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大脸上表情僵硬，整个鬼像是静止了，他没有听错吧，无常大人的意思是要惩罚生死异姓。
可是地府没有任何的明文规定，关于生死异姓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这样的，他也只见了这两个而已，需要这么较真吗？
范音生怒道：“鬼大鬼二，拿下季明鹿。”
鬼将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范音生抬手揉揉太阳穴，摸向腰间的锁魂链，直接捆了季明鹿。
季明鹿在地上翻滚挣扎，再也没有了原先的傲气，他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身上的链子，甚至是在锁魂链奔向自己的那刻，他无处躲藏。
他悲愤地说：“无常大人，这不公平，凭什么李明鹿犯下的错误要我季明鹿来承担，我们根本就不一样，凭什么要如此对我。”
“我告诉你凭什么。”
范音生又将锁魂链紧了紧，紧到躺在地上的季明鹿说不出话来才停手。
她翻开生死簿，面向围着的一众鬼，扬声道：“五岁那年，你无辜虐杀一只小猫。十二岁，你仗着自家下人在平溪街头肆意欺辱穷苦百姓。十五岁，你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加朝廷科举，竟然污蔑高中秀才的同窗，同窗最后因你郁郁而终，死时也不过才十八岁。”
范音生叹口气，闭了闭眼睛，看着季明鹿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鬼大被浑身冒着怒火的无常大人吓了一跳，若说之前他还瞧不起女鬼，认为她不配当黑无常，现在看到范音生身上的气势，成为京城的黑无常也不是没有实力。
范音生握紧拳头，又继续道：“二十岁你弱冠，当众侮辱了一名女子，众目睽睽之下，你怎么敢的呀！那女子当场咬舌自尽，你李家在平溪是多大的势力，你生前的所作所为竟然全部没有被罚。”
说到最后，范音生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声音发颤，她不是在害怕，她是替可怜的小猫心疼、是替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秀才心疼、是替那位有大好年华的姑娘心疼。
而毁了他们前途和生命的罪魁祸首却一直逍遥自在，在人间仗着家族势力不能让他伏法，到了地府她若是就这么让季明鹿去投胎，那就真的没有王法了。
便是没有整顿地府的系统任务，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恶贯满盈的鬼不接受任何惩罚直接投胎。
范音生走到季明鹿面前蹲下，“你说说你凭什么不接受地府十八层的刑罚，在场的哪个鬼没有走过十八层，我们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季明鹿害怕地蜷缩身体，苍白的脸色被吓的更加苍白，嘴唇青紫，不放弃地为自己辩解：“无常大人，那些都是李明鹿做的事情，我是季明鹿，你都查不到我，凭什么就把我捆在这里，这不公平。”
范音生个季明鹿松了松绑，怕把鬼一个不小心勒到魂飞魄散，那就太便宜他了。
她伸手拍拍季明鹿的脸，“你和我说不公平，你先问问你自己，被你害了的小猫公平吗？纵然是猫又如何，那也是天地间的生灵，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那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十五岁的秀才公，你因为嫉妒心，毁了他的前程毁了他，你可有想过对他公平吗？”
“你知道穷苦人家供出一个读书人多不容易吗？你知道那位被你诬陷作弊的秀才公是怎么过日子的吗？你知道他们家往后的日子过的多么艰辛吗？这对他公平吗？”
“还有那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还没有成亲，你当众侮辱她，真的是好大的狗胆。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对人家小姑娘公平吗？”
范音生的话像是一把刀，刀刀刻在周围鬼的心上。
留在地府的鬼很大一部分生前过的都穷苦，对于范音生说的话，他们听了对地上的季明鹿恨不得啖之血肉。
“那也是李明鹿做的事情，和我季明鹿无关。” 季明鹿用力缩着脖子，整个鬼埋在地上，不敢去看周围鬼的眼神，只能埋头怔怔重复不关自己的事情。
季明鹿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咬死不承认，反正他死之后就是季明鹿，李明鹿就是恶贯满盈也和他没有关系。
只要咬死也不会有证据，很早之前的那个和他一样生死异姓的鬼都没有问题，他也不会有问题。
“你还是不知悔改。” 范音生摇了摇头，站起身抬手整理整理了自己弄乱的衣摆，“无论你姓什么，你还是你，季明鹿和李明鹿都是同一个人，一个人也只会有一个鬼魂。你终究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
