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抵死不从,手中的佩剑被扔在一边,她的手被捆住无法使用术法。
大雪点点纷飞,落在她的发间,她手冻得通红,身处雪山,旁边多移一步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猿妖本是禁锢在镇妖塔内的妖兽,因魔尊破开封印,妖兽们一同逃出,连带着十大妖兽都一起逃到人界。
而猿妖则是其中一只,朝颜虽为上神但修为只是刚好过了及格线,根本称不上好。
猿妖举起一块巨大的石头径直砸向她,她本就站在悬崖边,这么一砸,她一脚踩空,身子悬在半空中。
熟悉的气味袭来,雪停了一瞬有很快落下,有人从大雪深处走来,雪花绕道而行,她身后突然出现一把极为熟悉的佩剑接着她,没让她摔下这万丈悬崖。
她重新站好,身后的剑将她手上的绳索割断,她重获自由,眼前站着久违的人。
剑在男人的身前旋转随后飞向猿妖。
猿妖举起石头疯狂砸过来,燕诀轻而易举避开,拍拍衣服露出一个极为刺眼的挑衅表情。
朝颜看着背影,不禁眼热,鼻子泛起一阵酸涩,说不出什么感觉,更多的是惊喜和意外。
燕诀收回剑闪身来到猿妖后背,对着后背来上一剑,妖兽的血喷洒在地上,跟雪交融在一块稀释了不少。
朝颜的视线跟着他的背影移动,沉闷的拳声落在猿妖身上,猿妖渐渐招架不住,格挡之余不断后退。
燕诀收回剑,剑柄打在猿妖下颚,猿妖飞出去撞在石头上,顿时,石头四分五裂碎开,猿妖摔在地上,身子不断抽搐,这只猿妖灵智未开,只一味为祸人间,捣乱和干坏事就是它最大的乐趣。
朝颜正聚精会神盯着某人看,忽尔一阵巨响,她吓一跳往旁边躲,手还挡在耳朵旁,被吓得不浅。
空气突然安静,她睁眼正好瞧见燕诀勾着嘴角笑,眉眼微弯心情极好的样子。
他跨步走来将朝颜牵进里面和声道:“阿颜怎的这般胆小?”
燕诀声音和之前一般爽朗好听,只是讲话的语气能溺死人,何况之前还是笑面虎,现在却俨然一副温润公子。
朝颜一把甩开他的手,踉跄后退声音颤抖并难受地开口:“你你你,魔尊,你别这样?我害怕!”
燕诀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就要崩裂,眨眼间他就又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样子,不禁让她想到了江山辞,可江山辞是发自内心的,燕诀这样明显就是为了吓唬她。
朝颜后退一步,他便往前一步,悬崖边的碎石掉落下去,朝颜脚一滑就要跟方才一样摔下去。
一双毫无温度的手拽住她将她带进怀里,他抱着她,耳鬓厮磨:“阿颜小心,可别掉下去了。”
朝颜身子不断后仰想挣脱他的怀抱,但他抱的实在是太紧了,她耳根一热,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江山辞和月遥赶来时就看见两人不加掩饰在猿妖旁边拥抱。
月遥:“咳咳,注意着点,这还有妖呢,影响不好呀。”
江山辞依旧是淡淡笑着,他熟练的打开收妖塔将猿妖收进去,盖子还没合上,猿妖在里面蹦个不停,整个小塔都在抖。
燕诀松开她,趁机勾上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朝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她抗拒的将自己的五个手指一一张开,燕诀不管不顾,依旧握得紧紧的。
月遥看戏一般憋着笑打趣道:“阿颜,你这是梦想成真追到心上人了?”
朝颜飞快摇头又猛点头:“啊对对对,追到了,追到了。”
她有苦说不出,眼泪在心里哗哗往下流。
雪渐渐变大,纷纷扬扬似六月江水旁乱飘的柳絮,大山开始悲鸣,上面的雪急速滚动,越来越大,一个大雪球朝着四人扑来。
身后就是悬崖,已无路可退,江山辞拔出自己的佩剑飞身上前想要挡住:“燕公子你快带着阿颜和阿遥先行离开,快!”
