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
嚯,这还了得!
明静娴都不顾上自己手里还拎着的乱七八糟,一股脑全部往背包里一扔便要翻身上马。即墨晏紧随其后,两人动作之利落,堪称一气呵成。
小绿寻着那边喊声便狂奔而去。
这边马儿疾驰,不想当面来个对对碰的自然是要闪开,街上众人多半也存着心思要拦上那个人贩子一拦,见明静娴他们纵马朝着声儿去便知是去帮忙的,迅速让开位置去。
那边人贩子可就没有那般轻松了,他怀里抓着个哭闹不止的男娃,隔三差五还要被这不安分的小子胳膊腿儿挨上那么几下。身后丢了孩子的妇人跑断了魂似的玩命追他,一边追一边哭,哭声响亮地他都能提前预见会被追出去十条街不止。
身后追着的妇人一时半会儿还不必在意,可还有那行侠仗义的侠客。
人贩子要不是如今形势紧急,他都想吐个槽:跑不过那妇人的侠客,这腿脚怕不是天生便比人短上一截吧。所以师父师兄都没给安排学点轻功,补补短板吗?
人贩子跑得艰难,一路上的人主动避让的没几个,还有仗着自己身强体壮特意要来撞他一撞的。眼看形势不妙,人贩子赶忙抽出别在后腰的刀来,他也没如何想靠这刀如何,就是吓唬吓唬人,免得一群不长眼睛的就知道碍自己的路。
明静娴他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追上了人贩子。
对待人贩子,明静娴可不会讲什么手下留情。只是他怀里还抱着孩子,不免投鼠忌器了些,这要是伤到孩子还是不妙。
小绿通人性,上去便想给这人贩子来上一脚,却被看出它意图的明静娴给阻拦了。小绿不情不愿地跟这人贩子并驾齐驱,简直憋屈得不行,抓住机会就朝他喷气瞪眼。
明静娴还在纠结要如何,身后即墨晏突然飞身而起。
他足尖在小绿身上一借力,身形腾起三丈余,素白的衣衫随风猎猎,身若轻鸿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人贩子的前路,将人拦下。
“师兄,干得漂亮。”不用担心人跑掉,明静娴便能抽出更多心思来思考对策,没那般束手束脚了。
她也不用再想旁的主意,因为即墨晏的大动作,陌鸦迫不得已也一同飞起,对着这打扰了他休憩的丑东西可是不客气。这般肮脏丑陋的灵魂也特别有味道,遂上去就是一通啄。
明静娴只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小心莫要伤到孩子。”
这话也似提醒了人贩子一般,他赶忙将小孩当做是护盾举到身前。只是这孩子就不过丁点大的个子,如何能遮得严实。以陌鸦的灵性,应对这个简直就是雕虫小技,这边不好啄便换个地方就是了,它速度又快要全部防住攻击,简直天方夜谭。
不多时,人贩子就顾不上再拿孩子做什么掩护了,没有半点用处不说,后面追上来的那个侠客还用飞刀在他身上捅刀,妇人也跃跃欲试想上来抢孩子。
人贩子已经认清了他今日怕是在这些人的包围中冲不出去了,便咬紧了牙冠决定放手搏一搏。他那把当成个挂件的刀一横,刀口横在男娃的脖颈上。
男孩顿时吓得又哇哇哭起来,先前的挣扎已经耗费了不小气力,这会儿只能哭着抹眼泪,黑葡萄似的眼珠儿直往妇人那边瞧。
人贩子这正是紧要关头,疾言厉色地喝骂他不准哭。
男娃被吓得哆嗦,直冲着妇人那边儿喊“娘”。
“几位侠士,在下不过是瞧这孩子长得玉雪可爱,一时念起才做下这等事来。不若你们放我一马,只要不追究此事这小儿定然完完整整的归还给这妇人如何?”
明静娴冷笑了一声,她可觉得不怎么样。孩子遭这么一次罪,差点就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就这么轻描淡写得放过……刑法里是没写这条还是怎的?
他们这厢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个跑得比妇人还慢上一步的侠客便呼哧呼哧大喘气着答应了下来,“只要不伤到孩子,我等自然能放你一条活路。”
明静娴:???
明静娴简直喵喵喵了,严重怀疑这个腿短的跟那个人贩子是一伙的。现在明摆着人贩子无处可逃,困兽之斗了。只要抢在他伤人之前制服便是,再保险点直接击毙也成。他搁这留一条活路,要不是缓兵之计,可就真是圣父光辉普照大地。
“好……”人贩子脸上明显一喜,看看拦住退路的即墨晏又有些迟疑,眼看着还要开口再说点什么。
明静娴抓住间隙,直接往地上扔了一锭熟悉的金子。
故技重施,有用就行。
事实证明,金子对骗子人群的吸引力是妥妥的max。
人贩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距离自己不远的金子,脑子里转的飞快。
“姑娘,姑娘你这是何意啊?”
