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
敲响了门,洛心越一眼便瞧见,少女脸颊上那一个红肿巴掌印,肿的老高,真是触目惊心。这一巴掌也像扇在她的心上,令她的心狠狠颤了颤。
一股怒火瞬间直冲大脑,洛心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这是你爹打的?”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回了个家就成了这。
“大郎,是...是我爹打的。”穆雪儿手指紧紧抓着门沿,略偏了偏头,不想让洛心越看脸上的伤。现在的她一定非常不好看,脸都肿的像个猪头。
她没想到洛心越白日里会过来,幸亏穆川今天有事走得早,不然大郎这般早来,怕是又会让穆川看见。
“因为什么打你啊?”洛心越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禁不住颤抖,想要抚上她的脸,却又怕弄疼她,便不等她回答,拉着她就往屋里迈。
洛心越眉目间的心疼,穆雪儿看的真切,心上仿佛被灌了一壶酒,整个人晕乎乎,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腕,连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都不知道。
过了良久,待洛心越拿着炕边的药盒要她坐下时,她才反映过来,大郎竟然进了自己的闺房!!
她的双颊刹那染上了红晕,像是打翻了红色的墨水泼在脸上似的,嘟囔着:“大郎,大郎,...。”她与大郎都尚未成婚,她怎么能踏足自己的屋子呢??可她要将大郎赶出去吗?
她...,她说不出口,准确是来讲她从心底就不愿意,不愿意让大郎灰溜溜的出去,不愿意拒绝大郎的任何要求。大郎不过是进了自己房间而已,又没旁人瞧见,不打紧的。
穆雪儿虽安慰了自己一番,却仍是脸皮太薄,面含羞意坐在炕上,睫毛眨啊眨啊,羞得都不敢抬头。
“雪儿抬头,不然不好上药。”穆雪儿听话的抬起头,眼睛却只直直盯着地面,像是要戳个洞似的。
不过一息,脸上覆上一片冰凉,她却觉得痒痒的,从她的左脸一直痒到心间:“大郎,...,奴家昨晚上过药了。”
“那是昨晚,今天的药你上过了?”洛心越看着面色嫣红的穆雪儿,心跳也慢了一拍,蜷缩了一下手指,还是蘸了蘸药膏,头却偏了几分。
上完药不过几个呼吸间,却又像过了好久。洛心越盖上药盒,放回原处,转过身温声询问:“他为什么打你啊?”
“奴家是他领养的,......”穆雪儿静默了一瞬,朱唇微启,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所以他要不到钱的话,就会打我。”
“那你就任由他打你?就因为他养大了你?”洛心越暗暗蹙眉,她倒是知道,古人愚孝,孝道大过天,所以雪儿只能任由她爹打骂,不能做出反抗。可是...,她还是颇为不忿。
“奴家...,奴家的平安锁还在他的手里呢,这是奴家小时侯亲生父母给戴在脖子上的,奴家想要回来。”穆雪儿的声音低了几分,手微微摩挲着锁骨处,像是在抚摸着脖颈上戴着的东西似的。
看她坐在炕上缩着身子,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吧唧的。洛心越蹲下身,盯着她的眼睛,脱口而出:“我帮你,你知道他放在哪吗?”
四目相对,两人皆怔了一瞬,穆雪儿看见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身影,脸颊又是涌上一阵羞涩,忙喃喃的嗯了一声。
随着洛心越起身,穆雪儿告诉她,平安锁可能就在院子的地下埋着。两人可是埋头一阵苦找,将院里院外的地都刨了一遍,一无所获。
洛心越眉头打结,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抓狂道:“没有,他会不会卖了换钱了啊?”
穆雪儿虽也有几分失落,却不气馁,她早料到没有这般容易找到,一个人要想藏住一样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找到,遂柔声道:“应该没有,他不缺钱,奴家会定时给他钱的。大郎累坏了吧,先歇歇,奴家之后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
听穆雪儿这么说,洛心越才察觉自己有点岔气,胸口像是有重物压着一般,便扶着腰缓缓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好意思啊,雪儿,我的身子太弱了,今天可能帮不了你了,明日我再来同你想办法。”
穆雪儿见她额尖都铺了一层细汗,手掌按压着腹部,似是有些腹痛。便进屋端了一碗温水,递到她的嘴角:“奴家的事不着急,大郎肚子疼?”
