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江赫，程老爷子和洪山站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那些惊叹于“赤鲤”的自我修复功能的科研人员们。
“看清楚了吗？那些操作步骤。”
李庄问程老爷子，站在离李庄最近地方的程老爷子可是目睹了全部的操作过程的，甚至还加热了原材料。
程老爷子点点头，同时也摇摇头。
“看懂了，但是也没有看懂。”
程老爷子说了话，但是跟没说一样。
程老爷子推了推眼镜，开始讲述为什么。
“都是很普通的手法，加热，离心力分离，高温高压，多次加压，塑化，这些完全可以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但偏偏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耦合的状态要怎么打破？只是高温高压？内部的材料怎么保持刚才那样的效果？外面的材料又是怎么产生半刚体的状态的？只是靠了“桃花水母”？”
“处处科学，处处不科学。”
程老爷子一针见血的说出来了李庄刻意隐藏的东西，李庄也不意外，毕竟上过教科书，而且也是个全能型的科研人员，怎么可能就被自己这样的小伎俩给骗到了呢？
李庄为程老爷子鼓了鼓掌，感慨了一下。
“不愧是程老爷子，这可真是敏锐的很。”
“这些确实是我刻意隐瞒的，没办法，这个涉及到另一个东西。”
“空间固定装置，还有一点点的小技术。”
程老爷子被李庄的话再次震惊，抓住旁边洪山的手，颤抖着声音说着。
“空间固定技术？！你说真的？”
不怪程老爷子震惊，这不是单纯的一样材料的问题，这涉及到相当大的科学计算的东西，而且还涉及到物理学，量子力学，甚至是宇宙学，目前所有已知的技术都无法让一个空间完全固定住，而李庄就这么说自己有空间固定技术，这样的消息足以让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程老爷子惊骇不已。
洪山回抓住程老爷子的手，两人年岁相差无几，从小一起在军区大院里面长大，但是程老爷子近些年来身体越来越差，不过是几年的时间，就从跟他差不都的衰老程度，变成了现在这样头发花白的样子。
“我清楚，不然也不会产生“赤鲤”这样优秀的材料了。”
“这个算是一个小小的试验品，意外的能用。”
“最主要的用法，是远程控制物质的波动，让它从超导到绝缘。”
李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保护壳打开，漏出已经被他改造过的内部。
在过来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这样改造了自己的手机，虽然艰难，但是自己还是成功的改造了出来。
这个用手机改造成功的空间稳定器，是用一种很特殊的波段来控制周围的空间的，即便是离得再远，也能通过内部的量子波动波段来控制被它锁定的物质。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只是打开了一个□□，但是却能影响那个被创造出来的半成品，让它从超导到无法导电。
程老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昨天的超导体会这么快的改变性质，原来是这样。
程老爷子想要努力的看清楚这个李庄手上的空间稳定器，但是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向他袭来，让程老爷子头晕目眩，甚至有些站不稳。
程老爷子下意识的往洪山的身上靠，手也紧紧的握住了洪山的手。
程老爷子的手指在不断的用力抓着洪山的手，洪山的手都被抓红了，但是两人好像都没有发现一样，洪山满脸担忧，更是不在乎程老爷子把自己的手捏成了什么样。
而程老爷子的另一只手不断的颤抖，连带着另外半边身子一起颤抖，这似乎是癫痫，但是又好像不是。
李庄看着程老爷子的状态，觉得很像一种他很熟悉的东西，但是光凭现在从程老爷子表面上看出来的情况，李庄还不能确定。
李庄盯着程老爷子的额头，还有太阳穴，有着皮肤胀裂的痕迹，看着正在不断颤抖的程老爷子，李庄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得出下手了。
把改造过的手机翻过来，打开保护壳，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被安置在里面，里面是一点点很迷幻的物质。
这个物质似乎吸收了周围的光线，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甚至以为是一个黑点。而这个物质正在不断的翻涌着，周围的空间似乎也因此而产生了扭曲。
这个就是“灯塔水母”，吸收周围的一切能量形式，然后不断分裂的物质。
也是一种良好的空间扰乱和稳定的物质，拥有吸收一切能量的性质，就注定了它的本质上就是个不断扩张的能量黑洞。
“程老爷子，您是脑癌晚期。”
这是一个陈述句，李庄已经能够确定程老爷子是有脑癌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知道，程老爷子的身体一直很好，而且是每年国家研究所的长跑冠军，从来没有听说过得了癫痫病。
再加上额头的生长纹，明显是最近才有的，还泛着很新鲜的红色。
只有脑癌，而且已经是晚期的脑癌，才会有现在程老爷子发病的现状。
如果说只是普通的良性肿瘤，根据这边的医疗技术，还有程老爷子的身份，肯定不会让程老爷子会有这么大的发病反应，肯定是先保守治疗，后面进行切除的手术，让程老爷子恢复健康。
程老爷子本身的身体素质就好，外加上本身也是年年的长跑冠军，心肺肯定也好，也不怕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什么心脏衰竭，做这样的手术成功性还是很大的。
那为什么现在有这样的发病症状，只有可能是已经到了晚期，没有救治的必要了，到了晚期救治只能是雪上加霜，甚至让程老爷子在病床上直接走了。
