操控时间,能溯及以往也可加速时间。
瑶光照顾了神树没几天便觉厌烦,这树既不能陪着说话,也不会动,与树为伴,实在枯燥。他估摸着以神树的生长速度,江白若盼着这棵树长大恐怕是要望眼欲穿了。于是灵机一动,就找天犬星官借了他的尾巴,稍稍的给神树调了一下时间,就跟拔苗助长的原理差不多。
这一键快进可算是让江白看到了一点希望,至少神树确实能长成,高鸿也确实能分出神识来到这棵神树分树上。
江白知晓后,兴奋不已,当即就要出发去找狗。原来高鸿所说的不一样,其实指的是的天犬星官。
“既然如此,我再去把天犬神君请来,给高鸿拔一拔!”
瑶光连忙把他拦下,“你快别去了,那呆狗没几根毛,已经被我耗秃了。况且天犬也只是加速了神树本身的时间流逝,生长中需的浇灌和灵力一点不能少,你想抽干银河还是打算榨尽天枢?”
江白本以为找到了作弊神器,没想到还是受制于时间法则,希望落空,多少有点失落,“那之前是您跟天枢去银河边施的法?”
说起这个瑶光就叹气,“可不是嘛,你不知道我为了说服那个顽固子弟,废了多少唇舌,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与五行术法不同,时间是最危险的法术,不可轻易妄动,一旦失控,是无法挽回的,天枢作为帝君原本不可能允许瑶光这样肆意操纵时间,也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理由才将那个最讲理法天纲的人给说服的。
提起他,江白便想起自己下凡做的任务。
如果天枢下令无论如何都要杀死的那个人,真的是瑶光的人傀,而另一边他却又对瑶光纵容爱护,实在是自相矛盾,这人的性格得多分裂?
将来瑶光回收了穆云的记忆又会怎么想?差点自己跟自己谈恋爱也就罢了,还是被徒弟一剑囊死的,她临死之前说的那句“怎么是你”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行,我还是得先跟瑶光打个预防针,以免到时候他迁怒于我。
“师尊,跟你说个事儿,但君令我在凡间杀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倾国倾城、清新脱俗长得跟花仙子似的,他扣留圣祖,我不得不从,其实我可惋惜可难过了。”
江白神情真挚语气恳切都不像是假的,瑶光不明所以,十分防备的挑了挑眉,“你看上人家了?”
“当然不是。”江白给自己闹了个大脸红,强调道,“我只是觉得,一介凡人而已没必要如此针对。”
瑶光不以为意,“星君一个赛一个的铁石心肠么得感情,怎么会针对谁?那针对的是九界众生。人族柔韧圆通欲驱心动,若将来有神机相助能够颠覆九界也未可知,天枢与你不过尽职尽责自守本心而已,无需多虑。”
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根本听不出来到底是贬是捧。
“师尊……你自己也是星君一员吧……星君都铁石心肠,那你也会为了天下安定杀死所爱之人吗?”
瑶光理所当然的说:“那当然不会,我么得什么感情,所以我会为了所爱之人灭了天下。”他甚至还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江白脑门一扇子,“众生亿万,媳妇儿却只有一个,孰轻孰重这你还惦量不出来吗?”
这是什么反派发言啊?!
江白一边在心里纳罕一边默默给瑶光点了个赞,果然,精神状态这么不正常,这才是他师父。
“……徒儿受教了。”
江白接任司命之职后,在天宫的日子也逐渐忙碌起来,除了每天照顾神树和坚持练功以外,每天还要处理鲲渊、鹏庭、人间的各色命书,平常小人物的一生当然有其他低级别的星官专门去编写修正,他自己则要察阅监视那些个很可能影响九界运行的大人物,比如七星的人傀、各部族的领袖、各界的能人,总之林林总总,每天要看的要写的要管的事是越来越多。
不过,这个职位也带给他一些便利,比如他查到了鹏庭张彦宾和陈静的生平。
原来虽然张彦宾比陈静大了五十六岁,但二人确实曾经有过一段情缘。
修行巅峰的张家继承人和初出茅庐的陈静相遇,一个是实力超群的才俊,一个是明媚聪慧的少女,两人在鲲鹏大会上一见钟情,很快定为婚约。
可偏偏陈静有位表姐名叫陈淑也就是后来的陈长老,也看上了沉稳帅气的张彦宾,从中横插一杠,用偏门旁术设计与张彦宾有了夫妻之实,甚至还珠胎暗结。
陈静是个烈性子,当然不愿接受与姐姐共事一夫,亲自上玉女峰摔玉割袍毁了婚约。
张彦宾自认有负于她,便也没有挽留,却也拒绝了与陈淑的婚事。
陈淑生下一女,独自在陈家抚养长大,便是陈玉。
命书上本写着这张彦宾通算常之术,百年大劫中成功越过仙门,得封司常一职,主文曲星下天同星宫,如今却被重笔划去,改写道,其晚年于玉女峰与陈静重逢,因感怀旧时过错,有负静玉淑三人,不忍独成仙道,未过仙门,已受九天雷劫身死道消转入轮回道。后附批语:聪明人糊涂一世,以为聪明,自作聪明。多情人绝情半生,不必多情,偏又多情。
张彦宾精通算常,他与陈静定下婚约之时会否早就已经算出,他们二人此生其实并无姻缘,却偏存了一丝侥幸?又或许在毁约时,早早预见过结局,所以处之坦然,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逃出一个情字。
陈淑和陈静的命书上都未做修改,想来不论江白这个横生的枝节是否插入,都是没有仙缘的。
倒是陈玉遍寻不见,让江白觉得有些奇怪。
他找了司命侍从的司灵元信来问,元信却也说不清楚,绝大部份命书都会留存在天府宫,但也有些例外,比如人傀的命书、星君神君的命书、妖族的命书,或者有些星君私下里调走了也未可知。
江白想问陈静与张彦宾转生何处,可轮回之事归冥府管理,他们这些只负责写书的哪里会知道?就连七星的人傀到底往生何处,他们原也是不知的,都是一边靠命理分析,一边靠猜。就连七位星君自己,也是回收人傀之后读取一世记忆,方知人间过往。
“不过天枢星君的人傀一向好找,”元信没有一点戒备心的跟江白详细介绍道,“他是帝星,天生的帝王命,哪怕投生的时候是个太监,临死之前也要当一天皇帝。天璇星君的人傀则一定会与他孕育出下一位人皇。”
“难怪瑶光说他们两个是命定的爱侣,”江白若有所思,“那如果天璇投生的时候是个太监呢?”
“……”元信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大人,虽然天宫里不反对跨性别爱恋,但不代表您可以为所欲为。”
“我只是说万一。也就是说人傀其实也遵循着某种规律在运转,七星之外,或许还有一双,暗中操纵的手在控制着九界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