就着穆雪儿的手喝了点水,洛心越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用力吐出,反复几次之后,才感觉好些:“ 是一时激动,有些岔气了。”
休息了片刻,洛心越才想起来这的目的,便开口道:“雪儿,这几天家里修房子,有舅母她们做饭,你中午就不用过来啦,等修好了再过来。”
“好,奴家知道了。”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她出入大郎家,这不是好事吗?可为什么她却隐约觉得心里缺了一个角,空落落的。
不待穆雪儿想明白,洛心越就和她说了一声,转身出门回家了。
她掸了掸裤脚,长腿一跨,便出了穆家大门。可一出门,洛心越傻眼了,舅母竟和她迎面撞上,旁边还跟着孙二娘,两人挽着臂膀嘻笑着。
“大郎,你去穆家干嘛?”李大娘瞧着她从穆家出来瞪大了双眼,松了孙二娘的手臂,一把将她扯到院墙边,“你去私会穆雪儿了?”
“没有,我就是找雪儿有点事。”洛心越苦笑,忙摆手道。啥叫私会,这词能用到她的身上
嘛。
“有事也不该进家说啊,孤男孤女共处一室,你俩的清白还要不要了?”李大娘面色严峻,语气有些严厉。让别人看见,村子里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她们两人淹死。
“再说别人在背后顶多说你一句风流,也没甚大的影响;穆雪儿可不一样,对一个女子来说,名声比性命还重要,你会害死她的。除非你娶了她,可那也会有人指责她勾引你。”李大娘的神情黝黑,也让洛心越的心上浮上一层阴影。
她会害死雪儿!!!
洛心越心肝打颤,李大娘的声音一遍遍萦绕在耳边,她豁然想起了这是古代,这里封建礼教森严,女子受制于三从四德,男女大防。眼下她是男子打扮,两人哪能像前世那般相处。
“我知道了,舅母。”洛心越垂了头,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没考虑到雪儿的情况呢。幸亏今日碰见的是舅母,若是旁人,她都不敢想象雪儿会经历什么。
该是又如那日去县城路上碰见的那样吧,村里人指指点点,闲话不断,而雪儿听见了,也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实际上心里还不知道多难受呢。
洛心越只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真是没脑子的蠢货,就顾得自己的口腹之欲,置雪儿于这般田地。
“你若喜欢人家小姑娘,也该明媒正娶进门才对。”这混小子拒绝婚事,该不会是喜欢穆雪儿吧?可穆川的名声不太好,听说要三十两银子的彩礼呢!
“舅母别胡说,我只当雪儿是妹妹,日后定会和她保持距离的。”洛心越一听要她娶妻,连连摇头。打死也不能成婚,不然身份就露馅了,那还得了。
李大娘见她又拒绝成婚,心上一阵无奈,嘴碎又嘱咐了几句后,便拉过孙二娘让她也保密,毕竟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总不能让大郎给毁了吧。
斜瞥了一眼洛心越,李大娘没搭理她,径直和孙二娘进了院子,得抓紧时间给孙大爹他们做饭,人家累死累活干了一上午,可都饿着肚子呢。
正要提腿进门,洛心越身后传来一声:“大郎,等等,”
她疑惑间转过身,就见史木匠带着史馨风风火火的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一把犁,两人走的飞快,地上的尘土都扬了起来。
“哈哈哈,大郎,犁已打好了,你快试试,它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用?”史木匠自从拿到曲辕犁的图纸,便不眠不休的研究,他发现曲辕犁比原先的犁多了三样东西——犁盘,犁壁,犁枰。有了这三样东西,能使犁操作起来更加灵活,从而节省不少气力。
“史大爹不愧是做惯了农具,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了。”洛心越从史木匠手里接过犁,细细打量了一遍,看起来和她前世的犁差不多,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史馨见缝插针,窜到洛心越跟前:“我爹爹可是做了三十年多年的木活,手艺可棒呢。”
那日史馨见了洛心越有些心喜,便托她爹去打听她喜不喜欢自己,迟迟得不到回应,都要忍不住上门询问了。早上一听史木匠要来给她送犁,嚷嚷着就要跟来。
说完,史馨就见她的眼角微微扬起,冲自己轻笑道:“你爹爹的手艺确实好,每一个细节都打磨的很好。”脸上笑意晏晏落在史馨的眼里,却让她罕见的害羞起来,一直想问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洛心越回了一句后,转头解下牛的缰绳,牵上牛就要去地里,试试这把犁好不好用。
这一动静自然引得孙老大他们的注意,纷纷凑上前询问:“这东西能耕地?”
干农活干了半辈子的庄稼人哪见过这一新物实,嚷嚷着就要洛心越演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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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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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药