所以，才会有晚期癌症都是不治疗的说法，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难怪当时程老爷子会说“灯塔水母”真的能治疗癌症嘛？而且还那么激动。
也是，能救自己的机会就在眼前，这不激动谁激动？
洪山代替现在还在痛苦中的程老爷子回了话，边回话边抱住程老爷子，打算找个地方让程老爷子躺下来。
“是的，晚期，目前会随时这样发病。”
洪山找到了平时李父放在实验室角落用来休息的躺椅，小心翼翼的把程老爷子抱上去，脱下自己的军装，盖在慢慢停止颤抖的程老爷子身上。
江赫看着躺在躺椅上，面色很难看的程老爷子，还有在一旁面色同样难看的洪山，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在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江赫几乎能预想到自己和李庄老了之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自己会因为这一身的疾病躺在床上无法翻身，而李庄即便是用劲全力也无法让自己更好受一点。
多么相似的场景，让江赫不由得继续的握紧双拳，指甲嵌入肉里，压出红色的印记，但是江赫就好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用着力。
李庄半蹲下，伸出另一只手，包住江赫紧握的双拳，让江赫不要那么用力。
江赫察觉到李庄的手，内心的后怕依旧止不住，双手握住李庄的手，害怕他离开。
李庄看着面前痛苦的三人，实在是不想继续让这样的场景持续下去了，自己研发出来“灯塔水母”就是为了这样的情况发生的，自己居然在担心未来地球的问题，反正他都能解决，自己怎么能因为害怕那些烦人的副作用就这么退缩呢。
“洪山先生，我希望，接下来的这段对话，你不会让任何人记录下来。”
李庄慢慢的站起身，手里是刚才的“灯塔水母”，这个正是现在的程老爷子的救命药，而这个，也是李庄的救命药。
“我可以提供一批足以能让人寿命延长到两百岁的“灯塔水母”，而你负责与上头的人打交道，并且准备好一系列的事情，为了预防你不相信，我会治好程老爷子的脑癌。”
洪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只要是能让云西好起来，只要是不违背他的道德准则的事情，无论多难，他都会去做。
更何况，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根本不困难，“灯塔水母”的效果虽然洪山不清楚是否能做到李庄说的那样，但是身为程老爷子的伴侣的洪山，还是很清楚程老爷子的眼光的。
云西相信有可能，他就相信有可能。
“好，我答应，只要能让云西好起来，我都答应。”
洪山站直身体，敬了一个军礼。
“我以军人的名义做担保，我会做到的，只要您能治好云西，我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会做到的。”
程老爷子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听到洪山说什么豁出老命，吓得赶紧直起身来，到处寻找洪山的身影。
“洪三（山），不要做撒（傻）事。”
程老爷子现在有些大舌头，刚才的发病，让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
脑癌会让大脑的各种机制出现紊乱，严重的可能一发病就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
所以，自从知道了程老爷子得了脑癌之后，洪山几乎是每晚都要醒来好几次，每一次都要去试试程老爷子的呼吸还在不在，次数多的甚至一个晚上都睡不好个觉。
“云西！你醒了，快躺下，不要坐起来，你得休息。”
洪山立马把程老爷子按下去，让他好好的躺在躺椅上，生怕这个人再爬起来不好好休息。
程老爷子拗不过洪山，只能是顺着他躺了下去，但是嘴上还是想要知道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洪山豁出老命。
“索（说），设么（什么）司庆（事情）要佛（豁）出老命。”
程老爷子依旧大舌头的说着话，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从刚才发病的状况中恢复过来。
李庄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现在只是短暂的发病了一下就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这样的状况很危险，需要尽快治疗。
“程老爷子，您愿意当我的第一个真人实验对象吗？”
程老爷子脑袋还没法转过弯来，刚才的疼痛让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思考问题，他是什么实验对象？
李庄看的出来程老爷子的脑袋现在有些思考不过来是什么情况，直接就说。
“我需要您当第一个“灯塔水母”的注射对象。”
程老爷子的眼睛亮了起来，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这个“灯塔水母”的效果，程老爷子是知道是治疗癌症，延长寿命的，而且更是知道这样的东西会带来什么后果的。
程老爷子看着远处的那些科研人员，这些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学生们，自然也是清楚他们心性的，他们是不会为了“灯塔水母”争论不停，他们只忙着研究呢。
但是别人不这么想，他们只会找到一切可以得到“灯塔水母”方法，去偷，去抢，为了这样的东西抢的头破血流，只要开了自己这个先例，就会有无数的人想要得到“灯塔水母”，并且为此引发更多无意义的战斗。
“我……，还是不了吧，这只会……，引起问题。”
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般，当他知道了“灯塔水母”无法遗传，甚至可以说无法改变人类这个种族的平均寿命的时候，他就清楚的很，这样的东西会带来什么。
