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找到你了。不用，不用磕头，你是瑶光徒弟，也就是我师侄，不用磕头，本君自会庇佑你的。”
路边神龛贡的这尊老头像竟然会说话！
这声音也听着耳熟。
江白想了想，答道，“没跪，我师尊叫我见谁都不许跪。”
“啧，不愧是师徒，都这么没礼貌。”
这轻浮的声音……
江白突然想起来了，试探道，“天玑星君？”当日在天枢宫，绿衣服杏眼，跟瑶光最亲密的那个？
“是，记性不差嘛，瑶光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坏话？”
“……”
江白没有回答，天玑却自问自答起来，“算了，量他也不舍得。这么多年，就我对他最好，他要是敢说我坏话，天枢不关他百年，我也要去天枢宫闹了。”
“……”
“哎呀，说正事。”老头像眨眨眼，说道，“你师尊托我来照看你，你可叫我好找。这两月在鹏庭过得可还舒坦？”
江白原以为自己已经被抛弃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找自己，十分意外，“多谢师伯师尊关心……我师尊他……怎么不自己来？”
“哎，你也知道我们名义上是至尊的星，实际上就是挂在银河上的石头，是不能离开星河的。除了做人傀，也只有下界有神龛神像的地方我们可以‘显灵’，借着神像下来看看。你师尊他啊……哎，他下不来。”
天玑叹了口气，没有明说，但是江白这段时间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瑶光，是凶星灾星。
有人供奉财禄神、福禄神、文曲星、武曲星，哪里有人供奉灾星的？
天玑又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天枢也是迁怒于你才会把你打下界去，再有个十年八年瑶光出来了就去接你。你这段时间在下面好好历练，多见见世面，师伯们会在上面护着你的。过些时日不是有鲲庭大会？你师尊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惊喜？”江白后背发凉。
“反正你到时候去看吧。”天玑又说，“对了，你师尊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一道白光闪过，老头像面前的贡盘里出现了一只金色的乾坤袋。
江白捡起来打开，发现是小半包摩罗果。
他哽了一下，如鱼骨在喉。
“他说你从无望森林出来也挺久了，恐怕会想家，但是无望森林的入口打开还需天时，两年后七月七，你去虹桥等他，他会带你回去一次。”
江白一直恨瑶光不让他回去看看高鸿，原来是天意要他回不去。
“这段时间，你若遇到什么困难，可到附近的禄存星君神宫、神像、画像处寻我，你轻扣三下神像，我便会来。”
江白想了想，伸手试图把老头像掰下来揣怀里带走。
天玑慌了，“诶诶诶！你们师徒怎么都这么莽！拆了神宫，我就不灵了！”
江白遗憾的收手，“那我画个师尊的画像管用吗？”
“当然不管用！神像神画都是要上交天枢加印的，他能允许你随便挂个瑶光画像？”
江白似懂非懂，“天枢和我师尊有过节吗？”
“过节……也算不上……”说到这两位师兄弟，天玑也只有叹气的份，“长辈的事小孩少打听。”
江白沉默了一下，又问，“那师伯，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神像是个老头吗？真丑。”
“……”天玑发动禄存星君的功力，“小老弟，你这辈子别想发财了。”
与天玑星君通话后不过两日，江白跟随蓝家的队伍向桥阳城出发。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圣灵红雀可以幻化成一只堪比巨轮的大鸟，至少能驼起二三百人。
江白换上蓝家的衣服跟在蓝道长的身边登上灰色巨鸟，索性这次通往桥阳城的蓝家人少说有百来号，根本没人注意他这个生面孔。
蓝道长避开众人，十分骄傲的与他说：“你可不知道，小红雀振臂一挥便可行千里，带起的风就能轻松摧毁一座城，它的鸣叫声更是可以震碎山峦，使百鸟臣服。”
江白摸着脚下温软的羽毛，盘算着这么大一只鸟可得吃上一个月，还可以晒成鸟干当零嘴。
被人在心里盘算了至少五种烧法的红雀浑身一颤，差点没把站在边上的人甩下去。
蓝道长也赶紧蹲下身抓紧羽毛，疑惑道，“奇怪，往日红雀飞行，比御剑还要稳上许多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个时辰后，红雀落地，立刻变回巴掌大小躲进了蓝道长的怀里。
蓝道长拍拍衣服里颤抖的小身躯，还以为它只是飞累了。
桥阳城之所以名为桥阳城，是因为此地乃是作为鹏庭与鲲渊之间链接的虹桥桥头之所在。
鹏庭与鲲渊由飞泻而且的银河水左右分开，一上一下，一东一西。
鹏庭主陆地山川，鲲渊主江河湖海，两地由一座宽八丈长百余米的五色虹桥连接，鹏庭为阳，鲲渊为阴。
银河之水由天上堕下，站在虹桥之上，可见桥下银光飞泻的河，鹏庭的巍峨绵延的山，鲲渊蜿蜒无际的川，当真是一片奇景。
蓝道长指着银河落下处与江白说道：“百年之时，便是由此处开启仙门，通过仙门，便可封神。”
江白抬头望去，那条河似是没有尽头，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无穷无尽，从不枯竭。
蓝家在桥阳城分部落脚，现如今的家主名叫蓝骁，鹤发鸡皮，瘦削若骨。
蓝道长偷偷向江白介绍道，“两年后便是百年之期，蓝骁能否封神，就看下次封神大会了。”
江白问道，“通不过仙门会怎么样？”
“会死。”蓝道长的神色沉重起来，“百年不得封神者，便会受天雷九道，神魂俱灭，变成九界之内一捧卑微的灰。修仙者的生命可不像你们，是无穷无尽的。我们虽然不会像人族一样病死饿死，却也至多超不过二百年的寿命。每一个百年，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控制着整个修仙界重新洗牌。”
“……”
两年后仙门将开？那不正是瑶光与他约定的虹桥之期，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蓝道长所谓的洗牌，江白清楚，这恐怕是一种上三界控制修仙者们的手段，就跟七星的人傀制度差不多。
用现代的思想解释，就是既能适时控制人口，又能良性促进修仙者们学习向上，偶尔再放一两个升到神界去，这样下面的修仙者就会更挤破头的修炼，不会闲来无事天天惹事生非了，就跟人族后来的科举制度控制下层思想类似。
江白不知道该怎么跟蓝道长表达自己对所谓“仙门大开一跃封神”的不屑，毕竟他也并非修仙者，跨界点评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只好转而问，“通过率高吗？”
蓝道长摇了摇头，“万里挑一吧。”
江白毫无感情的安慰道，“没事，你已经是万里挑一了。”
蓝道长不懂，江白也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