“生死异姓从此在京城地府便没有了，你入祖坟随意改姓，但你生前做的恶事无法被改变，季明鹿，你该去十八层体验体验他们受过的苦。”
季明鹿大声尖叫，“凭什么，无常大人，我是平溪人，你们京城不能这样对我。”
突然季明鹿开始剧烈挣扎，他想到脱身的办法了，“无常大人，这里是京城，我是平溪人，你应该让我回平溪地府，留我在这里你算是滥用私刑，你要放我回平溪。”
范音生真的想给季明鹿一脚，不明白他到底还在挣扎什么。
她召手唤来鬼大，“鬼大，你来给他讲讲地府的规矩。”
鬼大上前，不敢再有丝毫怠慢，他看清楚了现在的形势，无常大人是真的要惩罚生死异姓的鬼了。
说破天去这个鬼也逃不掉。
更不要说他做的那些混账事情，他们鬼将也是在人间死后才留在地府的，对于人间他们并不陌生，季明鹿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那可是好几条人命。
就这样的，在地府十八层没个百年是出不来的。
范音生让鬼大给季明鹿好好讲讲地府之间的鬼魂划分，她自己则是让围在这里的鬼散开。
不能一直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也有好事的鬼不想离去，装作还在其他摊位上买东西的样子，暗自打量。
范音生转过身的时候，一道苍老年迈的声音拦下了她。
“无常大人，您是不是真的不会放过这个鬼。”
范音生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的拄拐老鬼。
她朝老鬼走近，温声道：“对，怎么了，生死异姓实在是地府的不正之风，必须要整改。不然对大家尤其是对那些无辜枉死的鬼太不公平。”
“好好好。” 老鬼拄着拐杖，在地上磕的连连响。
老鬼扶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嘴唇颤了几颤才讲出来话，“无常大人，可不能让这种恶鬼就这么走了，那可是秀才公啊。”
他在人间拼命读书了一辈子，到老还是个童生，当了一辈子的老童生。人家十五岁的秀才公，竟然被这种恶鬼诬陷，平白失去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读书有多么不容易他知道，十五岁的秀才公更是难得，将来二十岁指定是个进士，那可是改门换庭的事情。
就这样子被眼前的恶鬼生生断送了前程，他听着都恨。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算了。” 范音生扭过头对其他频频回头的鬼大声道：“我像你们保证，今天绝对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京城地府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什么生死异姓的存在。”
“对所有鬼都一视同仁，无论你生前是做什么的，来到地府你都是鬼，大家同处在一个级别。凡是鬼魂，都必须走第十八层那一趟，世间大善者，从第十八层清清白白走出来即可，像季明鹿这样坏事做尽的鬼，第十八层必须去。”
鬼大给季明鹿讲完之后，听着范音生的话，他觉得地府好像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曾经的做法很愚蠢。
面前的黑无常和之前那个黑无常不一样，这个好像更加爱护大家。
鬼大站起身后，范音生操控着锁魂链也让季明鹿站了起来。
“季明鹿，你现在可知你只能在我京城地府，不管你姓李还是姓季，地府的刑罚你都逃脱不过。” 范音生身形一转，转到了季明鹿的身边，“至于平溪其他的生死异姓，这些我会传讯于平溪地府的无常，和他仔细商量对于平溪生死异姓的处置，必要时上报阎王大人也未尝不可，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范音生话刚落，周围响起一阵喝彩的声音。
“好。”
“无常大人说得好”
……
范音生从众鬼脸上的愤愤表情上扫过垂眸敛下深思。
她也无法保证平溪的无常会听她的话，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有一个就可能有第二个，她无法忍受那些可怜的人被害之后，在人间犯法之人逃脱，到了地府还因为可笑的生死异姓再逃脱。
至于说的上报阎王大人，她也只是吓唬吓唬季明鹿，让他放弃挣扎。
她还没有见过阎王，不知道对方脾气秉性如何，回去她还要再查一查怎么联系阎王大人，是不是和其他鬼之间的传讯一样，不然真的需要上报更大官员的时候，她自己都找不到鬼。
我感觉我不是阳了，我是傻了，真的。
脑子每天浑浑噩噩，干啥都不得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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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拿下季明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