所以他接受了自己会死于脑癌这个命运，接受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现实。
洪山看着程老爷子，他知道自己的云西不会舍弃人类大义不管，但是有的时候又希望能让他舍弃这样的坚持。
他的云西要离开了，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眼泪从洪山的眼眶中落下，铁血男儿流血不流泪，现在的他不是什么为了国家奋斗过半辈子的军人洪山，他只是洪山，一个为了爱人而落泪的洪山。
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过悲伤，这让李庄都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看着手上的手机，还有“灯塔水母”，脑内的灵光一闪。
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那灵光一闪说不定就是一个扭转全局的好点子。
而李庄现在也确实有了个好点子，足以解决现在的困境。
“程老爷子！有没有办法说服国家建设大型空间固定装置。”
程老爷子躺在躺椅上，思索了一下，反问道。
“你要做什么？”
李庄眼中难掩激动，说出了刚才自己想到的办法。
“空间固定装置可以固定住“灯塔水母”的效果，这个您知道吧。”
程老爷子艰难的点了点头，刺痛的感觉再次袭来。
“是的，但是这个有什么用吗？并不能实质上解决“灯塔水母”会引起人们争斗的问题。”
李庄知道，但是换个角度呢？
“只要我们固定住“灯塔水母”让它按照一个浓度在每个国民的体内存在，就可以间接的让新生儿也产生这样的长寿了。”
“而且，因为空间固定技术的局限性，空间会被固定住，也就是说，在这个空间内的人，会几乎长生不老，而出了这个空间，就会回归比正常寿命多一点的情况。”
程老爷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这个方法好哇，如果说要让全部人都同时接种“灯塔水母”，确实现实，而且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谁谁谁靠关系打了两针，谁谁谁没有关系该打的针没了。
只要国家调控，在空间内部的所有人就能活到设置的平均寿命，这样也不会产生其他的问题，这个方法简直是妙不可言啊。
“好好好，这个想法好，只要能产生足够多的“灯塔水母”，就是刚出生的婴儿也能从空气中直接获取“灯塔水母”，这样的话，就能让在固定空间内的人活到设定好的年龄。”
“而且因为个体差异，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总是不一样的，所以超过了平均年龄，或者是低于平均年龄的状况依旧会出现，也不会有人因此就这样觉得为什么别人和我活的一样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妙，实在是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老爷子越说越开心，笑的嘴都合不拢。
这可真是让他出乎意料的好消息哇，这样另辟蹊径的想法，简直就是天才啊。
“李庄，你是个天才，是个绝世的天才。”
程老爷子夸赞起李庄，这样天才的人实在是世所罕见。
李庄很显然是被夸习惯了，微笑着回应。
一直在研究“赤鲤”的那些科研人员们只听到了程老爷子夸赞李庄的话，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相当认同程老爷子的那几句话。
“李先生确实是天才，你看这个，刚才我尝试了一下，外面的耐久度几乎是超越了目前已知材料的顶点。”
“那可不，我反正是真的想象不到常温超导体还能这么做，不是单一的物质，而是一种物质，多种组合的方式，天才才能想到这样的设计吧。”
“对呀，李先生甚至还去了设计系学习，不会是去放松的吧，听说他们的学习挺轻松的。”
“！奇生你发现了华点！不想太早碾压我们所以选择随便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面做做成功，顺便上个设计学陶冶一下情操。”
“我的天，确实有可能，你看看现在的材料学有多忙，简直就不是人上的学，更何况李先生本身的水平恐怕就连程老爷子也没法当老师来教李先生吧。”
“很有可能，老师的长处是全方面的知识，李先生恐怕是材料学点满了，一个是六边形战士，一个是超级特长生，还是那种看不到头的超级长。”
江赫听到这里，不由得往下看了看李庄，想想浴室里面的情况，确实超级长，□□的长度，脸一时之间有点热，自己受得了那种尺寸嘛？
想到这里，江赫不由得看了看自己无力的双腿，自己有没有可能站起来呢？
站起来与李庄一起共度这美好的余生？还是就这么坐在轮椅上度过这样的一生呢？
江赫决定回去问问医生，虽然医生说自己站起来的几率几乎等同于无，但是那只是等同于无，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自己怎么能就这么的放弃呢？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大家开始一起喊了起来。
“李先生，天才，天才，李先生。”
就连躺在躺椅上的程老爷子也是这样，嘴里喊着李先生天才，手还在鼓掌。
江赫也不由的就这么的跟着一起鼓起掌来，嘴里也是这么喊着。
“李先生，天才，天才，李先生。”
都是一样的话，本应一样高兴的，从江赫的嘴里说出来，李庄就是觉得江赫的话就是能让自己更加高兴。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大家又开始聊起来“赤鲤”。
程老爷子看着面前的李庄，还是问出了一开始的那句话。
“要不要来我们这里，当个教授？”
这一次，李庄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