雪崩很是突然,山体抖动得要人站不稳。
江山辞额间的仙印若隐若现,他回首时,朝颜正好看见。
这要是被燕诀看见找仙尊报当年的封印之仇就完了,千钧一发之时,朝颜拔出自己的佩剑一同阻挡雪球,她腾出自己的手施了个术法盖住他呼之欲出的仙印。
燕诀紧着手心很快又松开,片刻的温热根本热不了他的手,他淡薄的眼神充斥着不解,明明他能带她离开,她却跟白痴一样做出多余的举动。
“山辞,快回来!”月遥红了眼眶大喊。
许是场面太过温情,大家都依依不舍的模样刺痛到了燕诀。
气压骤降,空气开始稀薄,闪电劈在雪球上,威胁性命的雪球瞬间瓦解,灰暗的天空像一张大网,将四人笼罩在内,就连风也停了,鼻尖只能闻到晦涩冰雪的味道。
燕诀挂着温和的笑容,眼里的凉意未曾散去,山体由上往下开始崩裂,大雪陷进鸿沟。
朝颜站不稳,江山辞握住她的肩膀扶稳她,另一旁的月遥没了支撑,掌心大的石块扑面而来,直接将她砸进鸿沟里。
始作俑者稳稳站在那,眼里有几分玩味,似乎在说:你会救谁呢?
江山辞毫不犹豫往下跳去抓月遥的手。
燕诀在一旁看戏袖手旁观,身后飞来一块巨大的石头,朝颜心漏跳一拍,用尽全力将燕诀扑倒在地上。
石头擦过发丝,朝颜这才缓口气,跳下去的江山辞和摔下去的月遥此时没了影子。
朝颜心一横,想起自己的任务,果断往下一跳,谁知燕诀居然也跟着跳下来,鸿沟闭合。
燕诀的剑顺着山壁往下滑,他紧紧拉着朝颜,最后抬抬手,朝颜落在他的怀里,他单手公主抱住她。
朝颜在空中被颠了一下,魂飘在空中差点没回来。
燕诀眉峰一挑不怀好意的笑出声,脸上的恶劣不加掩饰,最后抱着朝颜优雅的落在地上。
另一边的两人状况就不太好了,身上都有些不轻不重的伤。
朝颜被放下,飞快走过去从戒指里拿出灵丹和绷带帮忙包扎。
江山辞牵着月遥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等休息几天我们就能出去了。”
月遥看着他流血的小腿一时有些自责:“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掉下来的。”
她低着头,透亮的泪珠一滴滴落下砸在江山辞的手背上。
朝颜感觉自己像一个巨大号的电灯泡卡在情侣中间。
处理好伤口后,她往四处看,最后在一处阴暗的地方看到燕诀,他靠坐在山壁上,昏暗的光线遮住另外半边的脸。
朝颜一抬头看到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缝,此时有光打下来,将昏暗的环境照亮。
她们三人站在光的这边,与燕诀隔开,仿佛划了楚河汉界一般。
燕诀不经意间抬眸正好瞥见朝颜朝他走来,便立马换上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朝颜在他旁边坐下,一时无言,朝颜摸到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一袋桂花糖,当即拿出来递给他:“喏,给你留的糖!”
燕诀的笑脸有崩裂之势,笑容消失换上另一幅表情,诧异和不解。
他恢复了之前的高冷表情没有再装和善。
“为什么?”他看着糖问。
朝颜屈起手指在下巴处摩挲:“因为我向来心胸宽广,不爱与人计较。”
少女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衣摆,她抬起头,眼眸里的星光一闪一闪,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在说一些平常的事情。
燕诀捏紧了手上的桂花糖,眼底闪过一丝别的情愫。
朝颜嘴里也含了颗糖,她想起什么忽然开口:“其实,我没在你身上种蛊。”
周围很安静,江山辞和月遥早已睡着,她的话一字一句落在他的耳边。
燕诀倏地笑出声:“知道。”
“上次你不是不信我吗?”说到这朝颜脸上扬起怒气抱怨道。
天上的光越来越暗,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消失,她的头一点一点就要砸在地上。
燕诀一如既往没有善心,只看着她的动作小声嘲笑。
过了一天,休整好以后,大家从山底走出来,每个人身上都十分狼狈——除了燕诀。
四人回到镇上,随便找了个客栈,他们已经身疲力竭急切的需要休息,就连往日里温和常挂着笑意的江山辞此刻都塌着脸。
镇山十分热闹,好像在举办什么特别的仪式,华灯之上,彩带漫天飞舞落得满头都是,亮眼的火光将街上每个角落全部照亮。
一群孩童在街上嬉笑打闹,一时间热闹非常,从街头望到底,人来人往没有一点空闲。
拿着旗帜的人从街尾出去走向城郊,队伍跟在后头,没有一人掉队,没一会,嬉笑打闹的孩童被制止带回各家,队伍里的人正低语着什么。
月亮被遮住,天空被巨大的迷雾笼罩,路过的人只觉得压抑。
仔细瞧!
队伍中间有四个人抬着一笼子,笼子内有一名少女,少女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嘴巴用麻布塞着,手脚皆用绳索绑住,她绝望的啜泣着。
这是一场事关整个普罗镇存亡的仪式,悄悄围观的居民神情多是无奈和同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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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