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沿着街边逛了一圈寻找合适的铺子。
在从小摊花低价买了一张潦草粗糙的地图,虽然潦草,但是地图上面的地点十分的详细,她看见有一团黑漆漆的版块,占了地图上绝大一部分。
下面写着两个字:魔域。
朝颜点点头,就是这没错了,她将地图捏在手上,照着地图画的路线走,越走越荒,花草逐渐枯败,周遭一片荒芜。
走过一条山野小路,她终于看见了魔域的牌子,一旁还有一两家茶水铺坐着三三两两的人。
茶水和点心的香味传出,飘进她的鼻子,她舔了舔唇,中午吃的烤鱼太难吃了,就吃了一口,此时她已经饿坏了 。
朝颜在外面的桌边坐下,伸手挥了一下:“服务员,菜单!” 话音一落,两桌人同时回头盯着她,眼神就像看奇葩一样。
有一道小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姐姐在说什么呀,服务员是什么意思?卖服饰的吗?”
小男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提出他的疑问。
朝颜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咳咳两声又喊了一句:“小二?这有什么吃的啊?”
小二拎着茶壶走出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嘴上报了一串菜名:“泼肉面,三鲜面,茶糕醉,豆腐羹,三丝羹……”
念得太多,她也没记住,最后只点了一份普通的泼肉面填肚子。
面很快就煮好了,小二端着面上来,还送了一碟凉拌小菜:“客官,请慢用。”
朝颜点点头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吃的同时眼睛往周围瞟,这离魔域仅仅只有五百米的距离,如果把神兽医院开在这,肯定会有很多客源。
隔壁那家茶水铺生意看着就不太好了,她来这半天了,这家店都多了好几桌客人,而对面那家还没开张的样子。
现在这家店客流量还可以,应该不会考虑出租,她手中的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对面那家店。
没一会,小二从里面出来,手上拿了个小木牌,他将小木牌往木柱子上一钉,朝颜眼尖的看清上面的几个字:招租转让!
朝颜起身就要去对面,但面还没吃完,她端起面就跑到对面门口去了,小二以为她要跑单急忙跟着跑起来。
朝颜在牌子前站定,手刚要触到牌子,木牌子就被人掀起取下来。
她抬眼一看,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男人有一双好看的眸子,狭长的眼眸仿佛含了三月的春水,又好似有些凌厉和不明显的笃定,他的嘴角微弯,冲她淡淡微笑。
随后男人走进店里,朝颜没被美色耽误,将最后一口面吃进肚子里,放下碗就去抓男人的手臂。
男人敏捷的躲开她的动作,轻薄的衣袖轻轻从她的手臂上擦过,他回首面带歉意对她点点头。
朝颜哪能忍,到手的店铺怎么能就这么飞了,她撸起袖子猛地扑上去,只是刚抓住男人,她就被身后的人拽住了。
小二气喘吁吁怒斥道:“姑娘,我看你穿衣打扮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家闺秀,怎的行霸王之事,快给钱!”
朝颜一拍脑袋,她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元宝递给他,只见小二呆住了,她挑起眉,以为是自己给少了,又从口袋里拿了四五个给她:“够不够?”
小二局促的摇摇头又迅速点头连招呼都不打就往回走。
被拽住手臂的男人蹙起眉,温声道:“这位姑娘,能否先松开在下?”
“哦哦,不好意思!”朝颜赶紧松开他,在自己的裙摆上擦了一下自己的手。
男人见她配合也不追究,拿着木牌子就走了。
只见身后那人袖子高高撸起,从戒指里掏出一大袋金子外加几大张银票。
她一把推开前面的男人,把手上的钱财全部拍在掌柜面前然后气势汹汹道:“你这店铺我租了!”
朝颜回头冲男人挑了一下眉,还流里流气的吹口哨。
男人脸上挂着的笑容彻底消失,眸子里的柔情消失殆尽:“姑娘可否将店铺让于在下,我定加倍报答姑娘。”
朝颜拍怕胸脯坚定道:“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如果真的想要,那我当然也是不能让给你的!”
