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温枫良说:“我没开玩笑,它真的是柳孤。”

那人把黑鸟给他时,他问过黑鸟的来历,那时他正在发疯折腾逢霜,便没听那人的传音。

他听到逢霜和顾白梨说起柳孤后,心中一动,找到那人的传音,细细听了一遍。

说是那人发的,其实是穆谶的声音。

穆谶说的还挺详细。

“你是说,柳孤堕魔和穆谶有关系?”

“应该是穆谶给柳孤的那本功法。”温枫良忆起什么,顿了顿,道:“那个人说柳孤本是魔物,是我的坐骑,意外化形成人。而那本功法,可以让他从人重新变回鸟。”

但是要通过一些手段来刺激。

穆谶制造偶遇认识柳孤,开始以散修的身份和柳孤接触,再慢慢让柳孤知道,他是修真界诸多修士想杀又杀不掉的柳烟山陌王。

他告诉柳孤,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逢霜。

柳孤本就妒忌逢霜,被穆谶这么一搞,性子逐渐扭曲,心里只剩要战胜逢霜的念头。穆谶再吞吞吐吐跟柳孤说,他在古籍上找到可以吸收他人修为供自己使用的术法。

只是记载不全,要柳孤自己想办法完善。

于是就有了靖临城那场大疫,远梅山女修,柳孤的道侣月云以身试药陨落。

靖临城的烂摊子被昭戚解决,柳孤见状借故闭关,将靖临城的事情交于柳郴,自己躲到幕后。

那时温枫良还被浮微封印着,穆谶任由柳孤暗中搞事或者闭关,在恰当的时机把功法交给柳孤,而后冷眼旁观。

逢霜他们发现莫名失踪的弟子,顺藤摸瓜摸到雾气秘境,都在他们的计划中。

季明元能顺利逃出秘境,是他们在放水。

温枫良声音低下来,抬眸觑了眼逢霜的表情。

逢霜脸色阴沉得可怕,话里似有化不开的冰渣,冷得温枫良微微一抖。

“牺牲那么多人,就为了你的坐骑?”

逢霜一把薅过那只黑鸟,黑鸟扑腾着翅膀挣扎,气势汹汹要去啄逢霜,被温枫良手疾眼快捏住嘴。

“阿霜,你消消气,消消气。”

逢霜冷漠瞥温枫良一眼,温枫良赔着笑道:“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安安还在家里等你。”

慢慢冷静下来,逢霜提着黑鸟看了片刻,问道:“他还能化形?”

“能,”温枫良说,“不过它还小,得等个几十年。”

“一百多岁还小?”

温枫良摸摸鼻子,按鸟的年龄来算,一百多岁还是个小屁孩。

而且,柳孤化形以后,不一定记得以前的事。

温枫良委婉跟逢霜说了,逢霜面无表情盯着黑鸟,温枫良打了个寒颤。

黑鸟被扔到地上,它生气地叫了两声,飞回温枫良肩头,刚歪过脸想蹭温枫良,就被温枫良掐住脖子,飞快把它往玉盒里塞。

它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漆黑一片,温枫良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玉盒隔绝所有声音,温枫良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非要把柳孤塞给我。”

那人想让他和柳孤结契,他没答应。

说到底,是不信任。

除此之外,令温枫良疑惑的还有一件事,既然柳孤可以化形,那人又为何非要让柳孤变成鸟。

“此事非你所为,我不骂你,不必做出这般委屈模样。”

温枫良一扫先前神色,眸中满是笑意,他微微抬手,看向逢霜立在窗边的身形。

“你也别皱眉,穆谶已经抓到了,等回临江,审问一番就什么都知道了。”

逢霜没接话,他望着窗外,心思从柳孤穆谶身上飘到了临江。

小姑娘得哭成什么样。

温枫良见逢霜摩挲着小玉佩,知道逢霜在想安安。

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他好像没仔细看过安安长相,最好像逢霜多一些。

温枫良想的入神,连逢霜何时离开都没察觉。

逢霜不想和温枫良待一个屋子,趁着温枫良走神,找了间离温枫良最远的房间。

温枫良发挥他的厚脸皮再次去敲门,没想到逢霜在门外设了结界。

在封印里待的时间比逢霜预想的久。

温枫良除却最开始和逢霜相处了会儿,余下的几天他连逢霜的面都没见着。

他每天蹲在逢霜门口,像被人抛弃的小动物,眼巴巴等着逢霜出来。他等了两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又捣鼓着把结界破开一条裂缝,飞个传音进去,一叠声说阿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不理我。

为了使自己声音听起来可怜又真诚,温枫良躲在屋里清清嗓,情真意切说了好几遍,最后选了他认为效果最好的。

屋里安静得很,传音没被触动的痕迹,逢霜也没让他滚,仿佛里头没人。

温枫良折纸鹤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继续折。

一只新的,胖胖憨憨的纸鹤从裂缝挤进去,附带温枫良一缕神识。

温枫良:“!”

阿霜在沐浴!

