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们的愤懑声愈来愈大,声潮将二人席卷,江山辞刚准备开口说话,空间静止了。
诛仙的声音出现:“你该怎么平缓他们的怒气呢,是用法术吗,好期待啊。”他的声音阴森森的带着讥笑。
空间停滞的时间继续流转,江山辞敛去平日温和的表情严肃道:“各位安静一下,先听我说几句!”
月遥被他虚虚护在怀里才没被居民的口水喷到。
部分居民安静下来,仍然有一小部分不愿意配合,直接上手推搡他们:“你们说安静我就要安静啊,你们这些伪君子!”
话音落下,只见那刁蛮的居民啐了一口痰在月遥的鞋子上,白净的布靴沾染上男人浓黄色的痰,月遥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涌却没有将鞋子脱掉。
要是她脱掉鞋子,这些居民又要不讲理地说她高高在上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江山辞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直接无礼的对待,他脸上隐隐浮现出愠怒,但又努力的隐忍着。
他余光突然看见自己身后站着几个侍卫,侍卫腰间都挂着令牌,他瞥了一眼有个甚至是御前侍卫,难道他是这里的皇帝?
身后的侍卫原本整个人都是灰色的,直到江山辞看见他们,仿佛那一刻他们才有了存在的意义,他们的颜色变得鲜艳:“皇上,小心!”
月遥站在一边皱眉思考出局的方法。
只见江山辞忽然开口:“首先,我上次也许真的答应了这次给你们带粮食,但我这次来只是巡查,派人给你们人人都置办几套衣服,可你们的态度实在是令我寒心。”
*
朝颜出了那片诡异的森林,她疑惑的望着天上那轮更加红艳的月亮,这里怪异横生,无一处安全,手上的手电筒快要没电了,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喀嚓,有个脆生生的东西被她踩碎,她缓缓低头看清那东西,一看居然是一个白森森的头颅骨。
她双腿打颤有些发软,手心全是吓出来的冷汗,呼吸屏住一动也不敢动,意识回笼,她抬腿就往前跑,漫无目的的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回头看不见那森森的白骨才停下来。
朝颜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再抬头眼前出现了三扇门,木门上有藤蔓盘绕,门把有些生锈。
她站在门的前边,害怕的后退两步,她屏住呼吸思考要不要拧开眼前的门。
犹豫不决的时候,燕诀的声音倏地响起:“别去。”燕诀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冷淡,却又暗含着慌乱,他在害怕。
朝颜脚步一滞回头找寻燕诀的身影,身后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听见女人凄厉的笑声:“诀儿,你躲在哪了,快出来啊,娘亲会担心的!”
女人说完话又奸笑一声,声音在旷野上回荡,脚步声愈来愈近,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朝颜额头上的冷汗从脖子上滑落在胸膛,她没敢回头。
有一双粗糙的手攀上她的脖子,阴恻恻的嗓音附在她的耳边:“找到了!诀儿,捉迷藏可一点也不好玩,下次别跟妈妈玩这种游戏了好嘛?”
女人极其兴奋,后面的半句话温柔缱绻,却听得她一动不敢动,朝颜面色如土,千钧一发之际,朝颜拧开了第一扇大门,白光忽地出现,脖子上那只粗糙的手消失不见。
朝颜被白光晃得眯着眼睛,白光消失以后,场景已经变了,此时是白天,这里是一个大草原,她环顾四周确认这就是开门之前的位置感到不可思议。
这里生机盎然花草茂盛,远眺过去,山峦起伏层层叠叠,一阵温暖的风吹过麦子,麦浪随风摇晃,路边的桃花树开的正盛,一眼望不见尽头。
朝颜站在中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跟这麦子差不多高,她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也等比例缩小了,这里很奇怪,繁盛的有一种即将枯败的美感。
“诀儿,你要照顾好妹妹,爹爹和娘亲去给你们买些吃的!”一个相貌极为貌美的人扬起一抹温婉的笑容。
朝颜猛地一怔急忙踮起脚看过去,那个声音非常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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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辞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在这个空间,他的身份设定是皇上,而月遥是他的皇后。
月遥站在江山辞身旁,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她沉声道:“看来你们并不需要我们的救济,我们也不愿意救你们这样的负心汉。”
少女正值年少,喜怒爱恨皆表现在明面上,爱憎分明,她微微颔首无语的站在一旁。
那些居民见自己要失去一个新衣服的机会自然不愿意。
他们再次将二人团团围住:“皇上,我们错了原谅我们吧,你就找那几个闹得最凶的人算账就好了,可不好把我们算在一块呀!”