男人脸上的笑刚要出来又敛回去:“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不讲理的姑娘,呵!”
他一甩手上的衣袖扭头就走,走之前还留下了那个木牌子。
掌柜在前台就快要缩起来,他满脸黑线,这牌子挂了将近一个月,一个来问的都没有,今天倒好一下来了两个,看那气势,要不是男人绅士估计就要打起来了。
朝颜撑在前台的桌面垫着脚探头去看缩在下面的掌柜:“掌柜,不是说要出租吗,要不您价格提高一点,直接卖给我吧!”
掌柜赶忙站起身见男人走了才松口气,他装作不经意般瞥了一眼她压在手下的银票随后咳嗽一声:“卖给你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个得多点。”
只见他大拇指跟食指中放在一块来回搓,意思不言而喻。
朝颜郑重的点点头而后转过身从戒指里又拿出一沓银票,试探的递给掌柜。
掌柜见到这沓银票双眼放光,他这辈子累死累活都没挣到这么多钱。
他生怕朝颜反悔,从桌下拿出一把钥匙塞进少女手里,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拽着小二就往外跑,一炷香时间都不到,两人就彻底跑没影了。
望着他们逃跑的身影,她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朝颜在外面的茶桌旁边坐下思考怎么装修这个店面。
戒指里的钱差不多见底了,但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她关上店,步行回到镇上,想买一些装修的东西。
逛了一圈回来,身后跟着几个大汉,大汉身上背着工具。
朝颜走在前面只用提一些小物件。
后面几天,她都在忙装修的事情。
大概花了一个月,店铺焕然一新,她站在门口,用手比划成相机的模样就要咔嚓一张。
朝颜收回手,转头就看见有个人躺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越看越眼熟,她喊了一声:“魔尊?”
树枝上躺着的人毫无动静,甚至翻了个身,他手臂上还绑着绷带。
朝颜秀气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色:“不应该啊,怎么半个月了伤还没痊愈?”
她走进店里费力搬出一把梯子,梯子靠着树干,她小心的爬上去,爬了好半天终于到了月遥的高度。
朝颜凑到他耳边轻轻喊了一声,他没有反应,她看见燕诀已经惨白的唇色和额角的汗。
按理说上次敷完药伤口应该会愈合才对,而绷带还在流血,他的脸色极差。
她从衣服内侧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他额角的汗。
眨眼间,刚刚的大男人已经化身成一条黑龙,体态极小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幼龙一般。
朝颜在原著看到过这一段,魔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配合治疗,加上仙家法术和封印禁制,他伤的很重,却强撑着恢复了原形。
她小心翼翼把小黑龙移到手帕上,用手帕稍稍裹住。
回到店里赶紧把他放在软榻上,又把自制的枕头拆掉给他做了一个小窝。
小黑龙昏睡着,模样极为乖巧。
朝颜叹口气:“那就让你成为我第一个病患吧。”
她从戒指里取出麻醉针和医疗器械,还好她前世还在宠物医院工作过,不然很难在这活下去。
麻醉针注入燕诀的身子,她皱着眉戴上了布制口罩拿起一瓶消毒药剂,上次的伤口已经腐烂感染了,必须得切除。
麻醉还没起效,消毒水喷在伤口上有点刺激,黑龙弹了一下身子,发出一声呜咽。
朝颜怕他太疼,就等了一小会,估摸着麻醉起效了赶紧拿起刀将上面那层腐肉切除,切除完赶紧敷上一层金疮药再包上绷带。
做完这一切她出了一头的汗,太久没有当兽医,都有些心慌手抖,好在基础处理都还记得。
朝颜取下口罩往外走出去透气,重新回来见他伤口没再流血才彻底放心。
晚餐她依旧是在对面茶水铺吃的,还是上次吃的泼肉面,结账时还没忘记给燕诀来上一碗。
回到房间一瞧,他还在睡觉,她干脆先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小黑龙已经醒了,身子在小窝里蠕动。
朝颜端来一碗热好的泼肉面放在他面前:“你受伤了,还是要吃一点的,营养得跟上才好得快!”
