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空气沉闷异于平常,沉寂许久的系统打破夜晚的平静,一副平静的山水画,忽然被掷入一颗石子,泛起万千涟漪。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监测到燕诀对宿主好感直线上升,现在已到95%,成功就在眼前。”
燥热的风吹起怀中人的发丝,朝颜听到后并没有感到多么的开心,反而心底说不上来的闷,
江山辞和月遥成功飞升,接下来经过历练,两人婚事很快就能定下来,她就不用再操心月遥他们,现在就剩燕诀一个人的事情了。
午夜,朝颜缩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系统说的那句话在耳边不断播放。
朝颜干脆起身往外走,打算在客栈后面的小院子走一走散散心。
刚进到院子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容,是辞笺,他怎么会在这?
辞笺回首瞧向她大方一笑:“嗨,好巧啊。”
朝颜扬起一抹笑容走到他身旁:“你怎么在这,是来游玩的吗?”
辞笺摇摇头:“听闻这里有个村庄,里面风景宜人适合写生,故来看看,不知阿颜也在这,想必这就是缘分吧。”
仰头望向高空,天上的星星露出头,繁星点点,若不是燥热的天气,此情此景当是观赏的绝佳时机。
朝颜也笑了,她点点头:“是还挺有缘的,海棠有把钱给你结清吗?”
辞笺点点头:“结清了,还多给了一笔茶水费,是阿颜授意的吗?怎的分的这么清楚,以后都不想有交集了?”
他笑意盈盈地说,语气间的玩笑溢出。
朝颜也开玩笑:“居然还有人不喜欢钱财,不若你将钱还给我吧,我可差钱了,再说了,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岂止是这点小钱可以解决的,还望辞兄莫要推脱。”
两人在月色下聊了很久,朝颜想起什么:“不知辞兄何时启程回去?”
辞笺凝神思忖片刻:“约莫着应该是明日吧,答应了他人画一副水墨画作为贺礼,还有一副没画。”
朝颜点点头,头上的坠饰在风中叮当作响,倒是有些悦耳:“我们之间还真的挺有缘分,我们也是后日离开。”
她迎风伸开手,情不自禁闭上眼,希望燥热的风能将心里的烦闷吹散些许。
“如果达到目的会伤害到一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你会怎么选择?”朝颜侧过头看向辞笺。
辞笺神色一顿,半晌后他开朗一笑:“很重要的话,那应该没什么事情能跟他比吧,如果有,那就是那个人还不够重要。”
朝颜闻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剑尖,绣鞋早已沾上泥土,泥泞不堪,看不清精致的花纹。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辞兄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朝颜倒退一步,朝他挥挥手,灿烂一笑而后回身。
离开小院,她叹口气,垂头往回走,眼睛也不看路,一直盯着脚上这双鞋,这双鞋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脏了,这双鞋还是燕诀给她买的第一双鞋呢。
她边看边往前走,不知何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长靴,她撞上一个硬朗的胸膛。
朝颜下意识抬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是燕诀。
燕诀没动,就这么平静的站着,身上的寒意生生将夏日的燥热驱散。
朝颜心静了一瞬,她后退一步却被燕诀拽住手腕:“你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啊,我给你煮点吃的吧?”
燕诀视线在她脸上停了片刻,又往远处眺去:“你刚刚跟他在说什么。”
他手上默默的用力,将她手腕都捏红了。
朝颜顺着他视线回头,便看见辞笺大方对她招手。
她心底莫名有些心虚,她挣开燕诀的手,往灶房走去:“我给你煮面吧,再加两个荷包蛋!”
燕诀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客栈。
远处的辞笺收了笑容,恢复平静,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朝颜点亮蜡烛,翻找着灶房里的食材,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居然还有肉,不错不错。
食材多的她张大了眼,她选了几样燕诀爱吃的,主食选择了简单的面食。
过了好一会,燕诀坐在窗边,手支着脑袋,安安静静地望着窗外,思绪游离于千里之外。
一股又香又糊的味道从桌上涌入鼻尖,朝颜放下几盘菜,给他盛了一大碗的面:“饿了吧,你快尝尝,这可是我跟江大哥偷师学来的,味道应该没那么好,但肯定也不会差的!”
朝颜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比较多的小排放在燕诀碗里,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在幻境里的事情。
随即她将放在燕诀碗里的小排夹回自己的碗里:“自己夹!”
她翘起嘴,瞪着燕诀的眼神充满憋屈。
燕诀垂眸看见自己碗里糖醋小排的糖渍,不自觉蹙起眉:“干什么?”