啐了一口浓痰的居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乌黑的脸颊下眉毛紧紧蹙起,他抿直嘴唇僵硬的开口:“我…我给您擦掉!您别生气!”
他立即在月遥身前蹲下,用自己粗糙滥造的麻布衣裳给月遥擦鞋子。
鞋子上的浓痰被这么一擦,整的前面一大块都湿了,月遥强忍着呕意将脚抽回:“不用了,你就这么没骨气吗?”
那人听到骨气这个词动作忽然僵住,半晌过后他冷笑一声:“你在和我这个流离失所,每日吃不饱穿不暖的灾民谈骨气吗?”
他蹲在地上低着头,神情姿态与半个时辰前完全不一样,他苦笑一声:“我还有个女儿和儿子,媳妇已经去世了,这个时候骨气还有用吗?”
他抬起头颅,眼眶红润盯着月遥瞧,似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月遥僵在原地没了动作,她被这个没素质的灾民气到了,说话用词有些伤人,但她没有恶意。
江山辞先她一步将这灾民扶起来:“你别激动,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你们的生计,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他声音掷地有声,如一块块砖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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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和小女孩坐在一块巨大的方巾上,小女孩眉开眼笑在地面玩着玩具,燕诀神色平静在一旁坐着,太阳愈发猛烈,两人坐在树荫下。
女孩衣着轻薄正适合现在的天气,而男孩却穿着黑色的锦衣,看着很有厚度。
男孩神色恹恹坐在旁边,不玩玩具也不和妹妹讲话。
小女孩翻身爬起来:“燕诀,你怎么穿这么厚,不热吗!脱一件吧!”
朝颜闻言抬眸,原来那个不苟言笑穿的很厚出了一头汗却不脱衣服的小男孩就是燕诀啊,那旁边的妹妹就是燕幸宇了
现在的燕诀还是个小孩,仔细看发现他的长相和现在简直就是等比例放大。
燕诀往后挪动一步躲开燕幸宇的手,燕幸宇被躲开自然有些生气。
她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见自己的哥哥不愿意脱衣服,小脸一皱竟威胁道:“你要是不脱,我就告诉娘亲你打我,叫娘亲揍你!”
燕诀神色一白,脸上惧意明晃晃摆在脸上,下一秒他果然就将自己的外袍脱掉了。
里衣很薄,手摆动时,朝颜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口正明显的在空中晃过。
她忍着心底的酸涩起身快步跑过去,在两人身旁一屁股坐下,她稚嫩的开口:“哥哥姐姐,我能跟你们一块玩吗?”
燕幸宇对这新来的小姑娘感到无比的好奇和开心:“好啊,这些都是我的玩具,分你一起玩。”
她大方地跟朝颜分享自己的玩具,转头却恶狠狠地威胁燕诀:“你不许玩,要是我发现了,我就告诉娘亲,这都是我的!”
朝颜拿着小布偶的手一顿,她小心回头看见燕诀那平静的眼神,她的心好像被锋利的东西狠狠扎了一刀。
小男孩抱着自己的膝盖紧紧缩着身体,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身旁的玩具上,他年纪还小,对于渴望的东西根本藏不住心思。
但他只是紧紧的缩着完全不敢拿,生怕自己的妹妹告状。
朝颜这才察觉原来那扇门通往的是他六岁的时候,难道这一切就是燕诀不幸的开端吗?
她不知道燕诀的记忆会不会因为她的到来发生改变,但她真切且真诚的希望燕诀能有一个好的童年。
朝颜趁燕幸宇不注意偷偷从口袋拿出一袋桂花糖递给燕诀。
桂花糖在她的手上很大,燕诀脸上划过一抹错愕而后是怀疑,怀疑她给错了对象。
朝颜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糖塞进他嘴里。
燕幸宇突然回头望向两人怒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朝颜被吓一跳手上剩下的糖都掉在方巾。
燕幸宇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歪着脑袋恶劣的说:“你不许跟他玩!不然我就不跟你玩了,我跟他你只能选我!”她没看见地面上的糖块。
燕诀嘴里的桂花糖化开,甜味好似渗入五脏六腑,将他甜的一愣一愣的。
只见燕诀小小的身板忽然挪动,他悄悄的将掉在方巾上沾了泥土的桂花糖全部捡回袋子里,然后藏起来。
朝颜不敢再回头,她在这幻境中没有去处,她必须想办法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不然根本没机会接触燕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