她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泼肉面被人往前一推,汤汁一晃一晃的溅出几滴。
朝颜贝齿微露,眸子笃定的看着眼前的小龙,他艰难的抬起头,看清碗里的东西后再次低下头。
她这才反应过来,龙好像不会吃面,既然这样……
朝颜不知从哪找到了一个勺子和碗,把面条捣碎弄成了糊糊,挖了一勺他的嘴边。
她低下头,长睫毛一眨一眨,有一抹阴影落在她的眼下。
黑龙许是意识到自己不吃会饿肚子,便一口一口将这糊糊咽下去。
他的眼睛望向窗外,远处有人放天灯,数百盏天灯在空中升起,上面应该写满了人们的祝福和愿景。
朝颜也转头看出去,她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大年初一,往年这个时候自己都会在家里跟爸妈吃团圆饭,而今只能呆在一个遥远的时空当卑微的兽医。
喂完最后一口,她蹲下身凑近燕诀,然后揉了揉他的龙头弯着眉眼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呀,燕诀。”
黑龙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冷漠的别过头。
朝颜走进去拿了一张小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随后在他背上轻轻一拍:“晚安啦!”
今夜星河漫漫,万里无云,有一条小黑龙眼睛一直望着天空,眼底藏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次日一早,冰雪逐渐消融,白茫茫的雪与天边汇于一处,白光渐渐铺满整个人间,不远处传来寒风,将树枝上的积雪吹落下来。
“咚!”是积雪从屋檐下落下的声音,朝颜在温暖的房间里醒来,她起身穿上衣服,不忘查看燕诀的状况。
他的伤口没再流血,但还是有些流脓,她拿出昨天那瓶消毒的药剂再次清洗了一下伤口,换了个轻薄的绷带缠上去,以免接触到别的灰尘再次感染。
她上街买了一些食材打算亲自下厨包饺子吃,就是不知道燕诀吃不吃青菜。
朝颜在摊子前想了一下:“做龙的怎么能挑食呢,什么都吃才有营养啊!” 她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爱吃的菜丢进菜篮子里,最后买了肉才慢悠悠的回去。
燕诀是被饿醒的,昨晚那难吃的面根本就不够吃,他还是个伤患,怎么能只吃这一点呢。
屋内的供暖很足,但粗心的朝颜走之前忘记添柴火进去了,现在柴火烧完了,屋外的冷风呼呼往里灌。
朝颜一回来就看见燕诀缩在被子里发抖,她这才发现自己没添柴火就走了,放下手中的菜急忙把柴重新点燃。
屋内恢复了供暖,朝颜提着菜篮子走到燕诀身前:“你吃不吃青菜呀?”
燕诀扭过头不搭理她。
朝颜自说自话道:“看来你也喜欢,还好我买得多,今天肯定让你吃的很饱。”
燕诀此时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早知道他就不跑到这边睡觉了,谁知道他睡个觉居然恢复原形还被这白痴给碰上了。
朝颜自然听不到他的腹诽,嘴里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去了厨房,身后的头发一甩一甩的。
洗干净手,第一步就是剁肉馅,她学着自己印象中妈妈的样子开始剁肉馅,然后凭感觉和面,最后就是包饺子,一番折腾下来,奇形怪状的饺子就出炉了。
朝颜贴心的拿了一个大碗装了满满一碗的饺子,然后给自己装了正常分量的饺子。
她端着饺子没办法开门,只好用胳膊肘把门顶开。
进去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被脚下的门槛绊到了,离门口不远的燕诀瞪大了龙眼。
那碗热腾腾的汤汁在空中扬出来,他吓得赶忙蹦到地上躲过这一死劫,想他活了几千年,第一次碰到这种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