纸鹤晃晃悠悠地飞,停到桌面,白白的脑袋朝屏风方向歪着,温枫良捂着鼻子目不转睛地看。

屋里到处凝着冰霜,逢霜闭着眼,这几日温枫良发的传音多,他也没想到温枫良会把神识附着到纸鹤上。

他这几日都在养伤。封印里气温低,又和北渊很像,很适合他脸上。

纸鹤被风吹到地上,温枫良才注意到逢霜没关窗户,鹅毛大雪顺着风从窗外涌进来。

纸鹤抖了抖身体。

温枫良收回神识,不再折纸鹤发传音骚扰逢霜,而是静下心来,隔着一扇门给逢霜护法。

这般危险的地方,逢霜竟也放得下心疗伤。

温枫良猛地站起身,挥袖击碎结界,门被他撞开的那一刻,有人影从窗户一闪而过,他快速往屏风瞥了眼,无人。

雪愈发大了,被风携裹着一下下往人脸上飘,温枫良掐诀个诀挡风,认真辨认逢霜的身形。

“阿霜。”

声音含着灵力传的很远,温枫良被雪晃了下眼,再一看,前方已无逢霜影踪。

逢霜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在雪地里极其难找,温枫良找的眼睛都快瞎了,依旧没找到逢霜。

他和逢霜未断的血契也被封印压制,无法使用。

不仅如此,温枫良发现,他迷路了。

周遭皆是雪白,不管往那边走都一样。

天色将暗,温度渐渐低了下来,饶是温枫良是修士,也被冻得一哆嗦。

他从乾坤袋里拽出件颜色显眼的厚衣裳穿上,提着嵌有发光灵石的灯笼,一边叫逢霜的名字,一边接着找。

雪已经没过脚踝,灵力在封印里起不起半分作用,温枫良手冷得快握不住灯笼了,肩头发上全都是雪,有的化成水从衣领流入,有的凝成薄薄的冰附在衣服表面。

天完全黑了下来,本就难找的人更加难找了。

温枫良失了方向,也不晓得仙舟该往哪边走,顶着风雪麻木乱走。

他不会被冻死吧。

若他被冻死了,阿霜会伤心吗?

不行,他还没找到阿霜,阿霜身体还弱,不能受凉,他得快些把衣服送去。

“温枫良。”

寂静之中忽然响起清澈如泉的声音,温枫良第一反应是他被冻死前的幻觉,但身体很诚实地转过头。

雪地反射灯笼的光,映出一道高挑朦胧的身影,温枫良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来人的相貌。

逢霜踏雪而来,视线在温枫良身上扫过,蹙了蹙眉。

“随我来。”

逢霜抓住温枫良手腕,冰凉的温度让他眉头皱的更紧,温枫良傻愣愣任由他牵着,似乎连思维都一同被冻住。

过了好一阵,温枫良才清明几分。

他忽地停下脚步,抽出被逢霜攥着的手腕。

“你……”

逢霜刚想说话,一件带着温热体温的斗篷披到他肩上,他怔了怔,温枫良神情恍惚地朝他笑了笑,哑着嗓子说:“我找到你了。”

言罢,温枫良双眼一阖,身体往地上一倒。

温枫良昏迷得快,清醒得也快,眼睛还没睁开,先闻到熟悉的味道,浑浑噩噩想了几息,记起不久前的事情。

意识到他在逢霜怀里,温枫良脑中嗡了一声,一张脸眨眼间红的似要滴血。

“阿、阿霜。”

逢霜怀着安安的时候吃了太多苦,生安安的时候又修为身体亏损的厉害,昭戚一直想方设法给逢霜补身子,但这哪是一月两月就能补回来的。

如今逢霜在温枫良眼里,比小孩要金贵,不能提重物,不能受凉,不能打架,最好连房间都别出,等身子彻底养好了再说。

温枫良是个男人,虽然不胖,好歹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体重搁那放着,他哪敢让逢霜抱他?

他仰起头,看到逢霜流畅的下巴尖:“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逢霜不做理会,半点余光都没分给温枫良,他抱着温枫良,稳当走在小腿深的雪地。

温枫良不愿意,非要自己走,逢霜放他下来,但他自腰以下都没了知觉,直接跪在雪中。

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唇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出,逢霜平静道:“冻住了,暖暖就好。”

北渊的雪不似寻常雪,它能冻住修士的灵力和血肉,若温枫良没有逢霜那半颗心,只怕这会儿不单单是下半身没知觉。

温枫良垂着头,属于逢霜的气息再一次把他包围,他悄悄挪了挪头,贴着逢霜心口,一声又一声地听逢霜的心跳。

他说:“你若累了,可以先把我放下来,不要逞强。”

他还说:“衣服要拢紧,别冷着了。”

显然逢霜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弱不禁风,逢霜抱他回仙舟,粗气都没喘过一声。

逢霜拂去身上残雪,问他:“你跟来做什么?”

温枫良被扔在床上,艰难调整为坐姿,半靠在床头:“我担心你。先不说这个,你先把湿衣服换了,小心着凉。”

温枫良取出几张符用了,屋里很快暖和起来,逢霜换了身绣有云纹鹤影的衣裳,站在床边居高临下俯视温枫良。

温枫良说:“那么大的雪,那么冷,你还有伤在身,我能不担心吗?”

藏在被褥下的手掐了下自己的腰,还是没知觉,他黯了黯目光,又笑着去看逢霜:“谢天谢地,你没事。”

逢霜道:“不必。我在北渊长大,早已习惯。”

不待温枫良接话,他扔过个瓷瓶:“一粒,服下运转灵力,半个时辰后就能动。”

他对温枫良的呼唤充耳不闻,走到门边时停住脚步,没回头,声音一如既往充满凉意。

“温枫良,没意义。”

温枫良越是深情款款,就越显得他以前受过的折辱像个笑话。

温枫良沉默半晌,握着逢霜给的丹药自嘲一笑。

逢霜回到他的房间,设下结界,神情凝重垂下眼睫。

一小截晶莹剔透银光流转的树枝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逢霜杀了那企图破坏阵法的傀儡后,从傀儡身体里掉出的。

他看到树枝的瞬间就认出,是北渊的神树枝。

北渊。

逢霜抹去唇畔血迹,望向窗外。

柳孤,穆谶,温枫良口中的银面人,封印,北渊神树的树枝,还有绛河镜,这些事情的背后,有什么秘密?

温枫良说毁掉绛河镜就能救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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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我成了疯批仙尊的续弦
连载中辣椒拌酸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