不止人贩子,在场众人的打量目光都汇聚到明静娴身上。
“本姑娘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明静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地上的金子,再点了点那孩子,“要金子还是要孩子,你自个儿选吧。”
人贩子顿时进退维谷。他挟持着孩子本也就最后一搏,能跑掉最好,总比束手就擒强。可这又是放到眼前的金子,他心里清楚眼下最好的情况便是这三人言而有信,他拿了金子走,他们不追他……可选择权在他,结果如何还要看这几人。
“我选金子。咱们可先说好,这位,得先挪挪边。”人贩子还是做出了抉择,他眼神多瞟了两眼怀里的孩子,确保自己没有伤到他一根汗毛,又示意拦住路的即墨晏。
即墨晏不置可否地沉默让到一边。
人贩子扯着孩子半弯着腰朝前走了几步,用脚划拉那锭金子到自己的脚边。又一边扯孩子,一边划拉金子到离即墨晏几米远处。
他观察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猛地的将刀一扔,弯腰捡起金子就逃命飞奔。
男娃没了束缚顿时小跑着冲进娘亲怀里放声大哭。
即墨晏看眨眼间跑出有一段路的人贩子,冷哼了一声。他迈步到人贩子落下的那柄刀前,前足挑起刀柄,略一施力整把刀便从地上弹飞而起。待到刀又要落下时,横空里一脚便将刀踢飞出去,朝着人贩子逃跑的那个方向。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便眼睁睁地瞧着那柄刀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后,“噗呲”扎入皮肉,刀刃稳稳地刺入那人贩子的后背。
白刀子入,红刀子出。
人贩子不敢置信地扭转身来,似乎是想看看仇人脸面,可只呕出一口血来,痛到无力地瘫倒在地,渐渐没了声息。至死手中仍旧攥着那锭表面沾了一层灰的金锭。
明静娴凑前瞧了瞧,确定死透了。
那锭金子她是不打算要了。不但被这人贩子在脚下踩了好多次,又在地上滚过好一段距离,其实若是人贩子有那个心力分神去看上一眼便能够看到已经磨损露出内里包裹的黑巧。
“死啦。”明静娴对上周围一圈探头探脑不敢上前的百姓们,直接告诉他们结果,还朝着人群喊了一声,“麻烦哪位去趟衙门通禀一声啊。”
人群中立马有好事者朝着衙门所在跑去。
明静娴便不再管这边,跑回去两眼亮晶晶地对着自家师兄,满脸崇拜。
“师兄你好厉害啊,刚刚那一脚超帅的。果然人贩子就是该死!”刚刚那踹起飞出的刀,真是帅到她心里了,简直满足她一切对武功和深藏不漏的幻想。
即墨晏烧着耳朵,装作若无其事地应声:“嗯。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娴儿若是勤学武艺,他日定然也能做到。”
原地退缩·明静娴尴尬笑,挠头:“啊哈哈,那还是算了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习武应该已经晚了吧。”
那个腿短的侠士未曾上前来打个招呼,不知何时便隐没在人流之中了。
此地的衙差来得快,不过片刻功夫便见三五人穿着衙役的行头快跑过来。
他们一通询问后,为首的衙役当即便啐了一口:“又是该死的人牙子。”
喉头一个衙役惋惜了一声:“怎么就死了呢,这要留口气也能够拷问那些被拐走的孩子藏身何地。”
为首的衙役骂骂咧咧了一句:“这些人牙子都有鼠窝,那些孩子怕是已经出城了。”他长长叹息一声,招呼几个衙役把人抬回衙门,等大人查看过后,再做打算。
衙役们七手八脚将尸首抬起,便要向着衙门而去。
那锭金子从手中滚落了下来。
“诶,金子!”有个眼尖的衙役看到顿时惊叫了一声。
为首的衙役呼噜了一把这个衙役的脑袋,上前几步将金子捡了起来。不必翻看,露出的黑巧这会儿都有点化了,在他的掌心留下一道泥巴似的痕迹。
“不是金子,这是何物?”为首的衙役仔细闻了闻,也不似泥巴,这味道好生奇怪。
他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攥在手中,朝着兄弟们招呼了一下便加紧步伐回了衙门。
明静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跟即墨晏吐槽:“他这么把巧克力拿在手里,回到衙门怕是都要化了,到时候那副场景,我想想都尴尬。”
“无妨,便只让他们将其与人牙子牵连在一起,涉及黄白之物,官府才会越发上心。只是娴儿今后可不能再拿出来戏弄贼人了,或被认作是一伙的。”即墨晏想到那苦在舌尖上又甜腻在喉中的糖果,真是不知道为何娴儿会喜欢。
明静娴不在意地摆摆手,手里出现一堆蓝金锭、黑金锭、紫元宝、红元宝,还有绿奖牌、橙奖牌……要避开金元宝和金锭可真是太简单了。
“娴儿,你莫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明静娴拆开一个蓝金锭塞进嘴里,不解歪头。
“钦差大人他们可……”
“哎呀。”明静娴赶紧翻身上马,往出城的方向追去。
俗世繁华乱我眼啊,都忘了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