“嗤,上次给你夹你还不肯要呢,温婉给你夹你倒是挺乐意的。”朝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燕诀思忖半晌才想起来这号人是谁,他张开口欲解释。
谁知对面那人捂住耳朵:“我才不听你解释,你就是见色忘义,想我貌美如花,天下下凡,有我你还不知满足,成日招蜂引蝶的!”
朝颜飞快夹了很多菜,她跑到院子坐在秋千上,脚尖在地面微晃,鞋子脚后跟有些松,此时正松松垮跨的挂着。
燕诀望向桌面上剩余的菜肴,她虽闹脾气,但给他留的肉都没多少骨头,倒是青菜她夹走了很多,他嘴角没忍住扯了扯,忽然轻笑出声。
再看远处一个人赌气吃醋的声音,愈发觉得可爱有趣。
他拾起木箸夹了一块肉放入嘴中,果然还是最初的那股糊味,味道说不上好,甚至连还行都算不上,糊味掺杂着令人发腻的甜味。
燕诀没有嫌弃,反而越吃越香,不知不觉,桌上的骨头堆成小山,餐盘里的食物全部被他消灭。
他学着朝颜以往的模样把碗盘都洗了。
走出灶房来到外面的小院,燕诀站在后方没有出声,朝颜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时不时吃一口,地上掉落了几粒白色的米粒,还有一两条青菜。
他注意到朝颜那双不太跟脚的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双粉色的绣花鞋,绣鞋一侧还有一排细小的珍珠装饰。
燕诀提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朝颜没反应过来,手指间夹住的木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她感觉自己的脚被抬起。
她不自觉就要把脚往回缩,谁知脚踝被箍住,无法挣脱,燕诀专注着手上的动作耐心道:“别动,很快就好。”
他脱去朝颜的鞋子,还用手拍去上面小颗粒的泥土,他冰冷的手触及她脚底时,惹得她抖了个机灵。
“我自己来吧。”朝颜小声开口,伸手去拿那双绣鞋。
谁知燕诀根本不松手,他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开口:“别动。”
朝颜只好配合地穿上那双鞋,她从上往下看,正好看见燕诀柔软有些枯黄的头发,她情不自禁伸手去抚摸:“你要多吃点,你看你头发都是黄色的。”
燕诀身形一顿站起身:“你不是还在生我气?这是在关心我吗?”
朝颜恍然,对哦,自己还在生气呢,她举起手里的饭碗继续吃,谁知碗被夺去,她打了个饱嗝。
她站起身,这才发觉脚下这双绣花鞋,鞋底板很是柔软,像踩着棉花一样,她蹦了蹦,确实很软。
燕诀抓住她的手腕,忽明忽暗的夜空下,他想说些什么,一席话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朝颜叹口气拍拍他的肩:“不过也是,有温婉在,她做饭那么好吃,你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说罢,她甩开燕诀的手提步就走,走到大门要进去时仍不忘回头冲燕诀哼了一声。
燕诀没忍住低头笑出声,朝颜听着他的笑声面红耳赤的上楼。
她自己都有点震惊,那句话不经大脑就这么说出去,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
但本来就是燕诀的错,她一个大美人天天在他身边,他居然还有空出去拈花惹草,实在令人生气。
朝颜倒在床上,没一会就睡了,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爱惜的将绣鞋整齐地摆在床边。
窗打开了一条缝隙,燕诀走过狭窄的长廊,经过朝颜房间的时候没忍住将窗户推的更大,将床上的姑娘看个清楚。
床上的人是个不老实的,这么一会,床上的被褥已经大半都在地上了。
他笑着叹口气往前走回了房间。
次日朝颜很早就醒了,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坐在黄铜镜面前开始梳发。
但她手一向不精巧,以往都有人帮她梳发,她只会简单的用发簪挽发。
这倒是有些难了,她打开储物袋的口,在里面翻翻找找,总算翻出一本发髻大全,她一页一页的翻,挑了一个简易好上手的。
随即她满意的蹦蹦跳跳下楼,她对自己发髻扎歪了这件事全然不知。
朝颜推开灶房的门,里面好几个伙夫在做早餐,朝颜站在一旁偷师,打了个招呼煮了两碗蔬菜面,趁他们不注意剜了一勺猪肉碎放入锅里。
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用脚踹燕诀的门,很快门就自己打开了,燕诀坐在书桌旁的软塌上,手执一本经文,目不转睛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