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也不回消息,也不知道到底看直播没有?”
沈婷婷把直播录屏的一些片段剪了下来,发给了封籍:“你直接转给张大山,看他怎么说。”
封籍忙了一个下午加晚上,饥肠辘辘,埋头大口吃饭,含糊道:“没必要。”
他端起碗来,快速地扒掉了半碗饭,总算是缓过劲来了,解释道:“他才不会闲得一直监工,昨天来一趟无非就是为了恶心我们,最后拿到东西说不定还要闹事,等着看吧。这只是一个开始。”
沈婷婷思索了几秒钟,点头赞同道:“也有道理。”
“不过,”沈婷婷把目光投到了李灼心身上,“已经晚上九点了,大学霸你不忙吗?”
“忙归忙,饭总要吃的,”李灼心捧起了眼前的碗,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夹菜,“封籍还是愿意请我吃这顿饭的吧?”
李灼心现在可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老同学,封籍就算是请一百顿饭都是愿意的。
他抬手就给李灼心夹了一个大鸡腿,笑道:“喜欢就多吃点,以后有空常来吃饭。”
沈婷婷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嘀咕道:“真没想到你俩有一天倒是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婷婷,去帮我把汤端来,”蓉妈端着菜走进来,使唤沈婷婷去帮忙,脸上是止不住的开心,“李同学以后有空常来,想吃什么和我说。”
李灼心点点头:“好,谢谢。”
沈婷婷忍不住白了一眼蓉妈:“妈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还有怎么总是使唤我。”
蓉妈把她架着出去了,嫌弃道:“快去,你都吃饱了,动一动怎么了,坐着囤积脂肪?”
饭桌上只剩下李灼心和封籍,封籍饿坏了,狼吞虎咽吃了个半饱,转头去看李灼心,这人吃的不多,吃饭也慢条斯理的,像是大户人家的贵族小姐。
李灼心感受到了对方的注目,开门见山道:“你看了我好几眼,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对方都坦然了,他也不再遮掩:“我们以前似乎不熟?”
“现在也不熟,”李灼心突然问道,“你真的是封籍吗?”
封籍心下凛然,面上则尽量不露出太多表情:“为什么这么问?”
李灼心放下手里的东西,与他对视,认真地说道:“我和封籍不熟,但是也没有那么不熟,比如大学四年他永远都是吊车尾,封老师曾经拜托我照看他,所以我才邀请他一起组队,但是他没有给我机会。学校里偶尔有课题作业,或者是老师工作室需要帮手,我都尝试过联系封籍,但是他似乎不喜欢我。综合这些因素来看,我和封籍像朋友一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李灼心对着封籍说话,但是全程都用了“他”这个字眼,封籍听得心慌。
关于李灼心的记忆回笼了一下,李灼心说的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但是封籍琢磨了一下,原主大概是有些嫉妒李灼心的天赋,而且封老爷子很喜欢李灼心,经常当着原主的面夸赞李灼心,让原主多多跟着李灼心学习。
如此一来,原主似乎对李灼心有所积恨,对于李灼心的一些邀请行为不以为意,甚至故意远离他。
原主的这些心理活动,封籍觉得,现在还不是和李灼心坦白的时机。
封籍低声解释道:“你都说了我是吊车尾了,我要是经常和你一起做作业,那岂不是被吊打,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弱的。”
李灼心不解:“你修复的技术并不差。”
“那是因为我背着你偷偷苦练了,”封籍笑道,“这两日得到你的频繁肯定,我心里很开心,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或者有我可以参与的活动,只要你邀请我,我都会很愿意去的。”
李灼心被封籍给整不会了,封籍甚至感觉李灼心脸都红了,但是一抬头又似乎是错觉。
最好是他的错觉。
李灼心沉默了几秒,郑重其事地说了声:“好。”
封籍笑道:“没事的话,也可以常来吃饭。我很久没有朋友一起说话了,虽然蓉妈和老王也会陪我聊天,等等也会粘着我,但是没人和我聊字画修复的时候,有时候心里会没底。”
李灼心问他:“你这几天都要继续播吗?”
封籍点点头:“嗯,直到把画修好。”
李灼心又问:“那往后呢?”
封籍心里有点好笑,这人刚刚还说和自己不太熟,现在却盘根问底,甚至想要知道他往后的打算。
李灼心情绪外露得不多,看起来像是永远静止的画面,此刻望着他的眼神却异常诚恳。
封籍之前想着走一步算一步,但是李灼心对他的肯定,让他的未来有了一点清晰的轮廓,他似乎也有一些明确的安排了。
“先把堆积的单子分门别类,见一见主顾,把后续的工作的安排下来,能做的做,不能做的退。做完张大山的单子,我要见一见刘律师,有关爷爷的事务后事,我需要理一理。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我也需要在字画修复这一行有所建树,才能让封家的名号,延续下去。我一定会把封家发扬光大的。”
原主给他了一次新的生命,他会带着封家爷爷和原主的夙愿,勇敢地走下去。
封籍洋洋洒洒地说完这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让封家重新振作起来,似乎有点太难了。毕竟现在的局面,一个张大山都让他左支右绌。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能有这个想法,很好。”李灼心真诚地夸了一句。
封籍更不好意思了:“你这两天总是夸我,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李灼心接着说道,“我这几日手头有些工作,不过并不多,我处理完了,可以来这里看你修画吗?”
末了,李灼心又道:“蓉妈做的饭却是很好吃。”
封籍巴不得如此,立刻应承下来了。
而李灼心虽然脸上冷冰冰的,但是面对长辈的时候,却是丝毫不吝啬夸赞,蓉妈一顿饭被他花样式夸了好几遍,把蓉妈夸得心花怒放,离开的时候还给他打包了一份小点心。
告别了李灼心,封籍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室内,蓉妈见他又要去忙,心疼道:“少爷,现在晚了,要不先休息。”
封籍摇了摇头:“我先把托纸染好。”
蓉妈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所以没再劝阻。
封籍回到工作室内的,找了一张白色的托纸白在一旁,继而找出颜料,参照着画芯的颜色,调整了一下配色,直到刷出来的颜色和画芯一致,这才将拖纸平铺在桌面上,一层层染了过去。
染好之后挂在一旁的架子上,之后慢慢等着晾干就好。明天的主要任务是做口子,把画作的破洞补起来,后续托命纸的时候才需要用到托纸。
封籍关上灯,回房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睡了过去。
“阿籍,修复字画,不仅手上功夫要强,也需要了解字画本身的灵魂。”
“虽然我们遵循着修旧如旧的原则,但是在修复的过程中,也是一次和画师深刻交流的过程,你能清晰地看到画师每一处笔锋,感受其中的情绪,甚至能够看出画师在创作这幅画时的心情。”
“临摹画师的画作,懂得作画,虽然不是必须的,但绝对是锦上添花的一笔。”
朦胧的视线中,封籍能够看到封老爷子严厉的神情。
但是垂眸一看的,纸张上的梅花虽然有梅花的形状,但是显得没有什么精神,若是习过作画,便能够看出,勾勒梅花的笔画不是一笔画就,有几分犹豫和停顿。
这是创作初始阶段的毛病,因为只是单纯地想要临摹,而不是想要去画作。
封老爷子看着画作,应当是和封籍有了一样的想法。
严厉的神情之中透着几分无奈,摇了摇头,封籍感觉到对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算了。”
一声叹息。
封籍转醒过来,眼前有丝丝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他再次闭上眼睛,没有什么困意,但是却被梦中的情绪围绕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摸到了一片温润的水泽。
你在难过吗?
不要难过,你想要的,我会为你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